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上俯瞰,晧冰与皓丽蓝的交界就像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一边冰封万里,一边却徒地就变成了蓝绿相间的绚丽世界。3
皓丽蓝。
从晧冰雪山上流淌而下的清澄水流,滋润着百万平方的广垠土地,肥沃的土壤促使这方天地衍变成为繁茂的青sè草原。
从冰原到草原不过一线之隔,截然不同的环境差异显得极为唐突,但这却确实地发生了,而这一切之所以能够实现,还得归功于遍布于皓丽蓝地上地下的一种奇异矿石——冰岩。
远看,皓丽蓝呈现美丽的蓝绿sè,其中绿sè自然是茂密的植被,而蓝sè,则就是那些凸出在地表的浅蓝白的岩石。这种岩石除了颜sè,细看的话其实没有多大特别,但是经过强光照shè,却会散发出浅浅的蓝sè光芒,点缀在遍野的绿sè中,尤为幻美。
当然,冰岩的作用并不只观赏那么简单。作为从几万十几万以致上百万年前因为冰川消融而产生的矿石,冰岩的特xìng奇妙,不仅可以吸收冷气,在天气回暖的时候,还会部分释解,化为水分。由于冰岩几乎遍布在草原的地下每个角落,所以皓丽蓝在冬季的时候从不至于冷得草木凋零,在干涸的季节也不缺水源,使得整个草原得以确保常年繁盛,生机盎然。
天战神族是九天之中唯一一个游牧为生的种族。
从皓丽冰原下来,穿过几里长的地势缓冲带,那一头就是青蓝sè的海洋了,还可以隐约望见放牧的兽群在悠闲地游荡。
轰隆隆。
忽然,草原的尽头传来了行雷般的奔腾声,随后就见到一波十来匹的庞大牛群狂奔而来。
哞~~~
随着牛吼,牛群渐行渐近了。
说是牛,体型实质上还要超过一般的象类,几乎每一头都有一丈多高,加上近十码的体长,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是移动的堡垒!
吽!
猝然间,如雷鸣般的怒嚎震动草原,将牛群的吼叫声生生地压了下去!
咚。
领头的巨牛猛一顿,地面一抖,溅起了一大片的泥土草屑。
停下来,牛背上扬起一个硕大的身躯,用手遮着阳光看着从前方几十码外走来的两大一小的三个人影,嗡嗡地喊道:“兄长!”
“你这头蠢熊,想要踩死本大爷我吗?”
“嘿,兄长,咱们家的角牛再强壮也不抵你一拳啊,咱可不舍得拿来撞你。”趴在鼻喷白气的牛头上,汉子探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头颅:“祁蓝你这小子也跑出来了,不怕你家老娘揍扁你啊?”
咦?
先瞳正在打量那些单论体型,和小猛犸都有得一拼的角牛,闻声诧异地看向那人。
看来,战族的说话方式也不全是和身边这两货一样的嘛?
先瞳暗自腹诽了一番。
祁蓝虎着脸不快地哼道:“你个蠢熊知道什么,本小爷我已经是大人了,喜欢干嘛就干嘛,老娘知道了又怎么样!”
“哈哈,这家伙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回头给岚姨带过去!”牛头上的大汉大笑,回头跟后面的同伴打侃,顿时就是一阵哄笑。
祁蓝脸都绿了,气急败坏地道:“本,本小爷我才,才不怕呢,你们好卑鄙!”
“咱们知道你不怕,所以告诉岚姨也没关系的?哈哈哈。”
“你,你们……”
“吵什么吵,没看到来客人了啊?别给本大爷我丢人!”
被晾在一边,祁战不高兴了,瞪着眼哼道:“你们一群家伙不在老爹那里守着,好端端的跑来这边干嘛?闲的慌啊?”
“哪能啊,老爷子听说来了客人,特意叫咱们过来接应,这不就过来了。---- 在线阅读-----”领头模样的大汉转而看向先瞳,上下看了个遍,打趣地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外界人吗?好小一个,你叫什么?”
“龙王长子,龙先瞳。”先瞳随口做了个自我介绍。
“龙网什么杖子?好奇怪的名字,有叫龙……”猛地一顿,汉子愣了一下,连忙从牛背上跳下来,落地后一拳捶在胸膛上,肃然道:“战族族长近卫长,祁熊,奉族长之名前来接引大公子!”
呼啦地,剩下的那十几个战族汉子全部下牛了,站在祁熊后面,或严肃或好奇地跟着行礼。
先瞳看着十几个穿着兽皮薄甲,硬的像石头的脸上挤着‘善意的笑容’的一群粗汉,真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倒是祁战纳闷了,问道:“老爹没告诉你,这家伙是谁吗?”
