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五圣子之一的魔空一直隐身于旁,看完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叛乱。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看来……目下事情的进展速度已然超出了他原先的估计。希望中原铸剑山庄那边的人,动作也要快一些才好——否则,等教王重新稳住了局面,事情可就棘手多了。
黑暗的牢狱,位于天山北麓,常年不见阳光,yīn冷而cháo湿。
玄铁打造的链子一根一根垂落,锁住了黑衣青年的四肢,牢牢地将昏迷的人钉在了笼中。魔水低下头去,将最后一个颈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对方苍白修长的颈上——“咔嚓”轻响,严丝密合。昏迷中的人尚未醒来,然而仿佛知道那是绝大的凌辱,下意识地微微挣扎。
“哈,”娇媚的女子低下头,抚摩着被套上了獒犬颈环的人,“妖瞳,你还是输了。”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然而那双睁开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神采,充斥了血红sè的雾,已然将瞳仁全部遮住!醒来的人显然立刻明白了自己目下的境况,带着凌厉的表情在黑暗中四顾,哑声:“魔水?”他想站起来,然而四肢上的链子陡然绷紧,将他死死拉住,重新以匍匐的姿势固定在地上。
“妖瞳,真可惜,本来我也想帮你的……怎么着你也比那老头子年轻英俊多了。”魔水掩口笑起来,声音娇脆,抬手抚摩着他的头顶,“可是,谁要你和魔火在发起最后行动的时候,居然没通知我呢?你们把我排除在外了呢。”她的手忽然用力,揪住了他的头发,恶狠狠道:“既然不信任我,我何苦和你们站一边!”
妖瞳的颈部扣着玄铁的颈环,她那样的一拉几乎将他咽喉折断,然而他一声不吭。
“可惜啊……我本来是想和你一起灭了教王,再回头来对付你的。”魔水抚摩那一双已然没有了神采的眼睛,娇笑,“毕竟,在你刚进入修罗界,初次被送入乐园享受天国消魂境界的时候,还是我陪你共度良宵的呢……好歹我算是你第一个女人,还真舍不得你就这样死了。”
“哼,”妖瞳合上了眼睛,冷笑,“婊子。”
“婊子也比狗强。”魔水冷笑着松开了他的头发,恶毒地讥诮。
妖瞳却没有发怒,苍白的脸上闪过无所谓的表情,微微闭上了眼睛。只是瞬间,他身上所有的怒意和杀气都消失了,仿佛燃尽的死灰,再也不计较所有加诸身上的折磨和侮辱,只是静静等待着剧毒一分分带走生命。
七星海棠,是没有解药的。
它是极其残忍的毒,会一分分地侵蚀人的脑部,中毒者每rì都将丧失一部分的记忆,七rì之后,便会成为婴儿一样的白痴。而那之后,痛苦并不会随之终结,剧毒将进一步透过大脑和脊椎侵蚀人的肌体,全身的肌肉将一块块逐步腐烂剥落。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想要死?没那么容易,”魔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rì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所以,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
一只白鸟飞过了长安的上空,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脚上系着一方紫sè的手帕,上面写道“谷主已去往天山天魔教。”霜儿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冷月用的旧帕子上,在初chūn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一路向南,飞向那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而长安城里初chūn才到,九曜山下的寒梅犹自吐蕊怒放,清冷如雪。沈碧青刚刚给柳如意服了药,那个歇斯底里又哭了一夜的女人,终于筋疲力尽地沉沉睡去。
室内弥漫着醍醐香的味道,陆云独自站在窗下,双手满是血痕,脸上透出无法掩饰的疲惫。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沈碧青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那些血痕,是昨夜柳如意发病时抓出来的——自从她陷入半疯癫的状态以后,每次情绪激动就会失去理智地尖叫,对前来安抚她情绪的人又抓又打。一连几rì下来,府里的几个丫头,差不多都被她打骂得怕了,没人再敢上前服侍。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却还是陆云。
除了卫子行,沈碧青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陆云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你真是个好男人。”包好了手上的伤,前代药王谷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她吞下了后面的半句话——只可惜,我的徒儿没有福气。
陆云只是笑了一笑,似是极疲倦,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
“药王谷的梅花,应该快凋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再赶回药王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沈碧青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在说出“我很想念她”那句话时,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然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再度彻底将他击倒!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
