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刻钟后,伴随着重复了一遍的雅乐,沐阳闲庭信步,手势缓疾有序,不停交替手中的大小画笔,下手毫不犹豫,深浅有度,颇有画师风范。
只是累坏了一旁伺候的两名丫鬟,小梅、小菊被他呼唤个不停,足足五个脸盆大小的砚台被他使用,也捉襟见肘。
重绘的山云画隐隐显出轮廓,识画之人纷纷啧出惊叹之声,因为他绘出的轮廓与形态不仅相似,还加入了一些新的元素。比如:仙鹤、朱雀、白虎、夕阳。
原本只是单纯的一幅群山云雾为主体、庙宇松柏人物点缀,可他硬是绘成了一幅更为多姿多彩的万物仙灵图,而且意境更为深度吸引。
沐阳站起伸展了一下双臂,说道:“劳烦月桂娘点上一盏马灯!火油要足!再赊上半斤香料!谢谢!”
“什么?半斤香料?!你可知……”月桂娘简直要疯了!这香料可是稀罕之物,唯独东境之地铁旭王国列岛之上产有,价比黄金啊。
沐阳摇摇手指说道:“要你取来便去取来,何须多言?”
月桂娘在一阵人群sāo动中,无奈咬牙一甩手,命人去取香料。
接着沐阳抬头便喊:“徐老先生!借你五个金币一用!”
二楼上又是一阵人群sāo动喧哗,只是未见有人回应。
“嗖嗖”几声,几个金币随之落下,沐阳稳稳接住,众人诧异的互相寻视。
他自己又拿出几个银币,分开放置在两个青铜器皿上,摆在明灯之上任火烤烧!金币与银币本就单薄,很快就溶制成一滩液体。
又两刻钟后,沐阳大致上完成了整幅画的大架构部分,局部上的勾描细腻渐渐成形。只见他换上了一枝刚特制过的小狼豪毛笔,沾了沾冷却后的金银溶液,飞快的在巨幅纸张上下手。
一会后,金银溶液已经被他消耗完毕,那半斤香料也被他逐一融入画中,像是一个农忙中的农夫,埋头撒种。众人看的出奇,霎时全场鸦雀无声。
沐阳颇为辛苦的扭过身子,对月桂娘说:“劳烦你再去取来一纱网,必须是幼细的蚕丝绸纱所制。噢……我记起来了,叫做倪丝网!”
“什么?倪丝网你都知道?拿来何用?这可是……”月桂娘几乎要奔溃了,这小子到底什么人?连红楼里面女儿家珍藏所用的名贵物品,他都晓得。
“快快取来!要两幅拼一块才够用,我晓得你们会有的……这幅值千金的画你不想要了么?”沐阳坏坏一笑,心想:醉花楼里老子当家一般,倪丝网这玩意看似柔软细腻,可比得上铁丝一般的坚韧,却又密实柔和。
是她们女儿家故意加在内裤、裙裆外层的纱网,作为保护、**所用。
倪丝网取来后,立即被他放置明灯上加热,这把月桂娘急的几乎哭了,这也是贵重物品呀!制作这种细腻的贴身物品,可是耗费不少钱财。这般烧过,还能用么?
月桂娘心里诅咒这小子,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败家仔,真真切切是败掉几世的败家仔了,命中克星呀!
最后一道工序,沐阳将加热后的倪丝网覆盖在巨画之上,却不是完全接触纸面,两者间隔着约一毫米左右的距离。荀涵、詹涛两人各自手持一边,听从沐阳的吩咐,反复摆弄。
最终,半个多一些的时辰,这幅巨作才告完成。
经过特殊技法的加热固sè,画作的墨迹,形态,sè彩,特点进一步被完善,增强了防腐损坏的珍藏价值。
画作中细节部分大量运用金银溶液作为调sè剂,明暗度黑白灰分明,添加的彩sè点缀绚丽动人,金银灿烂堂煌。立体感极强,加之朱雀,白虎等神兽的描绘惟妙惟俏,神韵逼真如临实境。加之庙宇和宫殿等皇家行宫的衬托,又多了几分皇气荡漾,贵派风采。
紫气仙云,青鹤夕阳,银际天边,瀑布。万花香气芬芳犹如繁华浮生,幽幽仙境,山中奇缘美不胜收。
当这幅巨画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之时,一片喧哗。相比之汪子柏的《宥山仙云图》,沐阳重绘的要大气磅礴,细腻jīng致许多,更多了一份皇家气韵在内。
“彩!!出彩!真是佳作啊!”
“厉害!这可比汪子柏所绘的神韵要高出几筹阿!”
