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会是谁来呢,不会是七爷吧?叶枫想了想,村里也只有这位老人会到自己住处了,套上衣服,打开了门,果然不出所料,七爷正站在门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
“七爷爷,这么晚了,你老怎么过来了?”叶枫奇怪的看了一眼木盒子,将老人迎进门。
“呵呵,人老了,jīng力都快不行了,临睡前突然想到一件事,所以就过来了。”七爷笑了笑,不客气的将木盒子往八仙桌上一放,坐了下来。
叶枫乘机给老人倒了一杯热水,随口问道:“七爷爷,有什么事,你让小柱前来喊一声就可以了。”
小柱是老人最大的孙子,现在正好12岁,人小鬼大,十分机灵,长得胖墩墩,很可爱。
“嘿,也不知道你小子这么晚跑哪去了,晚饭时小柱子来找过你,都不见人影啊。”
看向叶枫,老人浑浊的目光闪过一丝怜爱,他心里明白,这小子肯定是在古樟树那儿呆着,他对叶枫实在太了解了,每当他有心事都会去那里。
“嘿嘿,让小柱子白跑一趟了。”叶枫被老人看得不好意思,挠头尴尬地说了声,同时也知道老人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他知道自己在七爷眼里藏不住什么秘密。
“七爷爷,不久前我在古樟树那儿捡到了这个。”叶枫将脖子上的玉佩摘了下来。
不管什么事,他从小到大都没瞒过老人,关于玉佩的事,他也不想隐瞒,在他心里七爷爷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是一块玉佩?
“呵,你小子不用拿给七爷看,七爷也不懂玉,你自己收着。”
老人连瞧都没瞧一眼,如果是以前,说不定还会帮叶枫收着,现在他已经长大了,人早晚要dú lì自主,很多事也不会再多管。
七爷顾自打开了桌上的木盒子,叹了口气,说道:“小枫子,十九年了,这东西七爷一直帮你保存着,以前你还小,七爷没告诉你,怕你给弄丢了,现在你长大了,也应该还给你了。”
什么东西?叶枫正想和他说玉佩的事儿,骤然听到十九年三个字,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滞,看向木盒子里的东西,不知为何,心跳徒然加快,产生了一丝彷徨。
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直存在着线索吗?这对于他来讲未免不是个突然袭击,很多事总在不经意间出现,让人措手不及。
老人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从木盒子里拿出一卷有些发黄的纸,兀自讲道:“这是一幅地图,十九年前,七爷在古樟树那儿捡到你的时候,这幅地图就在你身上的衣物当中。”
“时间真快啊,眨眼都过去这么久了,你看,这地图都有些发黄。”
老人说着便将地图铺开,上面画得是一座座山势,树木林立,粗大异常,其间还有条小河流,山的背面还有个独特的天坑,再往下看,最底处右侧印着一排小字——上庆天河纸业厂。
这是一幅素描画,画功还不赖,起码叶枫还是分得清画得是什么,不过最让他注意的并不是画的本身,而是这张大面纸的下方那排小字。
“小枫,虽然七爷并不怎么懂画,但这幅画的手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画画的人经验并不怎么老道,你看,这里明显是涂改过的,还有这里,这里……好多处都是这样。”
叶枫蛮以为老人会率先说画右底处的那排小字,却不曾想会说起画来,就算是知道这画手法,好像和线索也没多大关联吧?不过也明白老人肯定意有所指,叶枫没有开口,只是耐心的听下去。
“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幅画是临摹的,而且临摹的人很不专业,很多地方都是草草了事,没有细描。”
说到这里,老人抬起头目视着叶枫,笑道:“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画绝对是有人从真迹上偷偷临摹而来的。”
叶枫听到这儿,不得不钦佩七爷爷慎密的心思,就这么一点东西居然可以推论出这样的结果来,让他自己也是肯定想不到的,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家有老如有一宝!
“七爷爷,这画既然是有人偷偷临摹的,那也就是说这画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也没有人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叶枫想了想说道。
“嗯!”老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所以啊,画画的人恐定是怕被人发现,就将这幅画放在你身上,当然,这其中藏着几个疑点。”
“疑点?什么疑点?”
