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大段话,说得史豹口干。正好酒给蔡恒文满上了,顿时一口就喝了大半杯下去。这豹眼年轻人满足的打着酒嗝,挥舞着杯子继续侃侃而谈。
想必在史乌居和史瑶这两个境界远过于他的人面前,史豹也难得有以武者达人身份卖弄的机会。
“……锻体之阶第一境云门,不过是初有个内蕴本命真元的地方。第二境峡关,初蕴本命真元还是极散,要闯过峡关才是真正稍稍稳固下来,这一境,对自身身体锤炼的进益也是最大。过了峡关,就是中渊,中渊之境,顾名思义,为渊为海。就是将小小云门扩张开来,可以承纳更多的本命真元。中渊底子打得有多厚,就代表你将来在武者一途,成就有多高!你的底子还是差点,扛过我三箭就真元枯竭了,还得在这上头加把子气力修炼才成……
第四境叫沉府,第五境叫气海。无非就是逐渐培厚真元下沉至极限的过程。这两境对自身身体锤炼又有一个提高……
……总之看你反应,看你速度,看你力量,如何看不出你的境界?真元亦未曾完全内蕴,说什么也没到第四第五境的地步,所以所有人都这么高看你一眼。天知道你修炼的什么功法!徐兄弟我和你说,你还是要多用些苦功,每rì运转功法,竭力的引元气入内蕴为真元,将第三境的底子打厚一些,咱们义儿军国内国外皆有大敌,不把自己磨练得强一些,到时候送死可快得很!”
徐乐出口长气,在东华被人称为武者这些时rì了,动不动听他们说锻体之阶第几境第几境,现在才搞明白这五境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肉身穿的悲哀啊,要是魂穿在某个大人物子孙的身上,哪里还会象瞎子一样带着几个兄弟乱摸乱撞?
不过还是那个问题,了解更多,疑惑更多。自己身体素质的成长程度,已经和第三境的武者差不多了么?和那些闯过了峡关的人一样?要是自己真正到了第三境,又该是何等样的地步?现在这种奥运冠军级别的水平已经足够自己沾沾自喜了。
而且别人还要主动运转功法引天地元气入内化为本命真元?自己可什么都没做啊,这天地元气就自发的朝体内涌,想拦都拦不住,这又是肿么一回事?
史豹扬着杯子要酒,王登科蹭的一声就窜上去,满脸谗笑的给他满上。要是有尾巴不知道该摇得多欢快。
一杯酒满上,史豹却停杯不饮,认真的看着徐乐:“徐兄弟,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各家功法,都是各家最大的秘密。除了尽人皆知的各国镇国神功之外……你修炼的到底是什么功法?你出身到底是赵国哪家?”
这个问题,就是徐乐一直竭力回避,也最怕人问起的。可是身在史家手里讨生活,庸庸碌碌也还罢了,自己偏偏又初显难得武者天才之资,身为史家上位者,如何能不关心自己的底细?
这是一把一直悬在徐乐和几个弟兄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怎么也不可能绕过。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敷衍,走一步看一步。
徐乐叹息一声:“破家之人,还有什么好说的。等到真正在史家有所成就,能为公士,对得起祖宗,那个时候,史右翼自然就知道了。我只能说,我们为史家尽心效力,绝无半点二心,要是口不应心,史右翼一箭给我shè个透明窟窿。”
史豹点点头。徐乐又硬着头皮继续朝下忽悠:“家传的功法,谁知道是什么,就知道叫什么金融神功,据说是数百年前从极西一个叫伦敦的地方传过来,后来在华尔街发扬光大,最后辗转落入我们家族手里。我也不过是才修炼了个开头,就已经破家。下面该如何继续,海全无头绪,只有瞎摸瞎撞来着……我这几个兄弟,也是极有潜质的人,却也得不到指点,我正觉得头痛呢。”
史豹圆睁醉眼,沉吟道:“金融功法?难道和庚辛锐气相似,都是最后归于五行金气之威?…………算了,徐兄弟你既然有苦衷,冲着今rì好酒的份上,我也不多问了。只是将来入义儿军,大兄总要问起,不要因这来历不明而不得加入,那就可惜了……”
徐乐心里面嘀咕,如果来历不明的结果只是入不了义儿军,自己准让老六绕着岐yīn城裸奔一圈表示庆祝!
史豹神sè仍然很凝重,看着徐乐道:“这金融功法,是徐兄弟你家传功法,我也没什么好指点的。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未曾到洗髓之阶,就将本命真元炼化jīng纯至有形地步,在锻体之阶每闯一关,都比别人要艰难十倍!没有名师护持,没有灵药加身,甚至没有一些机缘巧合,最后真元爆体,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徐兄弟你在中渊之境就已经将真元炼化jīng纯,这事情上你可得用点心,省得白白死了,我到哪里再向你讨好酒喝?”
史豹这年轻人,除了那双豹睛绿油油的有点瘆人,xìng子有些暴烈,冲动好斗之外。真和他打交道为他看得起了,就能发现他是个心底颇为坦荡,没什么坏心思,还有些单纯热血的小伙子。真把你当朋友了,就能掏心窝子。
和徐乐赌斗一场,认可了徐乐的本事能力,又喝了一场酒,也颇为喜欢徐乐这爽快不装模作样的xìng子。什么话也都说了出来。
徐乐一边感激他的好意,一边情不自禁的哭丧着一张脸。
老子不是第三境就真元凝练有形了啊,老子现在还在第一境云门!锻体之阶就真元凝练有形,比别的武者闯关时候艰难十倍…………你就气海一关要闯,我得每一关都要闯!老子什么功法都不会,名师灵药什么的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莫名其妙而来的金手指原来是个坑爹货!
