唐朔很明白,这部经书恐怕是了然传给自己最后的武功了。就如同其他师兄一样,了然总会在适当的时机选择放手,让他的弟子dú lì成长,比如道信,道衍。
而如今,时机已到。道慧作为他最小的弟子,也要走上和其他师兄一样的道路。
唐朔站在院子中,迎着骄阳似火般的烈rì,呆呆的盯着手中这本泛着土黄sè的古经,心中有千言,有万语要说。不明白了然为何会拒自己弟子于千里之外,为何会将自己一手调教大的弟子统统赶走,既然为了赶走,那……当时为何收留?
唐朔努力的回想着自己从街头乞讨的乞丐,到身穿黄sè僧袍的道慧;从一个营养不良的毛头小子,到如今深受大众欢迎的高僧。十年的岁月,十年的师徒缘分,就这般被无情的砍断。
脑海中那个瘦若干柴的了然形象,从最初的慈眉善目定格在了那凛若冰霜的一刹那,那一双丝毫没有感情掺杂的眼神,终究还是粉碎了唐朔心中的所有美好。
或许,了然十年间的慈眉,就是为那一瞬间做准备。
唐朔发现他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痛哭流涕,只是如木桩般站在骄阳下很久很久,然后长叹一口气,伸手翻开了经书。
这部《大rì如来真经》很杂乱,里面包括了众多的武功:《千手如来》《无相拈花》《达摩棍法》《如来神掌》《大rì摔碑手》。
在这五种功夫之中,《达摩棍法》和《大rì摔碑手》是基础,而《千手如来》《如来神掌》所要求的元气和领悟能力都较高,至于《无相拈花》更像是心法。
以前唐朔由于体内阳气过胜的缘故,不敢修习皇觉寺内的各种至刚武功,但如今在后山密室中修行了《九阳》,用人体九星来汇聚体内的阳气,使得唐朔没有了这方面的顾忌。
唐朔如今是后天中期武者,体内的元气充足,可以修行《达摩棍法》和《大rì摔碑手》这一拳法。
棍法博大jīng深,有点,扫,戳,架,挑,压,撩,劈,抽,敲等等;棍法又以灵活多变为主,一招一式灵活组合可千变万化。‘枪似游龙,棍若雨’,棍法以快,多变,打击范围广著称。
这部《达摩棍法》虽然只有六式棍法,但若将这六式棍法融会贯通,领悟棍法真理,达到身棍合一的至高境界,纵然深陷千军万马,也可来去自如。
而大rì摔碑手是一部拳法,以刚猛著称,练至大成,可摔天下万物于脚下。
唐朔确定了rì后修行的目标,便开始参悟达摩棍法。
六式达摩棍法是:第一式:佛探头;第二式:劈魔;第三式:如影;第四式:扫八方;第五式:抽山;第六式:佛光普照。
前五式棍法各有突出点,并且棍法的运用也大不相同。而第六式是达摩棍法大成之式,威力巨大,在后天境界武学之中,鲜有匹敌者。
唐朔拿起长棍,照着经书上的招式开始修行,开始时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但随着对功法套路的熟悉,手中的长棍变得愈加的连贯顺畅。
“呼呼!”………………
阵阵风吟声随着长棍的舞动而变得急促起来,唐朔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凌乱,急而短促的劲风像是战场上沉闷的擂鼓,一声接连一声。
“轰!”
唐朔yīn阳把长棍,朝院子中的一块顽石,施展了达摩棍法中的第二式劈魔,随着长棍从天而降,敲打在顽石之上。久经rì晒的顽石应声碎成了好几块,如五马分尸般朝四周激shè,扬起漫天的灰尘。
在这尘埃中,木棍并未停止,隐隐能听见棍子急速抖动而发出的沉闷声,像是一个隐藏在灰尘之中寻找契机的毒蛇。
忽然,这根剧烈抖动的长棍,用蛮力破开四周的灰尘,长蛇窜出了洞口,露出了锋利的爪牙。只听见四周风声大作,长棍撕开尘埃,带着醇厚的力道,直接砸向了刚刚飘落下来的碎石。
“哗啦啦!”
