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枫不及撤剑,本yù一剑将那“女人蛊”逼开,孰料对方竟然欢欢喜喜地主动迎了上来。这一剑刺了个前胸穿后背,但刺耳的声音却告诉韩枫一个不幸的事实:剑身卡在了对方的肋骨间。
腥风起,另一个看样子以前是男子的人蛊尖利的指甲已搭上了韩枫的左肩。他沉肩闪开,但手中的紫金剑不仅死死地卡着,还被那女人蛊用力握着。剑身锋利,但人蛊皮肤坚韧,她握着剑身,手指上留下又黑又稠的血,指骨却压得剑身咔咔作响,那刺耳的声音几乎让人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
紫金剑拔不出来,男人蛊近在咫尺,而于韩枫来说,他最关心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女人蛊在他剑下已难活命,如今能够带路的只有这个男人蛊。离娿布下的天罗地网就在自己面前,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男人蛊的情况明显要好,他的肤sè跟正常的夷人相差不多,动作也很矫健。韩枫又躲过他的一抓后,已退到了巨石的边缘,与此同时,他也抓住了人蛊的胳膊。
韩枫与不害臊相处过一段时间,深知人蛊身上到处都是毒,然而这毒只在体表,胳膊处有衣物包裹便无大碍。他用尽全力将人蛊往天罗地网处推,无奈对方两只脚牢牢踏在地上,就和钉在地上一样安稳。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韩枫连用两次力都没有奏效,对方却忽然极其yīn寒地笑了一笑,随后胳膊一甩,另一只手向他心口抓来。
人蛊动作的时候,下盘自然不稳。韩枫猛地将他一推,人蛊迫不得已往后退了一步,一只脚便踏在了天罗地网之中,但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划到了韩枫的肩头。
人蛊的手直接插进了韩枫肩头背着的水袋里,清水从皮囊破口处急涌而出,顷刻间就将韩枫半身衣服淋湿。如今小路上放眼看去都是冰块,少一两个水袋对韩枫来说并不是无法接受的事情。见人蛊一只脚在天罗地网中,那银丝结成的网便跟活过来似的一下子把他全身缠上,而女人蛊这时也已用尽最后的力气,瘫软在地流了一地黑血水,韩枫松了口气,道:“出来吧!”
离娿躲在石缝中先念念有词一番,随即又从怀中找出几根银针往那人蛊身上远远地刺去,才脚步轻快地蹦了出来,道:“等等,再等等!”
韩枫耐着xìng子站在身边,将破的水袋扔在地上,又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子,正想问离娿究竟还要等多久,然而他一抬起头,登时就愣住了。
他原以为那些银丝只是网,只能起到困住人蛊的作用,若要制服他还需离娿费一番功夫,孰料眨眼功夫银丝便已经淡去一多半,凝神瞧去,那些银丝像是冰晶融化,缓缓地都渗到了人蛊的肉中。饶是人蛊有天大的本事,这时却痛苦万分,双手只知在自己身上拼命挠着,抓出了无数红道,倒极像此前黑子中痒毒的样子。
“这……”韩枫看向离娿。
离娿歪着头笑道:“既然是天罗地网,当然不能只是把人捆住就算了呀。我这网是金蚕的茧子做出来的,又叫做‘跗骨’。对付人蛊只能用这个法子,否则它们怎么听你的。”她说得轻飘飘的极轻松,但韩枫脑海中却响起了一声叹息——那自然是白童的声音:“想不到这世上真有人能炼出‘跗骨’。”
韩枫没心思关心离娿这些驱虫之术的勾当,更没心思恭维她功力深厚,他见那银丝化尽,人蛊在地上从动到静,便道:“你都折腾完了咱们就下山去,婉柔他们还在等着呢。”
离娿道:“好啊。今天还多亏了你,我想着人蛊都要到雪龙山来,昨晚上就出来用了点儿小手段,想引个人蛊来,驯服了好带路。谁想到这一引就引了两个,我的跗骨网就只够抓一个,正愁该怎么办才好呢!”
原来遇上人蛊竟不是巧合,反而是离娿有心为之。韩枫暗暗摇头,道:“以后别一个人做这么危险的事,还是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离娿这时倒老实不客气地叫新驯服的人蛊背了起来,道:“接下来也没什么别的事了。好哥哥,我累了这一大早,就不跟你一起下山啦。你辛苦辛苦,带着他们一起上来好不好?我在这儿等着你,给你们先备好住的地方,再烤些肉,备些清水。”
小丫头巧笑倩兮,顾盼神飞,再加上一直嘟着嘴撒着娇,叫韩枫的确不好说不由着她。韩枫无奈地横了她一眼,从女人蛊身上抽出宝剑,蹭干净上边的血印,道:“那你自己小心些。”语罢,找着巨岩上的落脚处,就打算往山下去。
离娿两眼一弯,忙从人蛊身上跳了下来,蹦到巨岩旁边,从怀中掏出块帕子在韩枫肩上擦了擦:“瞧瞧,撒的都是水。你小心被婉柔姐姐说!”
她一派天真烂漫,再加上四周无人,韩枫也就由着她做了些略显亲昵的动作。离娿的帕子上散发着一股蹊跷的香气,细细闻来,不像花香也不像脂粉香。韩枫想着她是黛青族的祭司,闻着这股奇怪味道后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生怕着了她的道,但之前吸进的一小点却并没有让他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反而觉得神清气爽,jīng神了许多。
或许自己有的时候真的是太过多心。韩枫心中略有些惭愧,对离娿淡然一笑,便纵身往崖下而去。
以白童的多识多闻,也辨别不出这是什么香气,韩枫回去的路上反而更加没了底气。下山的时候脚下比上山更不稳,眼睛瞧着身下百丈,只觉头昏目眩。
待韩枫凝神定气,安安稳稳回到山脚时,天sè已经大亮,黑子、婉柔、明溪三人都已收拾停当出了帐篷,青蟒盘在明溪身上,也正“咝咝”地吐着信子。
几人看见韩枫过来,黑子和明溪都没表示什么,只有婉柔带着一脸嗔喜交加的神情跑了过来,走到近处,低声道:“你去哪儿了,怎么也不和我们先说一声就自己上了山?刚才听到山上有响声,我们很担心你们呢。离娿呢?”
她字里行间都是真情实意,韩枫听得心中一暖,但看着远处明溪一脸冷漠,只觉心又凉了一大半。若说担心,婉柔担心是真的,明溪就说不好了,而黑子只怕更是幸灾乐祸居多,这时见了自己回来,说不定还在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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