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之下,人命如草芥一般。巨大的灾难面前。人性似乎便凸显的越发明显。
醉花楼,苏州有名的妓院,各类名伶美女也是不再少数。
平日里可是城内名流商贾,倜傥风流的才子们的相聚销金之处。可是现在却是几乎都快被夷为平地,当日地震之时,高耸的楼台摇摇欲坠,在一群男人和女人蜂拥逃出摇摇晃晃的醉花楼时,那高大的翠花楼便轰然倒塌,一众歌姬能爬出来的便是拣了性命。没有那么好命,被压在下面的,要么殒命于此,要么便是被半压在砖石之下。这些平日里便不被世人尊重的女子此刻更是灾难深重。
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娘此刻被压在一块巨大的砖石之下,不住的哀求着身旁逃命的人,只是这大石沉重,将她大腿处压住,断了腿骨,剧痛难忍,她高声喊叫着救命,却是没有人停下脚步来帮助她。
她叫婉娘,是这醉花楼的花魁清倌人,平日可是达官显贵的追逐对象,此刻却是早已是花容失色,自己的那断腿之处剧痛难忍,半个身子都被压在这坍塌的巨石瓦烁之下,此刻自己已然是孤身一人。情同姐妹的贴身婢女在倒塌的那一瞬间便被压在自己的身侧,她奋力的呼喊着,可是婢女在弱弱的呼号了几声后便再也没有动静,。婉娘知道,自己那贴身的婢女已然被压死了,心中悲伤难以抑制。
自己命大,虽然没死,却是被压在了这里,无人问津,唯独让自己解气的却是那个平日对着自己非打即骂的恶毒老鸨,在醉花楼坍塌的一瞬间,被倒下来的巨大房梁一下砸破了脑袋,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脑浆迸裂,黄白之物,流了一地,登时就死了。就是看着是恶心的很,不过想起这恶毒的老鸨子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的姐妹,反倒是心里不住的痛快,毕竟自己亲眼看到的就不下十几个小姐妹因为不听话,被这恶魔活活打死的,若不是自己聪明伶俐,姿色过人,恐怕是活不了这么大的。眼看着这老鸨子被砸死,这让受了她不知道多少罪的婉娘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恶有恶报,这恶婆娘总算是死了。
在自己的另一边的断梁却是压着一位脑满肥肠的富商。乃是这苏州秦家的家主,真真的富家人,他来这里乃是寻欢醉花楼的常客,平日里,谁见了不得喊声秦老爷,只是此刻人们各种慌乱,谁能顾得上谁呢。
那女娘望着身侧乱晃晃的人群,忽然看到些熟悉的影子,忙急声道:“黄公子,我是婉娘,快救救我啊,上次你还说我吹奏柳笛声音好听的很啊,还望公子搭救啊,你若救了我,小女子愿给你天天吹奏啊。哎···黄公子,您别走啊,邹相公,您可是最花楼的熟客,您发个慈悲,救救奴吧!!”
那被称为邹相公的停下脚步,望着婉娘道:“呸!横竖不过一个贱货,还奢望有谁救你,等死吧!”说完便快步走了。
不管婉娘如何哀求,那些男人们却是只顾着四散逃命,没有一个搭理她的。
忽然一个长相猥琐的男子来到婉娘身侧,竟然是醉花楼的大茶壶龟奴吴腊子,平日里便是个跟随老鸨子肆意虐打歌姬的下三滥,此刻却是凑了上来,婉娘还以为他要救人。虽然对着家伙厌恶的紧,可是为了能让他救自己,也是低声的哀求着,对着那吴腊子急忙道:吴哥,吴大哥,您发个善心,帮帮小妹,我被压在这,您拉我出来,救我一命吧!求求您。”
那吴腊子呲牙道:“平日里你这妮子对咱爱理不理的,碰到都躲的远远的,咋地,今日想起叫哥哥了?哈哈,看来咱还成了香饽饽了。”
此刻却是听到一侧的被压在柱梁下的肥胖商贾道:“我是苏州秦家的家主,吴小哥,你先救我~~救我,只要你救了我,我出去了给你无数的锦衣财帛,让你锦衣玉食,逍遥一生啊!”
那吴腊子闻言立刻转身去拿商贾身侧,对着那秦老爷道:“秦老爷说的当真?”
