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意如枪,八卦似贼,沉浸了几十年的内家功夫,程老身上的劲力气血早已臻至化境,举手投足之间都蕴含着千斤的重力。
只是因为没有经过热武器战场的洗礼,加上老人下午在混乱中接连掌毙了二十多名手持火枪的洋毛子,所以,这位武术大师对洋枪洋兵,打心眼里是有些瞧不上的。
眼见鬼子虽然一片混乱,但在后面的队伍仍然持枪准备,所以老人也敢大意,放弃了反身夺路而走的想法,脚下一发力,如踩清油般的在地上连连滑步冲行,又似趟泥涉水般地直接撞进了惊慌的洋兵队列中。
撇开被木门炸得倒地哀嚎的洋鬼子们,程老将身形缩下,把攻击的目标放在那些仍站立戒备或举枪待shè的鬼子身上,双环似的手掌如刀般戳、斩、抓、切,随着手上的暗劲连连发动,顿时打出了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令后面的鬼子不觉也溃不成军……
砰砰……
慌乱的洋鬼子急忙退后,朝天放了几枪准备重组队形,可老人脚下也连连转动,无视着胡同里青石红砖的地皮儿,好似滑冰一样,借着洋鬼子互相遮挡的便利,继续在退后的人群中钻来钻去。
这个,就是程老闻名武林的游身八卦掌,关键在于老人练了十几年穿花绕树的诡异身法,令这些不懂技击的洋鬼子,一时间根本无从反击。
功夫到了程老这个程度,暗劲已经贯通了全身,无论是手脚腿肘,只要鬼子的身体一经碰触,纷纷如遭电噬针扎一般骨断筋折,若非老人如今年岁渐长气血有些衰落,恐怕这身上不住迸发的暗劲还可以再持久一些。
说起来好似很久,打在当时,却只是短短的三两分钟,眼见额头毛孔有些封闭不住汗水,程老连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放开了暗劲伤敌的路子,开始小心的缠斗起来。
鬼子们的恐慌过后,如今也纷纷以刺刀还击,并不断找机会瞄准着狸猫似的老人。
只是八卦掌本就以推、托、带、领、搬、扣、劈、进见长,老人心思一旦静了下来,更是如鱼儿一般贼溜滑手。
干瘦的身体好似铜螺飞旋,脚下的力气则层出不穷,即便有人想跑向远处打黑枪,也早被老人屈腿趟泥地追上戳他一掌,手上拧裹劲力变化万千,但有刺刀扎来手掌一翻一转,便崩裂飞出甚至干脆扎在他们自己人的身上。
鬼子们的惨叫越来越盛,士气却越来越低落,一边因为人多纷乱,无法端正shè击,一边却劲力沉重,舒展稳健不断出掌,看似柔韧无力的手掌,宛如一把牛舌尖刀一样,接连地戳、抽、劈、卷击在一个个洋鬼子的要害之处,让凌乱的队列好似一锅鱼汤,在沸腾中不时卷起煮烂的鱼肉无法平静。
“后退三步有,zì yóushè击……”
一个刚刚中了一记戳掌的低级尉官正躺在地上怒吼,尽管塌陷的胸口好似被重锤砸过一般,可对于战术严谨的德国人来说,即便是死,也必须完成这次抓捕任务,眼见干瘦jīng悍的清国人在乱兵中就要生生杀出胡同,这尉官也顾不上口中喷涌着的鲜血,急忙发出了立即zì yóushè击的命令。
砰砰砰砰……
有了这样不分敌我的命令,一向守序尊令的德国兵本能地纷纷举枪shè击,尽管也有一些士兵被误伤,可眼见程老在狼狈的闪避中接连被子弹擦过,这些几近崩溃的洋鬼子们终于恢复了一点勇气,随即在一边后退一边上弹shè击,总算一点点地稳住了阵脚。
砰砰砰砰……
在墙头拐角翻滚跳动的程老,面对着忽如其来的枪林弹雨也是苦不堪言。
所谓暗劲,本是收敛气血易练筋络的法门,虽然应用在实战中可喷劲如针杀伤力极强,可对自身劲力气血的消耗,却极为可怕。
一连串的打翻三十多人,对于五十多岁的年纪来说,已经是接近了生理极限的爆发,等到身上被凌乱的子弹擦伤之后,浑身收敛的jīng气顿时收敛不住,随着伤口的鲜血和毛孔中的汗水一泻而出。
后世网络上有句名言,‘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又何况身处几十把火药长枪的包围之中。
作为武人,一旦拿捏不住浑身的气血,便意味着再也无法通过封闭身上的毛孔,爆发出浑身的力量。
短短的几秒钟后,老人浑身已是汗如雨下,眼见从胡同突围无望,无奈只有勉强深吸一口气压下,将身子一缩一纵,跳上了眼镜店的房头,尽管身下枪弹如水泼一般乱飞,可毕竟阵形士气已乱,如今逃出生天的希望,仍然比起初被包围的时候多出了三成。
“想跑?!”