叶枫狐疑的看了老人一眼,目光再次落在画上,却怎么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再次看向老人,嘿嘿一笑,将茶杯向前推了推,“七爷爷,既然您老这么说,那肯定有了猜测,就不要再吊我胃口了!”
“你小子……”
老人一副无语的样子,眼里却饱含笑意,摇着头在其中一处指了指说道:“看这,你看这素描时的笔迹是不是有点别扭,这一横,左轻右重,如果是你会怎么样?”
“左轻右重?这,这素描的人是左撇子?”瞪大双眼,叶枫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老人,连这么隐蔽的地方,七爷爷居然也发现得了。
叶枫实在无语了,生活中大家常说人老成jīng,本来还以为只是这么说说的,看来很多时候自己是想得太过于简单了。
“嗯!”老人拿起茶杯喝了口,抚了把胡子,故作矜持道:“老夫,咳咳,七爷研究了十多年,这一点还是可以发现的。”
叶枫看老人的样子,想笑又不敢,嘴角扯了一下,不过他可不认同老人的话,就算给自己看个十来年,估计也想不到这些,从这里可以看出七爷爷的心思是何等的细腻,恐怕连一些女xìng也不一定能发现。
“七爷爷,那还有一个疑点呢?”到了这里,叶枫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
“呵呵,第二个疑点对你来说是极为困难,但对七爷就简单了,这纸张在80年代可不是普通人用的,这是特贡纸。”
老人笑了笑接着说道:“你摸摸看,是不是很光滑,怎么磨也不起毛,像100大钱一样,虽然时间久了还是会发黄,这到不是纸质问题,而是七爷没保存好,那屋子也较cháo。”
“真是没想到,还是特贡纸!”叶枫经不住一阵唏嘘,这是他万万意料不到的。
“七爷就是当年接触过这类纸,要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这类纸一般都是有权势的人使用,而且身份相当不俗。”
老人摇摇头也是一阵唏嘘,目露一丝昔忆接着说道:“小枫,这样可以得出两个结论,一个是素描偷画的人自带,另一可能是从当时偷画处直接拿来,但是不管情况如何,你生身父母的社会地位在当时肯定不会低到哪里去,这也算个不是线索的线索。”
“嗯,我明白。”叶枫对没见过面的父母社会地位根本不感兴趣,能否找到还是个问题,其它的想也没用。
“一般来说,这样的画是没有任何价值的,但它却藏在你身上,而且当年七爷捡到你时,看得出你也才刚出生不久,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就不好猜测了。”
叶枫点点头,七爷爷说得也对,可能xìng太多了,比如:当年自己被拐跑扔了,至亲被追杀不得已临时放弃自己了,等等!
“上庆”,老人伸出一根指头轻轻地敲击在上面,抬头看向叶枫,“小枫子,这地方去得好啊,要不是你说要去上庆,说不定七爷爷还忘记了这份地图,天河纸业厂是改革开放初期的叫法,现在一般都改叫公司了,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这厂子。”
“你小时候身上除了这幅画,和一身衣裳,七爷也没发现别的东西了,不过七爷可以告诉你,当年你身上穿的可不便宜,这和之前我们猜测的相吻合。”
叶枫怔怔地看着这一排小字,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不用想也知道七爷爷的意思,这是自己寻找出身的唯一线索。
可找得到吗?上庆是华夏最大的都市,可不小啊,还有这厂子都这么多年了,谁知道还在不在呢,况且谁又知道生身父母是不是上庆人,和偷画人有什么关联,总总的一切都是问题。
一时间他的心绪变得浮躁,自己只要努力赚钱,报七爷的恩情,不就行了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还要冒出这么一幅画来呢?
“唉!小枫子,人生不如意十之仈jiǔ,你也不用多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能找就找,一切看天意,七爷只希望你活得快快乐乐就行了。”
叶枫的神sè,老人看在眼里,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其实能否找到双亲,老人心里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人始终会长大的,该让他知道的还是得让他知道。
“七爷爷,你放心吧,我明白的。”叶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点了点头说道。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他内心怎么可能一下放得开呢?现在有了线索,难道真的不去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