“当真··自然当真,我可是秦家家主,光是绸缎庄子、当铺就十几家,老爷我肯定不骗人!”那肥胖的秦老爷急忙笑着道。
“好勒!!您擎好吧!我这就救您出来。”那吴腊子笑嘻嘻的说道,好在那秦老爷被压的地方东西少,吴腊子收拾了些,将巨石推了推,将他慢慢拖了出来。
“吴哥,还有我啊!”婉娘求道。
吴腊子一回头,看着婉娘,可是那压着婉娘的巨石一侧似乎因为那秦老爷的地方翻动,导致那大石头似乎又再次压了下来。吴腊子看了一下,觉得这么大的巨石,自己肯定是搬不动的,简直是白费力气,这个歌姬没救了。
“婉娘子,你就自求多福罢!哈哈。”却是只见那吴腊子一把将婉娘自己头上一个翡翠的钗头拔去了。
“这钗子多少还能值些银钱,别浪费了。”说罢便转身笑哈哈的跑开了。
此刻废墟之侧只剩下婉娘自己了。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婉娘此刻剧痛难忍,亦是气愤无比,自己从小被卖进了这烟花之处。自幼便被老鸨逼着学那琴棋书画,针织女红,陪酒笑道,为日后取悦男人的手段,自己也曾幻想过哪位世家公子、达官显贵,看上自己,替自己赎了身子,哪怕做小、做侍妾,也比在这烟花之地沉沦下去也好。苦熬了十载,自己双十年华,也算是醉花楼的花魁,多少男人为自己一掷千金,自己可是看都不看的,可是如今天降横祸,自己被压在这怕是也就要殒命于此了。不由的低声抽泣着,腿部因为失血过多,自己也是越发的虚弱无力,这便是要死了么。她无奈的闭上了眼睛等死。
忽然一阵嘈杂脚步之声。只听闻一个粗壮的声音喊道:“这里还有人。救人!!”
婉娘猛地睁开虚弱的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壮硕军将,正站在自己的身侧,顶着那大石头,一把推开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大山,带着无限的光芒,直刺自己的眼睛。让自己都快忘了自己的断腿骨折的剧痛了。那高大的军将一把抱起自己,婉娘这次方才看清,他宽阔的脸庞一脸的急切:“来人,这个小娘子腿上伤的挺重,赶紧送到医馆救治。”
“喏!曹将军!”
“这位将军原来姓曹啊!”婉娘此刻似乎终于可以放松了,那军将抱着自己,让自己感觉到了似乎无限的安稳,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得救,便昏昏沉沉的晕了过去。
只是自己晕过去的瞬间,似乎听到。“快,快救这个姑娘,她脱力晕倒了。”
昏睡间,婉娘似乎一个有力的怀抱抱着自己快步走向那光明温暖之处了。
刘平此刻眼中充满了血丝,刚刚处理完了一些军务,又和环庆军的刘延庆和岢岚军的折颜质以及苏州的当地官吏们开会,商量各个地方的临时帐篷搭建,以及临时粥厂的搭建工作。
刘平手里此刻的存粮不过两万多石,真真是支撑不了多久,此刻每日各路人马耗损就得一千多石,加上现在蜂拥而来的难民,每日消耗达到两千多石,目前的这种情况,也就大概能支撑个十几天的样品,可是如今苏州所有的粮秣已然短缺,自己也有些发愁了。
一侧的刘延庆亦是无奈道:“刘候!我那环庆军足有三万多,儿郎们都是在跟着一起抢救灾民,此刻营中的存粮怕是不能坚持数日了。若是再没有粮秣送达,恐怕军心要乱的。”刘延庆西军出身,自是爱惜自己的羽毛,这等危机时候,自然无法兼顾他人,能保证自己营盘不乱,便是全了这忠义了,若是一个压弹不住,这乱军可是比乱匪更凶额!!
“刘候,若是真的断了炊,恐怕大军便要是出大事的。”刘延庆劝道,“还是先把将士们先迁移到临县,方才安全写。”
“若是所有的人马都去临县,都走了,如何救援被压塌的苏州百姓!”刘平道。
刘延庆脸上一红,便供手道:那就听刘候的便是。
折颜质此刻倒是一脸淡然,表示自己的折家军现在还能坚持,只要刘平一声令下,自己这边便舍了性命也陪着刘平把事情做好。
刘平对着众人道:汴梁那边已经早早的发去了公文,申请附近州府运粮解围,相信不久苏州便有不少的粮食的,务必要让各个营头放心。”
“那就劳烦刘候了!”刘延庆急忙道。
“老太尉言重了。当兵吃下粮,都是咱们应该做的,老百姓有难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刘平道。
刘延庆与折颜质纷纷称是。
“魏知州,苏州各处的粥厂开设的怎么样了?”刘平转身对着身侧苏州的知州魏澜道。
“刘候放心了,一早便吩咐了衙役们早早去了。一共开设了八个大粥厂,一个粥厂足够能容纳三千多人。”魏澜急忙道。
“我要让百姓吃饱!百姓吃不饱,便是我的责任。”刘平道。
“那是自然,刘大帅放心,一定会做好的。”那魏抚州道。
“我要的粥,可是要能插住筷子的粥!!”刘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