就在这时,自长枪队后方传来一道冷冽的洋语,尽管程老不知道其中意思,可到底已练至六感通神的境界,不等对手发难,身上的寒毛便像触电般根根炸立,从脊椎上的变化感觉到身后一股致命的杀机:“高手!”
砰砰……
清脆的两声枪响在乱枪中脱颖而出,虽然仍然没有直接命中程老,可恰恰将程老突围的路线彻底封锁,而在高手手上cāo控的火枪,显然威胁xìng比普通士兵大了许多,眼见着一个高大的洋毛子稳稳连shè过来,老人无奈下只有回身跳于门房之上,准备从另外一个方向跳出。
未想,就在这危急关头,那个身影再次做出了预判,不等老人在房檐上站稳,手上的洋枪已经连连转动,其shè速之快眼力之毒,令一身劲力尽泄的程老也只能趴在房檐下的瓦楞中。
“分头包围列队,三段轮shè式击发,马克你冲进门**击,尤瑟尔向右前方拦截……”
高声喊出的德语令洋枪队恢复了沉着,几个矫健的身影也快速的跑向不同方向,随着外围的封堵拦截,房顶上的子弹顿时好似炒豆一般。
程老额头冷汗渐渐沁出,瞄了瞄房顶下方那个骨骼粗壮的洋鬼子,其身高足有丈八,尽管一身黑sè的燕尾服及白手套在大队军装中有些格格不入,可却无法掩饰住那对碧绿的双眸中,不断闪动的jīng光与杀意。
揭下两片泥瓦,老人猛然向前后两个方向甩出,眼见那黑衣高手举枪便shè,老人急忙向斜上方腾身跳出,可就在他躲过了几人的乱shè同时,飘在身后的花白发鞭竟然在翻滚中被房檐泥瓦缠住,身子起纵之间不觉猛地被拉回原处,待到程老从趔趄中回身二次纵跳时,那道清冽的声音随着两声枪响也猛然穿透了老人的胸膛。
“zì yóushè击!”
噗噗噗噗……
暴雨般的枪弹过后,一代武术巨匠的身上多处中弹,看着街角胡同内仍严阵以待的洋鬼子,老子只觉浑身劲力一泄如注,勉力挣开被缠在长檐下的长辫,双目圆睁地一点点倒了下去,顺着一滴滴流出的鲜血,不大的房顶下端迅速被染红,一个破旧的门牌上清晰地写着‘河泊厂四十六号’。
“一队收拾战友的尸体,二队装弹戒备……”
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寂静的胡同中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轻轻的将毛瑟枪抗在肩头,高大的德国人脸sè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相反一地的伤兵令他的脸上有些沉重:“清国人的义和拳,果然都是悍不畏死的家伙,看似柔软无力的手掌,其杀伤力竟然可比重剑……”
摘下白sè的手套,安德烈轻轻地擦掉尉官嘴里不断翻滚的血沫,看到胸口塌陷的肋骨,眉头微微一皱,看这样子,恐怕已经扎进了肺叶……
“搜索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拳匪,房顶上那个……就丢在那不动,有敢过来给他收尸的、违抗联军命令的清国人,发现一个杀一个……”
作为德国陆军军部培养出的jīng英级暗谍,安德烈的命令几乎是滴水不漏,怎奈作为一个侵略者,他并不了解死在房顶上的清国人,在京门武林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他更不知道在长枪队分散搜索的同时,一股股暗流正从京城四面八方地向这里快速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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