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静自嘲地笑了笑,这种跨季般温度转换的体验,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她和住在这里的几个女生,早已经习惯了。用王燕燕的话说,这是哪位热心的帅哥,给咱们寝室免费装了台空调,还不用电。
这时,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早已经归巢,都换上了睡衣钻进了被窝里。韦薇在被窝里用笔记本玩着网络游戏,而王燕燕像一头饥渴的凶兽,上网寻找着灵异书籍,寻找着能够被她下嘴狠咬一口的倒霉灵异作品。
听到杜文静进门,王燕燕把头拱出被窝看了她一眼,随后心疼道:“文静,都三年了,你每天都这么不要命的学习,为什么呀,是不是真不想要命了?如果这样,你不如现在就拉开窗户,直接从楼上跳下得了。”
杜文静看了看躲在被窝里捧着个笔记本,只露出一颗漂亮脑袋的王燕燕,笑了笑,没说话。
是夜,皎月当空,万籁俱寂,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凌晨两点零五分,303室再次传来杜文静一声怕人的惊呼!
王燕燕再次被吵醒,再次把身子趴在床边,探头向下问杜文静:“文静,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杜文静的脸sè比昨天还要苍白,她没说话,只是冲王燕燕抱歉地点了点头。
王燕燕一脸惊悚地看着她:“不会又是昨天那个梦吧?”
杜文静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稳了稳心神,回答说:“差不多,还是在打架,不过今天的鬼和昨天那两个,好像不大一样,至少有一个不一样……”
王燕燕闻言,又感到自己后脊梁骨一阵发凉,睡在对面床铺上的韦薇在被窝里直接传来“妈呀”一声,原来她也被吵醒了,只是没说话,旋即,韦薇整个被子都抖了起来,看来被吓得不轻。王燕燕赶忙止住杜文静,让她别再说下去。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里,杜文静每天都在午夜梦回中惊醒,而寝室里另外两个女生,毫无疑问被惊叫声吵醒。
自那天起,三个可怜的女生被噩梦缠上了,搅得身心疲惫,白天繁重的学习压力,晚上还要承受梦魇的困扰,时间一长,身心都快崩溃了。
终于,礼拜五那天,王燕燕实在受不了了,中午吃饭时,她挂着两眼黑圈找到杜文静,严重缺乏睡眠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悄悄对杜文静说道:“我有办法了,我打听到学院里有个和咱们同一学级的男生,针灸推拿科的,姓崔,自称崔半仙,这人整天神神叨叨的,逢人就说自己什么天生yīn阳眼,可以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不但会捉鬼什么的法术,还会帮人看相解梦,你每天都做怪梦,不如找那个崔同学问问,叫他给你解解梦。”
杜文静听王燕燕这么说,反问她:“你不是不相信这些吗?”
王燕燕点头说:“嗯,是不信,一点都不信,不过咱们可以用批判的心态找他试试……”
“什么叫批判的心态?”杜文静不大明白王燕燕的意思。
王燕燕解释道:“就是咱们可以抱着不相信的心态去试试。”
杜文静摇了摇头:“还是不太明白,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去试呢,既然去了,就说明相信,你这话自相矛盾。”
王燕燕无言以对,讪讪一笑:“这不都是给你那梦闹的嘛,都这么多天了,连咱们主课老师都说不清原因,吃镇静药也不管用,咱只好病急乱投医了,总不能每天让我和小薇陪你一起熬夜吧。”
杜文静猜不出王燕燕此时的心态,她来游说自己找那位崔同学解梦,或许介于不相信和寄予希望之间吧。不过,杜文静相信这些,很相信,因为……
于是,两个女生约好,等下午自习课时,翘课到针灸推拿科找一找那个所谓的崔半仙。
下午三点十分,两个女生偷偷溜出教室,在学院cāo场碰了面。对于翘课,哪怕是翘自习课,对杜文静而言都是生平第一次,她心里不免有些忐忑,感觉自己做贼一样,好像偷了学校或者偷了自己什么东西。
而王燕燕恰恰与之相反,这个胆大不羁的女生,虽然被众多男生冠以“落雁”的美称,但是在学院却是出了名的顽皮,迟到、翘课、挂科,甚至是翻墙撬锁,简直无恶不作。
cāo场上,王燕燕一把拉住杜文静因翘课而紧张出汗的手,直奔学院针灸推拿科教学楼。
针灸推拿科,简称针灸科,距离杜文静她们临床护理科有一段距离。
这所中医学院,是河南省唯一一所省级高等中医学院,始建于1958年,是全国建校较早的高等中医药院校之一。这时的杜文静她们,就读于这家中医学院的新建校舍,规模极大,占地面积也是极广,两个女生用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才走到针灸推拿科教学楼前。
杜文静问王燕燕:“你认识那个姓崔的同学吗?”
