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村距县城约莫百里,平路百里一,两rì可至,可这越郡新云县大山环绕,七山二水一田,多悬崖陡坡峭壁,一山望见一村,崖壁相隔,绕上一天也不一定走的到.
这邱盈三人虽自小练武,身体强健,更兼rì常山路行走,但这百里山路也得耗上三天.
近路不是没有,有一条路经五云崖,翻大虎山可至县城,用时快可只一rì。
不过这条路己少人过,盖因月前一伙强人占据了五云崖,崖上原有一座五云寺,庙尚数宽大,香火也颇旺,县内多有信徒,当rì这伙强人夺了这五云寺,还掳掠了上百进香还愿的信徒,其中有几名县内大户女眷.
强人自称振天翅,对所掳人家开出了巨额赎金,若不在限定期将赎金送至,就将女眷做压寨夫人,那些大户急如锅上蚂蚁,纷纷到县衙施压,并暗中联系赎人.
一时县内大震,新云县不是没有盗匪,但象这等肆无忌惮,胆大包天,公然占山为王叫板官府的当真还没有过。
余县令经与领巡兵校尉,各大户商议后,决定采纳二子余峰之计,以金赎大户女眷,交接后重兵突击,将这伙强人击灭.
哪料事情发展出乎意料,这振天翅勇武超群,面对突然发难的官兵毫无惧sè,当场斩杀十数人,其属下也进退有据,结阵相持,近百人竟敌住三百巡兵和二百大户私兵组成的军势。
传说若非领兵校尉私兵统领联手堪堪挡住这振天翅,让损失惨重,混乱不已的军队后撤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以后传闻官兵此次失利,损失上百兵卒,还有大量兵甲和巨量赎金,强人声威大振,在五云崖五云寺开山立寨,周遭村落莫不胆寒,听说官府此后畏之如虎,只在要害大虎山口屯兵三百防范.
五云山方圆五十里已成强人领地,周边七,八个村子,近二千号人受其支配,人马也壮大到百五十人,皆是jīng悍之匪,现在谁还敢走,个个绕路求平安.
邱盈三人赶了一天路,rì头西落时才决定休息一晚,山里人早习惯了风餐露宿,倒也不惧秋寒。
在篝火边,大名王雷的雷子忧心重重的对邱盈道:“盈哥,这次事有点悬啊,恐怕村子有难了,东子说得没错,恐难善了,只怕是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
吴龙也道:“惹谁不好,去惹二阎王,在新云县他们余家是天,官是他余家人,这新云三万人,只怕有半数为他余家掌控,私兵六百,良田十数万亩,还有商号,作坊,后又别提他大哥的背景了,这下完了.“
邱盈微绉眉头,道:“吴龙,事情没到最后,别自乱阵脚,什么事都有可能,县里龙捕头是你远房表兄,你去探个口风,看余家什么个意思,几天过去沒动静,透着古怪.“
邱盈素有人望,众人钦佩,两人听了齐道:“是,盈哥.“
一宿过后,第二rì清晨,在抹去秋霜滴露后,踏着泥泞山路,在山间薄雾迷漫中,三人加快赶路.
两rì后新云县衙,大堂敞亮,一派肃穆之感,正中高挂牌匾,中书清廉明四字,几个人正在商谈。
“峰儿,你这么大个人也该晓事了,老这么尽惹祸,要不是你大哥是吴郡长史,海太守给面子,上次屠村那事,岂能善了,这次那大山村之事,旁的罢了,那赖定山可不是一般人,又曾授业于你,非难于他,士林侧目,为父与你将名声扫地.”说话的是县令余成。
左首一人头缠伤布,身形削瘦,眼放凶光,咬牙切齿道:“父亲大人,峰儿己有安排,定下一石三鸟之计,定出这口恶气,还能得一大功劳.“
余县令一喜,道:“峰儿,快说,什么大功劳,让为父也参详一下,马校尉也在,可指点你一,二.“
右首一粗豪男子连道不敢,此人手骨节粗大,满脸疤痕,立定如山,显是久经战阵之人.
校尉乃是一县军事主官,按楚例,可领兵五百.拜从七品.仅比县令低半阶。
可在越郡,新云余家名动江南道,长子为吴郡长史,从五品,乃江南道副都总管正三品征东将军陈霸先之婿,新云六成土地归于余家,内有盐井数口,另有通蛮商路在手,富甲越郡,更有私兵六百,出身陈征东亲兵营的马校尉观之,不输将军亲兵.
更兼姑爷之父,虽只县令,却言听计从.
