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观的茶寮,在首都颇有名气。
首都历史上不但人口众多,而且有钱有闲的人也多,各种阶层都有。上至九五至尊,下至贩夫走卒,闲暇之时,都喜欢品品茶。不同的阶层,不同的追求,对茶馆自然也有不同的需求。所以首都城里茶馆数量之多,类别之多,均居全国之冠。
通常来说,佛寺中的茶禅和道观里的茶寮,在茶馆中的“品级”是比较高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七星观茶寮,顾名思义,是设在七星观内。
早在民国时期,七星观茶寮就是社会名流的云集之地,后来逐渐变成首都城里的一处古玩交易之所,一些茶客喝着茶聊着天,就把生意做了。
建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古玩交易销声匿迹,七星观也由国家宗教部门接管,变成了正儿八经的道观,茶寮关闭。
直到改革开放之后,宗教部门也紧跟时代cháo流,又将七星观里的茶寮开了起来,渐渐恢复了民国时期的规模,每rì里有不少茶客在这里休闲品茶,也谈谈古玩交易。
萧凡坐在七星茶寮二楼的一处雅座内,慢慢品茶,双眉微蹙,似乎心事重重。时令入秋,天气尚不是十分寒冷,萧凡却在月白sè唐装之下,加了一件羊毛背心,脸sè苍白,脸上原有的那种湛然宝光隐敛不见,隐隐透出病容。
施展血相之术,而且是一口气推演四个人的命相,饶是萧凡已经将浩然正气修炼到圆满境界,巨大的天机反噬之力还是令得他元气大伤。
他却连一天都不曾休息,就跑到七星观来喝茶了。
实在时间紧迫,等不起了。
许多事,必须马上着手去做,一定要抢在老爷子寿终之前,将一切准备妥当。否则,老萧家真的逃不脱这场大难。
正因为萧凡自己jīng通命理相术,便益发感觉到天机之力的强大。要想改变萧家的“族灭”之祸,除了逆天改命,别无他途。
可是这逆天改命,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由于擅改萧家祖坟风水,严金山全家命丧黄泉,极富极贵的命相,一朝斩尽,老支书莫名病故,萧安家破人亡的结局也已注定,无可挽回。
由此可见,擅改天机,不管往哪个方向改,都是逆天行事,必定要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
通俗来说,躲在暗处的那名大敌,已经用严金山一家,萧安一家再加上老支书,仈jiǔ条xìng命和他们全部的富贵寿禄,强行将萧家的运势改变,由极富极贵的大豪门,向“族灭”的深渊滑落。现在萧凡要重新将老萧家从深渊之中拉回来,一样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而且动作要快,老爷子一旦寿终,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流水。
萧老爷子是活是死,是萧家族运的关键所在。
为老爷子续命,或者说,让老爷子摆脱暗算,重新活到他该有的那个寿数,天机就已回到原先的轨道上,老萧家“族灭”之祸可免。
萧凡现在要做的,就是这件大事。
这一回,辛琳没有跟随在侧。辛琳在隔壁的雅座,黑麟则趴在椅子里,懒洋洋地看着辛琳,不愿意和她亲近。
这只大黑猫,对辛琳一直是这种态度,不远不近,保持着距离,很傲气的样子,甚至辛琳还能偶尔从它眼里看到jǐng惕的神sè,好像在吃醋似的。
辛琳每次见到大黑猫这样的眼神,都是又好气又好笑。
“来,给你吃鱼!”
辛琳夹起面前碟子里的一条小鱼干,递到大黑猫面前。
大黑猫昂起了头,理都不理。
“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辛琳像个小姑娘似的,赌气将小鱼干放回了碟子里。
按照年龄来说,她本就是个年轻轻的姑娘家。
道观的茶寮和佛寺中的茶禅,有着明显的区别。佛家讲究“四大皆空”,在寺里喝茶,安静幽远,远离红尘。而道家虽然也讲究“清静无为”,实际上却讲究一个“有”字,实实在在的追求“长生之道”。道观里的茶寮,较之佛寺中的茶禅,多了几份世俗气息。
在七星观茶寮可以谈生意,荤腥不忌,在佛寺中茶馆,就不能这样干了,太煞风景。
今天不是休息rì,茶寮中的客人不是太多,显得比较清静。
萧凡一口一口品着茶水。
尽管无极门传承更加接近道家,止水观也是道观,就喝茶而言,萧凡更喜欢去庙里。不过在庙里和人谈交易,不是那么好,萧凡便选择了七星观茶寮。
估计郑明睿很快就要到了。
萧凡品茶之时,一台白sè的宝马轿车,驶进了七星观后院的停车场,停稳之后,副驾驶座上跃下一名壮汉,短平头,身材魁梧,浑身肌肉鼓鼓的,显得极其孔武有力,动作利索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郑少,请!”
