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奇玮说完这些,天sè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了夕阳的光芒,仓库很快就像被涂上一层墨汁,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们三个是仓促而来,谁也没有料到这种情况。奇玮掏出身上的打火机点着,微弱的火苗在漆黑的仓库中也只能照亮小范围的距离。
心理学上有一种微妙的心理现象,叫“深海恐惧症”。想象一下,当你沉在茫茫的水底,上面只有星星点点的闪光,你的脚被水草缠着游不上去。你还有知觉,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挣扎都不可能上岸,你的肺被憋着,但一呼吸就是满口的水……
深海恐惧症不仅在水里才有,当一个人身处空旷的环境时,也会莫名的害怕,比如当你站在茫茫的雪地上,四周除了白还是白,就会有一阵莫名的心慌。再放大一点说,如果一个人的深海恐惧症到了严重地步,他就会怕串门,怕朋友不在家跑趟空路;怕大门前拴着铁链的犬;怕进门就要换拖鞋;怕抽烟时找不到抖烟灰的位置;怕道别再见时穿错皮鞋。怕上街——怕讨价还价;怕大排档叮叮当当的锅碗交响曲;怕遇上心术不正笑里藏刀的摊主;怕被人偷窃。怕去公园——怕看到长椅上那一对对恋人旁若无人的亲热镜头;怕看到被攀折的树木伤痕累累;怕看到漂亮的花丛里的果皮和纸屑。怕去医院——怕小病当作重病治;怕住院给家人添麻烦;怕看护士小姐的脸sè;怕上手术台遇上不负责任的医生。
此时的我,怕突然在这无边的黑暗中窜出一条蛇,就像那天从房顶上掉下来的那条一样。
我心中有些发怵,对他们两个说:“这里黑得让人害怕,晚上在这里肯定不好,我们还是先出去,白天再过来看。”他们两个点头同意。
他们也为了谨慎起见,不想出差错。
我们三个于是摸黑走出了仓库,在走出去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房顶,透过房顶上被烧出的洞,我能看见几颗天空中闪烁的星星。
出了仓库的门,我们三个借着月光看了看仓库的周围,还是除了杂草什么都没看见,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三个决定明天白天再来仓库看看。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正好周末我放假,也可以陪着他们一起来。
“如果明天来的时候,正好曾叔叔也在怎么办?”我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明天我会让感应先去看看,如果他在,我们就先不进去了。”啊兽说。
“那曾远道会不会有看见魂魄的能力,那天我们去他家的时候,他家墙壁上的结界就被发动了,我想,如果是实体墙的话,是不可能凸出这张脸的,墙可没有那么好的弹xìng。但如果墙中间也藏着一个魂魄的话,那就可以解释这种现象了。看来曾远道不像我们前面想的那样,他也有御魂的能力。”奇玮说。
“应该没有,我去他家的时候已经先让感应先打探过了,没有脱离实体外的魂魄存在。那张脸不过是一个设定好的结界,当周围有魂魄说话时,那张结界就会自然发动罢了。”
我们三个开车回到了家里,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从床上爬起来,直奔那座仓库去了。
还是像以前一样,在感应告诉了啊兽里面没人后,我们三个推开门走了进去。白天光线充足,看得比昨晚要清楚,我们看见仓库的墙壁上有一块块被烧过的痕迹,没被火烧过的地方,露出一点白sè的墙壁,像人皮肤上的白癜风一样。
我们三个分头在仓库里找了一上午,除了一地的杂草和砖头,什么都没发现,心里不禁有些失望。
“有可能曾叔叔来这里只是闲得无聊看看风景!”我对他们说道。
“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地方僻静,空间足够,如果一个人要修炼巫术的话,这里是绝好的去处。如果曾远道修炼巫术,在这个小镇上绝没有比这个地方更合适的了。”啊兽说。
“可是我们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见。”
“那就再仔细地找,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我们疏漏的。”
这时,奇玮插嘴道:“我想到一个问题,从孙淼和疯猫的描述,曾远道的巫术似乎和蛇有关,对了,这两天光忙着查曾远道活动的场所,有一个重要的线索被咱们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线索?”我和啊兽异口同声地问道。
奇玮说完转头看向啊兽:“那天我们一起去曾远道办公室的时候,我随意地翻了一下他的书,看到里面记载的全是和巫术有关的内容,那天你在他房间里搜出了药物利培酮,而我一直在看那本书,直到曾远道开完会回到他的办公室。我看了大概有十页的内容,虽然看不太懂里面的方法,但那十页书里主要讲的是如何获得永生。其中有一个方法我的印象特别深。”
奇玮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感到自己的脚在草丛中踢倒了一个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那个东西“咕噜咕噜”顺着地板,向前跑去,磕得地面一阵清脆的响声,声音回荡在仓库里久久不绝。
我们三个一同向那个东西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