余峰得意的笑了笑道:“爹,您知道,这赖定山究竟是谁吗?他乃真不是一般人。“
余成呆了呆,啐了口道:“废话,这赖定山知礼义,晓兵法,通战阵,jīng武技,当然不是普通人,嗯,不对,你说啥,他到底是谁“
余峰嘿嘿连笑,道:“儿也是刚刚意外得知此事。“然后道出了个大秘密,让余成和马校尉大为惊异。
三人商议了半天,终于余成大喊道:“来人,传龙捕头.“
片刻之后,一鹰鼻深目,脸yīn险之男子上前行礼道:“大老爷招呼小的,不知有何吩咐?“
余成拉着龙捕头的手道:“海川,你我相熟,我平rì待你如何?“
“老爷待我恩重如山,老爷有何吩咐只管说,我龙海川决无二言.“龙捕头大声回答道.
“好,我爹没看错人,现在有事要你办,海川兄,我知你与大山村吴龙有亲,现有线报,那赖定山乃是朝廷叛逆西南道大总管布氏云天者亲将,逃窜隐匿于我新云十年,其人深通兵法,武艺高强,你可有法使吴龙助我,里应外合,事成大功一件,升你为左巡检之职.“余峰大声道.龙捕头急道:“多谢老爷,二公子提携,这吴龙乃卑职表亲,今rì上午已为前次毒龙岗袭二公子事来探口风,卑职见其心向老爷官府,己劝其归附公子.“余峰大喜,忙道:“原来吴龙这小子如此识趣,好,快带他进来.“
龙海川道:“公子莫急,此次大山村来了三人,除吴龙外尚有一名邱盈,一名王雷者,吴龙言邱盈乃主事.“
余成一听言道:“邱盈,可是秀才郎邱盈,此人文武双全,颇得海太守赏识,今次乡试,定可中举,若将其牵连,引海太守愠怒,吾虽不惧,终是麻烦.“
余峰听之,笑道:“父亲,我己有定计,先召吴龙,搞定赖定山,这邱盈,父亲,上次郡城不是发函招各县才俊赴越山诗会吗?本县就荐他吧!还有,大山村民颇受赖贼鼓惑,且自忖武艺,不服管束,马大人,前次乡绅集议筹金募粮集兵剿五云寨之匪吗?依在下看,大山村可抽丁三十.“
马校尉一听,笑道:“二公子所言极是,呵呵.“
余峰又道:“父亲,农田水利乃国之大事,五云乡的水渠年久失修,不利农事,大山村为五云乡之属,这劳役自无旁贻,男丁尽往,如此,赖逆孤家寡人,吴龙从协,擒之易如反掌,父亲你看如何.“
余成哈哈大笑,道:“我儿所见极是,依此行事,依此行事,哈哈.“
余峰又yīn笑道:“柳东和张牛当rì趁儿练功岔气,尚未恢复,让他们羞辱儿子,这次让他们知道,和余家,和我余峰做对的一场,那些大山村山炮子,让你们通通都卖到盐场,矿山,海外为奴,哼,麻的,敢让我余峰吃亏,老子让你们用命偿还。“
马校尉在旁附合道:“二公子不必如此在意,您那一石三鸟,连环催命之计,那些乡巴佬绝对想不到,新云是官府的天下,还怕这些山炮翻了天?“
龙海川也在旁献媚道:“二公子妙计,卑职想,那杨逆重山让吴龙设计,下药擒拿,有叛逆在手,余下乡匪还不任我处置,呵呵。“
余峰受两人吹捧,心中也不禁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此时客栈中的邱盈,王雷二人尚不知大山村大祸己至,吴龙jiān滑小人,为自保已欺师灭祖,背叛投敌。此时还在商谈对策,等待吴龙从龙海川处带回好消息。
邱盈对王雷道:雷子,如果事情真的万一不行,看来只能走东子说的那条路了,唉,世道无常,jiān人横行,这大楚江山到底怎么了,何时才有一个请平世界,让我等升斗小民平安度rì,唉,强力者为尊,霸道者横行,不吝蛮荒丛林,弱肉强食,唉!“
王雷劝解安慰道:“盈哥,你是大秀才,本郡海太守又欣赏你,收你为徒,不管怎么样,村里的事你别太cāo心了,安心读书赴考,金榜提名做大官,以后我没人敢欺侮我们了。“
邱盈听了不禁忍俊不住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何况就算京城大兴殿试,天子钦点入榜,只有三甲才授六品官职,其余也就七品外放为官,基本都是偏远外省穷乡僻壤任职,哪有你想的容易,风光,呵呵。“
两人正说着,门被推开了,吴龙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一见邱,王二人在内,愣了一下,脸sè古怪,邱盈关切,还以为吴龙累了染疾,忙让其坐下休息,却不知吴龙此时内心纷乱无比,在平安富贵和欺师灭祖,卖友求荣间挣扎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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