壮汉一手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说道。
一只铮亮的皮鞋探出车外,随后走下来一位二十来岁的少年男子,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乌光油亮,个子高挑挺拔,宛如一株临风的玉树,十分的风流倜傥。
不过少年显然有点不大适应这种装扮,一下车便使劲扭扭脖子,又扯下领带,似乎勒得有几分难受。
壮汉忍不住好笑,低声问道:“郑少,这是要去见谁啊?这么正式!”
“去见一哥。哎,我跟你说,阿虎,你待会可不能乱讲话。一哥那个人,厉害着呢。好说话是好说话,要惹毛了他,我可救不了你啊。”
郑少瞪他一眼,小声jǐng告道。
“啊?这么厉害,这人连郑少的面子都不给?”
壮汉便吃了一惊。
“切!所以说你没见过世面,你以为我郑景威在这四九城里算个大人物啊?告诉你,差老鼻子了。这天子脚下,牛逼家伙多了去了。我小郑算什么呀?总之你给我记住,别乱说话,更别闯祸。”
郑少一挥手,有点不屑地说道。
阿虎便唯唯诺诺的,脸露敬畏之sè,从后座提起个黑sè的密码箱,紧紧跟在郑少身后。心里暗暗好奇,不知郑少嘴里那位“一哥”,是何等了不得的人物。
阿虎清楚得很,郑少家老头子,可是副部长。在阿虎这种人眼里,不要说副部长,就算有个区公安局副局长的老爹,都可以横着走了。
听郑少话里这意思,那位“一哥”的来头,比郑少还要牛逼得多。
萧凡缓缓放下杯子,他已经听到了走廊上的脚步声。阿虎足足有两百斤上下,踩在这古老的木制楼板上,嘎吱嘎吱作响,似乎整座茶寮都在轻轻震动。
“一哥!”
包厢的门是打开的,郑少一眼就看到了临窗而坐的萧凡,顿时满脸堆笑,加快了步子。
萧凡微笑颔首,说道:“小睿,来了?”
郑明睿刚才有点自谦了,他家老头子的职务虽然比不上萧湛,郑少自己,在四九城的纨绔衙内圈子里,还真算个人物。不为他家的权势,而是因为郑明睿自己的能耐。别看郑明睿年轻,在首都的古玩圈子里,已经颇有名气,是一干纨绔衙内收购古玩时的“军师”。加上郑景威为人低调,从不胡乱显摆,很会做人,在一堆大小纨绔之中左右逢源,很受人欢迎。
郑明睿也是唯一和萧凡有过几次往来的纨绔。
每次都是因为古玩。
一哥手里,还真是有些好东西。每次拿出来的,都是珍品,不掺半点假的。
“一哥,这回又有什么好东西要关照我小威啊?”
郑明睿笑嘻嘻地在萧凡面前坐下。
阿虎则拎着那个密码箱,规规矩矩站在郑少身后,有点好奇地打量这位郑少嘴里了不得的“一哥”。也不见什么出奇之处么,还病怏怏的。不过听说现在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都喜欢把自己的脸sè往苍白里整,说是什么“贵族气质”,真是笑死人了。
敢情贵族就是病秧子?
这样的贵族,虎哥用一只胳膊就可以打十个!
只是见郑少对“一哥”的态度,阿虎自也不敢造次。
萧凡笑了笑,说道:“小睿,你不是一直都在惦记我那个康熙御制的小玩意吗?我给你带来了!”
说着,拿起身边一个jīng致的小盒子,推到郑明睿面前。
郑明睿吃了一惊,说道:“一哥,你说的是康熙爷那个铜胎珐琅鼻烟壶?那我带的钱不够啊……那玩意,绝对不止五十万。”
刚才接到萧凡的电话,让他带五十万现金赶到七星观茶寮来,有个小玩意要换给他。郑明睿二话不说,立马取了五十万现金就赶过来了,都没问是什么东西。
“一哥”什么身份,怎么可能拿他小威开涮?
这位,可正儿八经是老萧家的嫡长孙,萧二哥的亲哥哥!
但郑明睿没想到,萧凡要换给他的是康熙御制铜胎珐琅花卉鼻烟壶。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上回郑明睿偶尔在萧凡手边看到,顿时就咽口水。奈何萧凡那时不换给他,他也不敢勉强。
虽然他从未见萧一哥发过火,但人家那气势,那门第,谁敢在他面前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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