“没,没有。”祁熊的一张黑脸尴尬得发赤。
“行了,装什么,咱们战族可不讲究这种东西。”祁战走过去不轻不重地踹了祁熊一脚,不客气地登上了原本属于后者的座牛:“这家伙傻是有点傻,不过还不错,你们这些家伙就别在人家面前丢人了。”
祁熊冲着先瞳挠头,嘿嘿地道:“老爷子说咱们近卫兵是唯一有什么编制的东西,要讲什么礼仪,不然外人会说咱们是什么都不懂的野蛮人。”
不伦不类的才吓人。先瞳哭笑不得了。
“啰里嗦,老爹在哪里?本大爷我这就带这家伙过去。”祁战驾牛驱赶着另外一头巨牛挤开一排人,把拴牛的皮绳丢给了先瞳:“上来。”
先瞳端量着全身披着深棕长毛、大小两支短角上下分布在两眼之间的庞然巨牛,问道:“这就是角牛?”
“亏你这家伙知道,不错,这就是咱们战族特有的战牛。”祁战拍拍牛头,得意地道:“你这家伙别看它傻头傻脑的样子,xìng子可烈了,你试试……”
笃。
跃起翻身坐在略显宽阔的牛背上,先瞳摸摸安静的角牛,回头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这……见亡灵了。”
不仅祁战,连祁熊等人见到那头红眼的角牛突然间变得异常温顺,都为之愣住,全部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过了一下,祁战拉着脸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走?”
喔噢噢。
祁熊一群莽汉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找上剩下的角牛,乱哄哄地全部挤上去了。
“等等本小爷!”
比起先瞳,祁蓝是实打实的小巨人,但在那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成年战族面前,他也就是个小东西,挤得脸都红了才好不容易搭上吊尾的一头角牛。
……
祁战驾着角牛提速,迎着扑面的风,他有意无意地瞥了紧跟在边上的角牛背上,神sè平静的先瞳,两眼在不觉意间闪过了一抹与粗大的脾xìng不相符的疑惑。
吱吱。
冷凉的带着泥草气息的清风,偶尔响起的虫鸣,间或出现在视野中的游走兽类……如此清新安宁,让先瞳难得放下了心里积郁,心旷神怡。
哞哞。
远在几十里外,白里有点透黄的帐篷孤零零地耸立在草原的高坡上,吹着咧咧的冷风,篷布呼呼地像波浪一样起伏。
帐篷外的木桩上拴着一头奇怪的怪兽,听到动静,它竖起了脑袋,盯着从原野的那边奔过来的角牛。
砰。
角牛停在距离帐篷十几丈外的草地上,红红的牛眼忌惮地看着支起了上半身的那头怪兽,没敢再上前。
牛背上,坐起一个穿着兽皮单衫的战族壮汉,先是对着那头目光不善的怪物咕喃了两句,接着拢起两只大手喊道:“衣娘,衣娘,在吗?”
呜?
门口的怪物见来者没什么威胁,自顾又趴下来了。
过了一阵,没人回应。
壮汉抓抓头皮,犯难了:“不在吗?这可去哪里找。”
“小琮子……”
忽然,帐篷里传出了幽幽的平柔的声音:“你回去告诉老爷子,我没有事,不过祭会我不会过去了,让他老人家cāo心了。”
“你在啊,差点白跑了。”刚驱使角牛掉头打算离开的壮汉jīng神一振,忙又转过来,喊道:“衣娘,老爷子没让你过去,他让我告诉你,客人到了,你准备准备,晚一点他就过来见你。”
“见我?我谁也不见!”
“可是……”
“我说了,谁也不见!”
“不是给你找男人啦,那个客人是外界人。”
“外界人?”帐篷里沉默了一会,终于是平静下来,问道:“什么人?”
壮汉犹豫一下,还是道:“那咱就不知道了,不过老爷子说了,你要想知道,知道牛腾大哥的消息,就准备一下,晚点他就过来。”大概是不想被问下去,壮汉紧接着就挥手告别:“老爷子就说这些了,咱先回去,等会给你把人带来!”
“等等……”帐篷内的声音微急。
呣!
角牛一溜烟就奔走了。
啪。
门布从里撩开了,走出来一个高条的女人,可到了门外,只能见到角牛渐去渐远了。
呜,门侧的怪兽坐了起来。
“没事的小蛩。”
女人摸摸兽首安抚,随后望了望已经快要见不到影子的远去的角牛,出神了好久一会儿,最后才重新转身进去了帐篷。
唬。
怪兽趴下了。
很快,周围就恢复了之前的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