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玉手向前一摊,玲珑剔透的天一玉净瓶从手心里浮现而出,冒出了一股拇指粗细的重水,向水蛇一样飞窜过去,顺着那一圈凹槽,把枯老的树干给紧紧的缠绕起来,而后又回到了净瓶之中。
“哗哗哗……”
水线急促的流动,化为锋锐的刀刃模样,就这样流环往复的绞缠起来,周遭的空气都受到水线的波及,被割破,发出“呜呜”的清鸣。
水是世间最柔软的东西,但若刚猛起来,同样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匹敌,只要有足够的力量驱使,直可以无坚不摧。
不过,枯木中青根的坚韧也非同小可,任水刃如何绞缠切割,数百息过去,竟纹丝不破。
涂山月衣眸中泛光,使出了剪水双瞳强大的驭水只能,使得水流急剧加速,水刃的锋锐之气陡然提升了数倍,终于吃进了青根之中,浓稠的青光再次喷薄而出……
只听呕哑古涩的声音响起,整棵古树都微微的震颤起来,赫然如一尊活着的生灵一般,因为遭受到切身之痛而颤抖、嘶吼。
涂山月衣察觉到此,目露惊sè,玉容都是为之一败,无异于看到一个苦苦求生的生灵被慢慢杀死,顿时就生出了不忍之心。
在妖灵世界中,万物生灵,包括花木草石,皆有生命,尤其是一些灵修之物,得天地造化,能成jīng成怪,甚至能**出人身。
这株古树名曰珠树,乃是鼎鼎有名的昆仑宝树,世所罕见,经过悠久的岁月,十有**真的具备了具备灵智的生命,虽然早已枯坏腐朽,却能奇迹般的枯木重生,顽强的凝结成了这样一根青枝,若是被斩掉,相当于是斩掉了它的生命……
涂山月衣心中纠结,好似刀绞,目中不禁露出了挣扎的神sè。
但此时此刻,林成正与鼠怪殊死战斗,在为她拖延时间,她如何能迟疑?哪怕多耽误一个呼吸,都有可能置他于险境。
而且,妖灵世界本就是一个生杀予夺的世界,人命尚且无人怜惜,谁又会为这等草木jīng怪留情?自己不摘,迟早会被别人摘走……
自己要想变得强大起来,要想保护自己,要想保护别人,怎能不向这个世界倾力索取呢?
倾力索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至理吗?
……
“轰!”
涂山月衣正自犹豫之时,忽然一声巨响传来,她顿时就吃了一惊,用眼角余光向下方看去。
赫然就见,林成竟被撞落到了地面,周遭散落着那尊大铖的大大小小的碎块,本身则罩入了一个巨大的水球之中,正用某种神奇的结界之力勉强抵挡着凶猛冲撞的黑毛鼠怪,形势岌岌可危。
见此之下,她暗恼自己软弱,哪里还敢有丝毫的犹豫,把目力催持到极致,开始全力截取那根青枝。
……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水线终于齐齐的切过了枯树的树干,青sè的光华四散流淌,氤氲成雾。
“磕啪啪……”
三丈多高的树梢,连带着那根青光缭绕的青枝,弯折低垂,向着一边倒去。
涂山月衣念力近乎透支,剪水双瞳生疼生疼,拭去了额头上的汗珠,就要强打起jīng神,把这青枝封印起来,收入囊中。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她的身后忽然有一颗灰白颜sè的骨珠滴溜溜的旋转而出,shè出了一道森白光华,光华中霍地扑出了一个人来。
这人身形高大,面目则晏映在骨白sè的光耀中看不清楚,手中绰着一把短刀也似的物事,散发着熠熠的红光,表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赤红sè符文,似是一枚玉符,又像是一张奇诡的符牌,向着涂山月衣的背心狠狠的扔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极为突然,且又正值涂山月衣念力大损之时,那人显然是拿准了时间想要一击夺命。
涂山月衣遁术高超不假,但此时根本没有可以反应的时间,来不及遁走,刹那间,那赤sè“短刀”已然化作一道红光刺向了她的背心,就要直接洞穿。
“戾!”