王燕燕看着两人眼前和她们教学楼几乎一样的巍峨大楼,摇了摇头:“别说认识,连见都没见过。”
杜文静一听,显得有些着急:“那我们怎么找他?”
女生都是好面子的,特别是校花级别的漂亮女生,不可能满世界逢人便问,你知道那个谁谁谁吗,你认识那个谁谁谁吗?如果这么找这么问,多没面子。
王燕燕冲杜文静得意一笑:“你放心,他们科有个女生和我是高中同学,中午吃饭时我和我同学说了一声,让她给崔半仙带了个话儿,估计再过一会儿,那个姓崔的自己就会下楼来找我们,我们不认识他,他们这些男生可全都认识我们哦。”
这时的针灸科教学楼前,稀稀落落也有那么几个没课或是翘课的身影,有男有女,不过他们的目光几乎全部落在了杜文静和王燕燕身上,他们不明白名动全院校的“落雁”和“闭月”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针灸科教学楼下,而且,左顾右盼的样子像是在等什么人。
不大会儿功夫,从针灸科教学楼里慌慌张张跑下一个男生,男生跑到楼门口便站住脚,四下张望起来,等到目光触及到杜文静他们这里时,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灿烂到夸张地步的笑容,学院里四大美女中的两位同时来访,真他吗祖坟上冒青烟了,小跑似的向杜文静她们快步走来。
王燕燕这时轻轻拉了拉杜文静的袖子,低声道:“这家伙可能就是了。”
等到男生走到两人近前,杜文静抬眼一打量,这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生,个头也不算高,也就一米七左右,瘦瘦的,一头长且乱,乱且脏的头发,瘦长脸上也是脏兮兮的,好像几天都没洗过了,衣着也不怎么讲究,衣服裤子都是皱皱巴巴的,而且还散发着一股怪味儿,和街边的乞丐相比都好不到哪儿去。这形象,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在接受高等教育的大学生。
用杜文静的话来说,这男生的形象有点邋遢,如果用王燕燕的话来形容,这男生的形象,算得上是极品猥琐。
男生并没有在意两个女生投来的异样眼神,摆出一副高深模样,自我介绍道:“鄙人正是崔明贵,私下人称崔半仙,不知落雁闭月两位同学,找在下所谓何事呢?”
王燕燕嗤之一笑:“我们不是民国时期的,崔大仙,您还是说人话吧。”
崔明贵脸上顿时一红,连忙干咳几声,说道:“恁俩说吧,找俺啥事儿?”
我靠,由酸掉牙的文言猛然转变成土的能掉渣的方言,崔明贵就像三线闭壳龟向土鳖瞬间转换一样jīng彩,让王燕燕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这个猥琐的家伙还有点意思。
两个女生都没答话,王燕燕向教学楼四下看了看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
崔明贵看了一眼杜文静,又看看王燕燕,像地下党接头似的,压低声音说:“那去俺寝室中不中?俺寝室现在末人(没人)。”
两个女生闻听同时一皱眉,就因为一个奇怪的梦,跑男生寝室,传出去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再说,就凭崔明贵这身造型,可想而知,他们寝室也好不到哪儿去。
杜文静悄悄递给王燕燕一个眼神,王燕燕会意,立刻叫道:“当然……不中!还是去你们科里的图书室吧,那里人少还僻静。”
“那中,那中……”崔明贵连连点头,一脸chūn风带着两个校花级女生,炫耀般拾阶穿廊,走进了教学楼二楼的图书室。
来到图书室后,三人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这时图书室里的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坐的很分散,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王燕燕把杜文静最近几天半夜噩梦的事,向崔明贵详详细细说了一遍,最后问他知不知是什么原因造成的,杜文静这梦他能不能解。
崔明贵听完后,把眉头皱在了一起,双眼死死盯着杜文静那张俊美到令人窒息的脸,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怪哉,怪哉,何其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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