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詹仲琦选中,杜伦几乎以为自己是被天上掉下的一大块馅饼砸了个半死他兴奋不已,同时也有些忐忑,这一生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做书呆子的绝好材料,难得去学些什么,这时只怕跟着詹仲琦学东西出乖卖丑,在清秋和罗怀信面前空搏笑谈
然而,詹仲琦接下来的一句问话却让他将这些疑问也打消了:“孩子,你想站起来自己走路么?”
“我……我站起来?”杜伦几乎一下子从轮椅上跪到地上他双手紧抓着轮椅扶手,指甲几乎都嵌了进去:“我能站起来?不用拐杖么?”
詹仲琦道:“你有腿有脚,想要站起来又有何难呢?”
若非詹仲琦位尊辈崇,又显露过通天的手段,单凭这句话,杜伦几乎以为他是在消遣自己然而即便如此,杜伦还是心怀惴惴,道:“我有腿有脚是不错,但早在二十年前,筋脉便已经被摔断了,离都没有好大夫,伤势拖到如今,那断了的筋早就再也长不起来了,又如何能站起来?”
詹仲琦却捋“须”笑道:“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等你真正修到我这般,便知道我说的腿脚,并非你身上的腿脚而你身上的腿脚,也并非能让你走路的腿脚”
这句话玄之又玄,杜伦愕然无语,清秋在旁听了,却温然笑道:“老爷子原来是要教杜学士阵法曾听说老爷子传阵法于詹代公主明溪,令其成为天底下数一数二的阵师,想来今后杜大学士也要带兵一方,立功无数了”
杜伦惊喜交加,双手撑地离了轮椅,跪倒在地,道:“若王爷当真让小人能够重新站起来,那便是小人的再生父母了!”
詹仲琦打趣笑道:“你和枫儿算是兄弟,我若是你再生父母,你岂不比他还高一辈了?”
杜伦被这话说得脸上一红,不由抓了抓头,憨憨笑了两声詹仲琦这才叫了清秋扶他起来然而清秋还没上手,在门外一直站着的罗怀信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来,道:“这种重活怎能让姑娘来做?还是我来,我来!”言罢,三下五除二便将杜伦扯到了轮椅上,他力气本就大,动作又粗鲁,杜伦只觉脖子都被勒得喘不过气,只是当着众人面不好面露不快,只得强忍着难受,连声道谢
詹仲琦又道:“我年纪已大,身体也不好了,这次不便跟你们一起去不过对方既然有恃无恐地攻进来,只怕军中自有能人在,咱们也委实不能大意”
罗怀信道:“王爷,侯爷让末将带两万兵准备出征,后边还有我父亲带着五万人马策应哩!那些伏涛人是到咱们的地盘上来,地利在我方,有何需的处?”
清秋等罗怀信讲完,才缓缓问道:“老爷子是的那次在山中困住我们的女人来么?”她想起智峰,犹有心悸
詹仲琦看也不看罗怀信,只对清秋回道:“不是她倘若她在,绝不容许属下军队肆意妄为,随意冲杀”
罗怀信微微一怔:“他?那是什么人?梁公么?”
詹仲琦摇了摇头,然而对着骄傲自得的罗怀信,他也委实没法子告诉他智峰的可怕,便索xìng继续不理不睬,看向杜伦问道:“孩子,你看了这么多书,也该知道些兵法依你看,如今的伏涛城是有什么打算呢?”
杜伦看那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不由手心冒汗,满心乱跳他深吸了口气,缓了一缓,才道:“小人……小人说不大准只是从书上来看,但凡军纪不整的部队,进攻初期都是有一股锐气,而烧杀掠夺,更能增添这股锐气至于王爷方才说的话,小人斗胆也有猜测”
詹仲琦饶有兴致地问道:“哦?猜测什么?”
杜伦道:“小人觉得这‘红尘锁’既然有着预jǐng的作用,dì dū的‘红尘锁’又是王爷所做,那么敌人应该不会想不到我们这里也有‘红尘锁’他们更应该知道掠夺那些村镇会有什么后果……所以小人以为,伏涛城的军队除了再增添锐气以外,还有意恐吓我们”
罗怀信听到此处不由嗤笑一声,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红尘锁”,对阵法也一直觉得不值一哂他道:“恐吓?杜大学士当真是读书人”
杜伦脸上红得已经发了紫,他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所幸此时清秋开了口:“杜大学士说得没错,的确是恐吓倘若是智峰亲自率领,这支军队在进汉星关后,必定昼伏夜行,不露形迹,直扑锋关芒城而来”
詹仲琦道:“不错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就因如此,我才放心不跟着你们一起去,只不过智峰不在队中,却着实奇怪”他轻叹口气,长眉微轩
清秋道:“她当初结的阵被您破了,如今大概在伏涛城中养伤吧?”
詹仲琦道:“这不是她的作风我的的是她去了别的地方……能够掣肘我们的地方”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又道,“也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几rì晚上观星,我看大衍星明亮如故,正照南方,想来枫儿无碍,也无需担忧不过智峰虽然不跟在军中,这军队里必然有她教出来的人咱们这边虽然有你,可若有个能看懂阵法皮毛的人作辅助,便对你如虎添翼”
罗怀信道:“王爷,请恕末将直言了兵贵神速,让杜大学士跟着我们只会拖累行军速度与其教他,不如教我”
詹仲琦笑着长长“哦”了一声,忽地一拍桌子,道:“老夫这一生戎马倥偬,经历过的战事数不胜数,什么时候却轮到你来教训老夫如何行军打仗?还有规矩没有!”他一直笑容可掬,谁也没意料到他会忽然发怒几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寒气,罗怀信更是面sè骤然间变得惨白,膝下一软,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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