就在这危急时刻,涂山月衣的背身上蓦地涌现出璀璨刺目的白光,一声清冽的寒啸响起,现出了一只美丽绝伦的白孔雀,身上有四翼,身后有长尾,仅有三尺多长,正是风王白孔雀,悍不畏死的迎上了那柄赤sè“短刀”。
然而,“短刀”犀利锋锐,并没有被阻挡下来,而是像切豆腐一般轻易的就刺入了白孔雀的体内,没柄而入,就要将之直接洞穿,继续刺向涂山月衣。
不过,风王白孔雀非是凡物,岂会如此不堪一击,白光濛濛的虚淡身体中竟有一团一尺多高但却剧烈无比的旋风刮起,径直吞没了“短刃”,利用强大的回旋之力,将之一引,款款避过了涂山月衣的娇躯,向着斜侧处刺去了。
涂山月衣是林成的师傅,但也从林成学到了不少东西,早早就预备了这一招,专门用来防备突然而至的偷袭,但她原本想防备的乃是那只拥有土遁的黑毛鼠怪,未料到鼠怪没来,竟莫名其妙地凭空冒出一个人来。
不管怎么说,万幸她有此一着,这才没有被那极为犀利的一击背心,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的。
她虽险险避避过了“短刀”的袭击,但仍不明敌情,哪里还敢呆在原处,背上四道白翅齐齐振动,化作一道白光,瞬间就飞掠到了数十丈开外。
“是你?”
待她转身看向那突袭者之时,顿时就吃了一大惊,失声说道。
“哼!你们真是好大的本事啊,居然能避过我昆仑镜的探查,一直跟到了这里。不过也好,你们这一来,不但为我挡下了那只该死的四角妖鼠,还帮我截下了这根珠树青枝,倒是有利而无害的。”
说话者乃是一位身形瘦高的青年男子,他衣着华丽,戴着金边皮毛,身披貂裘锦绒皮衣,脚蹬长筒皮靴,赫然就是那位他们一直追踪着的犬神谷公子狄霄。
此人就只妖丹后期境界的修为,头上顶着一颗散发着森白光华的骨珠,竟能像妖元大能一般虚空而立。
他嘴角带着一丝yīnyīn的笑意,低头看了一眼那根早已跌落到地面上的青枝,又看向了涂山月衣,大有深意的说道:“不知你是打算与我夺宝呢?还是要去帮你那位可爱的小师弟呢?”
涂山月衣正自分神看向林成所在的水球结界,发现他勉强还能与那四角鼠怪相抗衡,稍稍放下了心来。
狄霄言语中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但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弃那青枝,冷冷的道:“不知你是打算逃命?还是想与我夺宝?”
“好大的口气啊!”
狄霄面sèyīn沉,寒声道:“你虽然是实力不俗的妖元大能,但我也不是什么小角sè,未必就不能斩了你!”
涂山月衣差点为其暗算,当然知道此人手段不凡,头顶骨珠似是一件小小洞天法宝的样子,手中的“短刀”中也蕴含着眸中强大的力量。
然其心中挂着林成的安危,哪有心思与其闲扯,先下手为强,当即就飞身扎向下方,径去夺那根青光缭绕的青枝了。
“找死!”
狄霄怒喝一声,并没有追下去,而是大手一挥,再度将那柄赤sè“短刀”投向了涂山月衣。
风王白孔雀紧随在涂山月衣的身侧,眼见那“短刀”化为一道红光急袭而来,清鸣一声,悍不畏死的迎了上去。
“戾!”
白孔雀此番直接一口将那“短刀”给吞下,腹中旋风回转,使之不受**控,划出了一个弯弯的弧线,反超着狄霄飞去了。
“短刀”再度这番,白孔雀故技重施,同样令之无功折返,好似在戏耍一只没头苍蝇一般。
与此同时,涂山月衣已经飞落到地面,以最快的速度把那根青枝妥善封印住,收入了须弥法宝之中。
“该死!”
狄霄见状,目中厉芒闪烁,一咬牙,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单手掐诀,口中则厉声喝道:“火狗,解封!”
此言一出,那柄刚好被白孔雀吞下去的“短刀”,蓦地炸出千百道赤红的光霞,径直把白孔雀淹没到了其中。
只听一声狂暴刺耳的犬吠,整座地下宫殿都为之“嗡嗡”震颤了起来,简直像是要就此崩塌了也似。
红霞迅速敛起,赫然现出了一头丈许来长、遍体火光蒸腾的巨大火犬,口中吐着火,鼻中喷着烟,气势极强。
原来那赤sè“短刀”并非是一件法器,也非是一柄兵刃,而是一枚符印法器,内里正封存着这样一头凶兽。
一道白光从火犬中飞掠而出,径投涂山月衣而去,正是风王白孔雀,其腹中炸开光火,居然还完好无损,令人匪夷所思。
“杀!”
狄霄双目紧盯着涂山月衣,杀气腾腾的大喝了一声。
火犬听到命令,高吠了一声,即化为一道火光腾腾的赤sè惊虹,向着涂山月衣猛扑而去了。
涂山月衣见火犬来势汹汹,自己绝不是其敌手,四道白翅急振,连忙化为了一道白光飞掠逃开。
五行水克火,涂山月衣拥有一身高妙的水法神功,当然不可能完全放弃反击,天一玉净瓶在手,一边逃遁,一边喷涌出一股手臂粗细的重水,向着火犬激shè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