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从荀涵短暂诧异的眼神,转而坚定的目光瞟向楼上。徐离、汤仪两人即时蠢蠢yù动,yù想寻找机会靠近这个纨绔王爷。
当两人刚起身,徐离伸手拉住汤仪。忙说:“慢!身旁那人……”
汤仪不解,循着他的视线看去。
不知何时,义阳郡王身旁多了一位豪门公子,并肩而行。身边的侍卫们遣散了那些狂热的粉丝,当每个姑娘、侍女、甚至小厮伙计打扫的阿姨、倒粪的大叔都讨到了可观的赏银后,这批人cháo才缓缓散去。
来头不小,又是醉月楼最大的贵客。接待的二当家月桂娘,自然带着众领班一路护送,上了三楼的一间豪华套间,每层只有一间,面积大措施齐全,贵客专用。
这下难办了,难不成要硬闯。
“大公子,你可知义阳郡王陪伴的那人是谁?”徐离问道,汤仪摇摇头示意不认识。
“那人便是当今的王长子,两次被废的太子泽亲王慕容浩祺。”
“什么?那人便是与二王子争储位的曾经太子?!阮王后的眼中钉,眼下局势……呼,亏他还有兴致外出寻欢,这不是招人非议嘛。”汤仪第一次到京城,自然不认得曾经的太子爷,虽然此人出自王室身份高贵,可第一印象令汤仪心生鄙夷。
“唔……眼下是要想法子与义阳郡王会面,泽亲王陪伴贸然觐见,有些突兀。”两人陷入沉思。
“呃……我说,枯等了两个时辰,你们就这样踌躇不决的?直接面见不行吗?将密谏丢掷在案上,爱要不要!”沐阳拍着大腿说道。
两人鄙视的眼神看着他,同时说道:“如此简单,要你何用?!”
“好好好!我算是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想要那个什么郡王自愿引见是吧?你们这些君子退下罢了,让我这个无赖小人痞到底!”
说罢沐阳起身跨出座位,两人想拦都拦不及。
沐阳大大咧咧的揣着一坛女儿红,走下台阶之时瞧见墙壁上横挂着一幅山水画,长约一丈、宽半丈。画风极为大气唯美,只是手法有些拘谨、朴素,欠缺细腻。
沐阳突有奇想,便拉着楼下的詹涛走进墙沿,指着说道:“扯下来!”
詹涛一怔,目瞪口呆的望着墙上的壁画。
当沐阳不耐烦的拍打着壁画,再次唤道:“扯它下来!傻愣着作甚?”
詹涛xìng格恳厚老实,主子有令也不问下汤仪,随即傻帽的一踮脚一把抓住画框,蛮力一挣!
“啪……啪嚓!哐!嘭!”
由于是直线往下拉扯,靠几根铜钉钩挂的护框立即崩坏,壁画一下被甩在地板上。震碎的玻璃碎片顿时四溅,连沐阳也未发觉,这壁画居然还是用玻璃镜框镶装的。也生生吓了自己一跳,玻璃渣子还险些破相。
这下引起的轰动够壮观了,楼下大厅几十号人受惊纷纷躲避,连舞台上的艺伎、乐工也受到波及,片刻一两百人便围了过来。
“呀!客官你这是……呀呀!坏了,坏了!这可是杜二娘喜爱的《宥山仙云图》!你怎么?来人呐!有恶人踩场啦……”一个老鸨一惊一乍之间,吼叫了起来。
一会,十几个佩剑家士隔开人群,牢牢围住了沐阳和詹涛。
镇定如荀涵这般人也淡定不住了,只是骑虎难下,徐离示意暂且不管。
“小子!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这般莽撞?吃酒吃多了?发甚酒疯竟敢损坏咱家名贵的壁画?这可是咱家醉月楼大当家杜二娘的宝贝!你可得赔!!”老鸨叉腰指着沐阳怒骂。
“哟?宝贝?如此说来……此画很名贵?”沐阳绕着脚下破碎的画框,悠然而行。
“当然!汪子柏大师你可晓得?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画师!王室首席御用画师,这幅《宥山仙云图》正是出自他手,贵值三百金!”
“噢……区区三百金,鄙人不屑。这画工实在太粗劣,不慎一眼目睹突生反感,实在难以吞咽故此……令人砸之!”沐阳将喝剩的酒随手一倒,画内的墨迹慢慢糊黑,这幅画算是彻底给毁了。
“呀!你……来人啊!擒下!!”老鸨差点没晕死过去。
“慢!!都给咱家住手!!”楼上传来一声高音,止住了家士们。
一位名媛美人缓缓走下台阶,这女人正是醉月楼二当家月桂娘。沐阳心里一喜,这妇人应该陪着义阳郡王的,说明那批人正在注视楼下的动静。
“公子为何不屑?画工粗劣怎讲?你可知此画乃是以三百金币投得!以今时今rì若要待价而沽……起码值价五百金以上!暂且不谈银子,醉月楼不缺银子!只是……公子这般羞辱,让咱家招牌面上无光!这可不是你任意撒野的地方,无论你是哪家公子哥,今晚也休想安生渡过。”
这月桂娘双眉一横,眼睛恶煞的瞅住沐阳不放。
“且慢!区区一幅山中云雾画而已,如若鄙人重绘一幅予你……当然,鄙人不才!却敢自夸自卖,定比那姓甚汪……大师所作……的价值更高。”沐阳交臂而笑,歪嘴挤眉,颇有些轻佻卖萌。
月桂娘半信半疑的斜眼问道:“重绘一幅?一模一样的?价值更高?”
“一笔一墨、一点一景如有半点出入,鄙人这颗项上人头便是你月桂娘的,另外再奉上一千金。如何?”
“一千金?!”不仅月桂娘吃惊一震,楼上楼下几百名宾客无一不惊愕,即时喧闹沸嚷一片,惊呼声彼起彼落。
一千金……这可是相当于十万个银币的巨款!抵得上醉月楼一个月的收入!
肉在砧板上,这几百号人就是最好的目击证人,还怕你一个黄毛小子逃了不成?
月桂娘哼了一声,高声尖喊:“小梅、小菊!文房四宝伺候!”
“哎!!要最好的!非澜艺坊不可唷!!”沐阳随声叫唤道。
徐离、汤仪二人挤在二楼的人堆中,时刻注意着三楼的动静,又提着心为沐阳这混小子担忧。一千金……就算把公爵府和侯爵府所有的家当财产凑起来,也未必能凑齐啊!!
不一会,在沐阳要求下。一张长一丈三尺(约3米),宽六尺(约1米4)裁好的纸张铺在了地面上。
沐阳稍微过目了几遍被他蹂躏的那幅名画,向台上掷了一袋钱币,便闭目执笔喊道:“乐工!《西夕将令》,奏!”
随他这一喊,原本在偷闲看热闹的乐工一愣,为首的捧着钱袋掂了掂,欢喜的喊道:“《西夕将令》……奏起!!”
一阵轻缓极具典雅韵味的曲子响起,古琴、排箫、编钟随之有序的奏起。
“唔……这小子,果然对音律颇有天赋!这曲《将令乐》出自名曲家安然之手,多为文人雅士、名士学者所喜爱。低音能安人心神、舒缓心绪,中音如入仙境云浮,谐意无比,高音壮人心志,凌然高亢。亏他此时还能这般冷静,沐公子的武夷城第一才子之称……名不虚传。”徐离抚须一笑。
“唉!什么才子!就是一个赖着天赋耍痞xìng、披着羊皮耍无赖的土狼。气煞、气煞我也!”汤仪已经是气得咬牙蹬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