碎石被击打的更加粉碎,像一颗凭空爆裂的炸弹,如烟花般炸开。化作漫天的小石子,淅淅沥沥的打在墙壁,门窗,大地上。
这是第五式抽山,讲究的是举重若轻,按照经书上所写,这一招练至大成,掌握了棍法jīng要,即使是一座山,也能在一招之内击打成粉末。而不是小石子。
唐朔终究还是嫩了点,但是这毕竟是第一次修行达摩棍法,能达到如此成就,也算勉强及格。
时过午时,天上的太阳烈如火焰,正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之刻。唐朔在这骄阳下修行棍法。空印躲在屋子里,听着不远处传来接连不断的碎石声,裂开嘴巴一笑,而后一边用手揉捏着酸痛的肩膀,一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本奥妙的佛经。
而在不远处的凤阳镇,石彩荷迈着碎步,穿过几条街道,接着在一条小巷中转了好几个弯道后,最终停在了一间很普通的民房前面。
石彩荷并没有着急着敲门,眯着黑sè的眼珠子在这扇年代久远的大门上找了好久,终于在门框顶端看到了一个小型的月亮标记,左右打探没有人后,直接推开了大门。
小院很破败,荒废了很久,巴掌大小的蜘蛛掉在屋檐底下荡着秋千,一辆独轮推车散了架,两只老鼠追逐嬉闹,听见了动静,停下来看了看进门的石彩荷,然后继续着追逐游戏。
石彩荷对四周的破败之像不感兴趣,碎步走进了正房,看到四下无人,将两根玉指放在红唇边,吹了几声如黄鹂般的短促鸣叫。
“哈哈,看来事情办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微风一拂,一位老者已经出现在石彩荷面前。
“彩儿,这回辛苦你了。”这老者一身雪白的长衫,身材巍峨,头发花白,长长的胡子更是通体雪白,更加令人惊奇的是连双眉都白如瑞雪,但面sè红润如婴儿般娇嫩。背着一把长剑,如若画中走出来的仙人,梦幻无影。这老者抬手摸了摸石彩荷的小脑袋,很溺爱的一笑。
“白爷爷来了,这次劳烦爷爷出手,彩儿心中甚是不忍。”石彩荷伸着小舌头扮了个鬼脸,颇为淘气的道。
“傻孩子,你的事不就是爷爷的事吗?有什么麻烦的。”白姓老者屈指一弹石彩荷的额头。
“哎呦!彩儿妹子,想死姐姐了。”一阵香风吹过,房间内多了一名中年女子。这女子身穿着通红衣服,红唇脸白,右手两根手指轻捏着衣袖,遮掩住了半边美艳脸庞,柳眉如烟,绛唇映rì,双峰巍峨,体态更是婀娜多姿。此时却有些羞羞答答,时有时无的撇一眼白姓老者。
“红nǎinǎi,想死彩儿了。”石彩荷张开臂膀一把抱住了这位中年女子撒娇道。
“nǎinǎi?我有这么老吗?”这中年女子轻轻一笑,学着白姓男子,弯起手指在石彩荷额头轻轻一弹。
“红莲nǎinǎi一点都不老,比彩荷还漂亮呢?只不过彩儿叫白云鹤为爷爷,若是叫你姐姐,岂不是矮了他两个辈分?”石彩荷伸出两根手指,咧着嘴巴傻笑。
“少装傻,nǎinǎi就nǎinǎi。”柳红莲偷偷望了一眼白云鹤,正巧白云鹤也朝这边望来,四目相对。柳红莲只感觉自己的脸蛋变得火辣辣,急忙捧着石彩荷的小脸蛋说道:“几rì不见,彩儿变得漂亮了。”
“为老不尊的老不死。”一个很冷的声音从房屋的角落里传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从屋顶跳下,瞪了一眼柳红莲,转头朝石彩荷问道:“你打探的消息可靠吗?”
拄拐杖的老者,一身破麻衣,简陋的只能勉强遮体。脚上蹬着一双草鞋,身子佝偻着,一道道皱纹爬满了脸庞,若是放在大街上,众人一定会将其看成一位老实巴交的农夫,但在此刻,这位老者浑身上下散播着yīn沉的气势,就连白云鹤都低一头。
“大长老!”白云鹤,柳红莲两人恭恭敬敬的朝眼前这位老者鞠躬道。
“禀大长老,彩荷打探的消息确实无误,已经将目标锁定在了万象佛塔!”石彩荷收起笑脸,弯腰回答道。
“嗯,如此大事,千万不可马虎。”这老者点点头,接着提高了嗓音问道:“怎么就你们红白两大护法?”
“大长老!”还不等大长老说完,在其身后传来一句很生硬的话。
“哦,哈哈,看来‘影子’的功夫有又进步啊!好!好!”大长老转头笑着道。
这男子穿着一身黑sè紧身衣,带着一个破斗笠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庞,双手环抱一把长剑,安安静静的靠在房屋的一个yīn暗的角落里,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大长老用手中的拐杖狠狠的一敲地面,沉声道:“我教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才打探到皇觉寺,所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教派一直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提防的甚是严密。这次能从他们眼皮子低下,抽掉出我们四人前来执行这次任务,教主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望各位谨慎行事。
这次借助皇觉寺水陆法会的绝好时机,要让世人看到我教的神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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