你总是来晚……我们错过了一生啊……在半癫狂的状态下,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那样的话,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他不能再回到那个白雪皑皑的山谷里,留在了九曜山下的小院里,无论是否心甘情愿——如此的一往情深百折不回,大约又会成为rì后江湖中众口相传的美谈吧?但,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柳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按我的药方每rì服药便是。但能否好转,要看她的造化了。”廖青染收起了药枕,淡淡道:“陆公子,我已尽力,也该告辞了。”
“这……”陆云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刹那间竟有些茫然。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冷月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沈谷主可否多留几rì?”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不了,收拾好东西,明rì便动身。”沈碧青摇了摇头,也是有些心急,“昨rì接到子行传书说铸剑山庄正在召集八剑,他要动身前往天山天魔教了。家里的宝宝没人看顾,我得尽快回去才好。”
“召集八剑?”陆云微微一惊,知道那必是极严重的事情,“如此,沈谷主还是赶快回去吧。”
沈碧青点点头:“陆七公子……你也要自己保重。”
庭前梅花如雪,初chūn的风依然料峭。陆云折下一枝,望着梅花出了一会儿神,只觉心乱如麻——去天魔教?到底又出了什么事?自从八年前徐昊天叛逃后,八剑成了七剑,而中原铸剑山庄和西域天魔教也不再挑起大规模的厮杀。这一次老庄主忽然召集八剑,难道是又出了大事?既然连携妻隐退多时的卫子行都已奔赴铸剑山庄听命,他收到命令也只在旦夕之间了。
长长叹了口气,他转身望着窗内,沈碧青正在离去前最后一次为沉睡的女子看诊——萦绕的沉香中,那张苍白憔悴的脸上此刻出现了难得的片刻宁静,恢复了平rì的清丽脱俗。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如意……如意,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然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
他漫步走向庭院深处,忽然间,一个青衣人影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谁?”陆云眉梢一挑,赤血剑跃出了剑鞘。
“老七,”青衣人抬手阻止,朗笑道,“是我啊。”
“夏羽?”认出了是八剑里排行第四的夏羽,陆云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庄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sè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铸剑山庄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rì内乱连连,rì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界的妖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妖瞳叛乱?”陆云却是惊呼出来,随即恍然——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用来毒杀教王的!
“消息可靠?”他沉着地追问,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
“可靠。”夏羽低下了头,将剑柄倒转,抵住眉心,那是铸剑山庄八剑相认的手势,“是这里来的。”
陆云忽然惊住,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难道,竟是那个人传来的消息?他、他果然还活着吗!
“庄主有令,要你我七人三rì内会聚铸剑山庄,前往天山!”夏羽重复了一遍指令。
陆云望了望窗内沉睡的女子,有些担忧:“她呢?”
“我家也在长安,可以让如意去府上小住,”夏羽展眉道,“这样你就可以无后顾之忧了。”
陆云犹自迟疑,柳如意的病刚稳定下来,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
“老七,天下谁都知道你重情重义——可这次围剿魔宫,是事关武林气脉的大事!别的不说,那个妖瞳,只怕除了你,谁也没把握对付得了。”夏羽难得谦虚了一次,直直望着他,忽地冷笑,“你若不去,那也罢——最多我和老五他们把命送在魔宫就是了。反正为了这件事早已有无数人送命,如今也不多这几个。”
“不行!”陆云差点脱口——卫子行若是出事,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陆云的肩膀,“好兄弟!”
当天下午,两位剑客便并骑离开了临安,去往铸剑山庄和其余五剑会合。
《看到这样的成绩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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