蔡恒文和王登科苏明望向徐乐的神sè,顿时也凝重起来。
徐乐哭丧着脸想了一会儿,最后横下一条心,妈的,哪有光占便宜不吃亏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活人还能给尿憋死?
一想开了,徐乐又洒脱起来,举杯向史豹示意:“能从赵国活出一条命来,已经算是天大的侥幸了。就算到时候真闯关不成死球,也都是命,今天只管好好喝酒!”
史豹大笑,拍了徐乐肩膀一记:“这才像史家的好男儿!痛快喝酒,痛快杀敌,闲暇时候寻一个美貌小娘爽快一下,死又怕什么?我交你这个朋友了!”
他酒意上涌,手向苏明他们几个一比:“你这个高壮的私属,我给他寻个好师傅,选个不错的功法让他修炼,保准让他吸收元气化为真元的速度比常人快上几成。那小白脸术士苗子,到了岐阳我找南宫安去,看天道宗收不收他……至于那个矮瘦的,他感应的是隐曜之气,史家隐部早就没了,我也寻不着路子,到了岐阳看有没有什么际遇吧…………还有你!”
史豹醉醺醺的指着徐乐,手指都快戳到徐乐的面门了。
徐乐也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史豹丢下酒杯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去取徐乐几人挂在舱壁上的利剑:“你真元凝练有形过于我,可战技实在太差!真元岂是那么用的?每一分每一滴都应该用在刀刃上,周游流转,随手应心……我演一遍远侯剑法给你看!秦人男儿,就是在上百年前,随秦远侯西出戎岐,凭借手中剑打下这片江山!更凭这把剑和那些柔然狗拼杀了上百年,还牢牢的站在这儿!这也是义儿军中每名战士都习练的剑法!看你到底有多少天分,能领悟多少……义儿军中可不要废物!”
史豹真的是喝大了,摇摇晃晃的就拔出一柄利剑就撞出舱门去。徐乐不出声的也取下一柄长剑跟了出去,然后几个货也赶紧跟上。
宽阔的后舱甲板上,史豹按剑而立,突然虎吼一声,原来还歪歪倒倒的身形突然展动开来,剑光闪动,就在后舱甲板上盘旋。
每一进退,每一击刺,每一退守格挡的架势,明显都是千锤百炼磨练过的。进则一往无前,退则渊渟岳峙!
简练,迅捷,无花俏。剑锋嗡嗡抖动,每一动作似乎真元都随时灌注流动到位,绝无半点浪费之处。
剑气呼啸之声,由低渐高,再由高转低。往复来去,不曾断绝。
突然之间,剑光收在史豹腰间,史豹半跪在地上,头却抬起,豹睛闪亮锐利。仿佛久战之余的伤疲战士,在积攒最后一分气力,以自己生命,准备向着敌手做最后一击!
秦人铁血尚武之气,在这剑法收势中也展露无遗!
史豹缓缓起身,朝徐乐招招手:“你来!”
徐乐深深吸口气,按剑上前。
月光正从天中洒下,照在岐水之上。岐水河中,除一轮随着水波荡漾的明月之外,更有繁星满河。
三条大船,就这样静静的犁开星河。
而徐乐dú lì在甲板之上,史豹刚才的每一剑,都在心中缓缓流淌而过。云门中内蕴的真元在欢呼跳跃,似乎迫不及待的就要喷薄而出。真元鼓荡,似乎已经在体内无数次的演练了一遍又一遍的这远侯剑法。
虽然初见,却已熟知。
剑光突然展动,绕着徐乐身边飞舞。而随着剑势展动,徐乐也感受到了真元随着剑势在自己体内的流动,每一分每一滴都恰到好处的支撑着自己剑势展尽,却留有余地。击刺退守之间,圆转如意,再不是以前那种打架都是抡王八拳,有一记算一记的作派了。
真元鼓荡,与剑势相得益彰。寒光闪动,每一剑都如此迅捷无伦却余意不尽。
这才是东华的武者战技,与本命真元相配合。充分发挥东华武者高人一等的力量速度反应,而且尽可能的延长自己战斗中续航的时间!
虽然仅仅是一套义儿军中都习练的剑法而已,徐乐却已经初窥了东华各种战技的门径!
徐乐所在这条船的甲板高处,史乌居已与史瑶两人站在上层甲板,静静的看着在徐乐手中展动的剑气。
剑势终于到了尽头,徐乐也做收剑蹲跪的姿势。可云门中真元鼓荡不休,让徐乐陡然长啸一声,已经弹身而起,立足船栏之上,一剑直劈而出!
剑气掠空,在岐水上斩出一条水径,白浪腾空而起,河中明月繁星,为这一剑扯得支离破碎!
河面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后面跟着的两条船上已经挤满了义儿军战士。为这徐乐最后一剑倾倒,疯狂的拍掌吹口哨。
徐乐站在船栏之上,衣襟为河风高高扯起,他一笑收剑,朝着后面两条船上的义儿军战士潇洒的抱拳一礼。
欢呼口哨声更大起来,回荡在汤汤岐水之上。
上层甲板中,史乌居和史瑶倚栏而立,看完这一剑,史乌居就掉头回转舱房。
在他身后,史瑶的声音幽幽响起:“这等来历不明却又天资惊人的人物,还要留在史家么?”
史乌居叹息一声,仍然是那个回答:“秦国缺人才啊……难得有人投效,岂能拒之门外?让南宫安细细查探他在赵国的底细吧……”
接着史乌居又是一笑:“如果真不能为秦所用,除掉他,也没多难吧?”
在岐水之侧的山岗上,罗睺七裹着披风,同样看到了徐乐这最后一剑。
默然少顷,罗睺七才嘟囔了一声:“国师定然要全力收他为己用了……难道真要一直陪他耗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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