“哎呀!不得了!后生可畏啊!”
月桂娘已经是呆如木人,怔怔的欣赏画作有些入迷。荀涵几人也被这神乎其技的画工所惊住,徐离钦佩的说道:“想不到沐公子在画艺上的造诣如此奇乎,老夫生平所见也仅有寥寥数人能有这番功底。”
“哎……小子心思如有一半用在修武上,也不至于我等忧心。不过也罢,他能在学术上有所作为,也不枉家族培育之心。只是他生xìng矫情,仍需磨练。”汤仪对他又爱又恨之情显露无遗。
“公子阁下好手艺!这般绘画手法……杜二娘还是首次见识,如此鬼斧神工般的画技。实在令人大开眼界!”
一声娇气明亮的称赞话音由远而近,诸多宾客纷纷退让。一名贵气少妇在几名侍女的陪伴下,缓缓走近沐阳。
此少妇约四十余岁,端庄淑丽,风韵诱人,底蕴深不可测,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摄人气质,远非月桂娘可比,甚至连美蓉娘那般贵妇也矮下一截。能撑起醉月楼如此大产业的当家,自然是非一般寻常人。
“见过大当家的!能得大当家玉口金言的赞美,鄙人即使被月桂娘大卸几块,在醉月楼做牛做马以抵欠债,也心甘情愿。”沐阳耍着嘴皮恭维的回道。
“嗯?月桂娘不知轻重,冒犯了阁下还请不要生气。仅凭阁下这一双手足可值万金,只是不知这幅作品谈何值上千金?即使以金银贵物,奇异手法,特殊的工艺独树一帜,可也万万值不上一千金呀!《宥山仙云图》虽有些瑕癖,毕竟出自名师,有市有价自然价值不凡。然而你……可否在醉月楼唤人以千金买下?如无人以千金拍下,你所毁坏的《宥山仙云图》必须加倍赔偿!就以一千金为限,另外这幅新作也一文不值的属于醉月楼。”
这杜二娘嘴上吹捧沐阳,认可他的画作,可心里仍要打压令他难堪,有价无市仍是空谈,没人愿意要你的画就算价值千金……也是废品一件。
不仅吃了你的车,还将了你的军!
一言两语之间,沐阳竟然被牵着鼻子走,落入圈套。
汤仪也急了,大家都知道这画价值连城,可杜二娘一句话就成一文不值了。醉月楼全是她的人,果真无人买下那真要赔了夫人折了兵!
“可有人愿意出价拍卖此画?价高者得!”沐阳就不信邪了,这是你杜二娘的地盘没错,老子就是来踩场的。
宾客们纷纷喊价:“三百金币!”
“我出三百五十金币!”
“城南何家出五百金币!”
“五百五十!”…………
他娘的,最后还有人出六百零一金币的价钱,最高至此……然后就是一个,两个金币的数额递增。这是在恶搞么?
沐阳心中有数,大喊一声:“停!!此画非一千金币不可!!少一个铜币就莫要再喊价了!”
“呵呵……公子可真够自恋的,无人出价你何以拍卖千金?”月桂娘冷笑道。
“只需加上寥寥几笔!一千金即有人双手奉上!”沐阳即兴在画上挥笔,几行诗赋随即而就。小安子屁颠屁颠的跑来,从怀里拿出一副印信,沐阳嘴边一哈盖在了诗赋边上。
“武夷沐阳”四个朱红sè大字便深深的印在了画上。
“清风悠悠,鹤入仙云,携雀御福宥山之巅。
潇潇悯音,道入祈法,路客甲乙佛门之心。
紫气芸芸,虎入龙宫,莽心昭昭社稷之酗。
惶惶君子,遁入花殿,黄粱一梦昏昏夕斜。”
沐阳高声念起自作的诗赋,字字洪亮腔正,意境密切引人侧目,极具深涵意味。
徐离,荀涵,汤仪三人最先明白其中意思,浑身一震冷汗直冒!这诗赋中含蕴的意思可谓**裸的将当今朝局的态势,借以叙说一清。
杜二娘聪慧无比,片刻间便领会了这诗赋中的意思,不禁也大吃一惊!
终于,三楼上缓缓走下两人。身穿锦缎马褂,身形微胖的一名中年男子陪着义阳郡王走了下来。看二人的脸sè,都不太欢悦。特别义阳郡王眼神中带些疑惑和jǐng惕,表面依然悠哉。
“敢问阁下!此诗赋可谓上品,动人心扉。所作为何名?”那中年男子问道。
“《仕子颂》!”
沐阳大声地回道:“以仕子忠诚之心,唤醒河山万物神兽,卫社稷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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