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chūn生连做梦都没想到进入人间天堂大酒店,犹如一跤跌到青云里,跟老知青饭店当采购员那段rì子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这儿才是真正的天堂生活。
在戈chūn生的心目中,人生有两件事必不可少:美食、美女。大酒店的主厨是三江市唯一的特级厨师,他独创的八宝葫芦鸡、麒麟鲈魚、蟹黄扒翅等十多种名菜让戈chūn生垂涎yù滴。华老板似乎对他颇为器重,许多酒店内部的重要场合都会请他到场,少不了品尝美味的机会;酒店的女服务员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戈chūn生看得眼花缭乱,居然让这个花丛中的狂蜂不知从那里下手!
戈chūn生到酒店工作才半个月,华中仕就把他视为知当成宝贝。在旁人看来似乎太过分,可是对戈chūn生来说是天经地义的。在他三十多年的人生道路中,戈chūn生几乎不记得何时享受过温馨的父爱和母爱。小时候他调皮捣蛋,经常欺侮邻居小该,小孩哭得稀里哗啦的结果便是邻居告状,母亲呵斥和父亲的一顿痛打。后来戈chūn生懂事了,跟着同学们学雷锋做好事,贴在教室墙上的好人好事统计表上也有他的名字。
再后来就是戈chūn生认为唯一值得称道的跟随洪振东指点江山的那一段风光岁月,可惜太过短暂,还没过足为所yù为不可一世的瘾,就被请到广阔天地斗私批修去了。
接着就是父母离异、母亲成为植物人。戈chūn生回城后,结婚又离婚。成了三江家庭暴力的反面典型。他又和贾雯雯过着不明不白的糊涂rì子,除了生理满足外,别无长处。
戈chūn生的前几十年过得窝囊。如今已时来运转:江南四杰之一的华老板对他如此厚待,让他喜不自胜;江南四杰的另一人物邹立伯主动跟他称兄道弟,愈发让他得意忘形。戈chūn生觉得江南四杰对他另眼相看肯定是有原因的,那就是父亲虽然已不在位,但他余威犹存。江南四杰的老大梁一民又是父亲力荐的,他们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梁一民还算是个有良心的,不象有的人“人一走茶就凉”。梁大哥重情重义。江南四杰名噪一时,这是顺理成章的事。
戈chūn生和邹立伯一起喝酒,那才是酣畅淋漓的爽事。二人的共同爱好竟有如此之多:善饮。白酒、黄酒、啤酒、葡萄酒四种全会。别人喝酒一次只肯喝一种,他俩越混越有劲,喝过一斤白酒后还要来两瓶啤酒嗽嗽口;重口味。肉要红烧大块的,豆腐要麻辣。清淡的菜看都不看;邹立伯爱钓鱼是出了名的。戈chūn生比他还要厉害,除了垂钓外,更喜欢炸鱼,一炸一大片。邹立伯笑道,你也太狠了一点,大鱼小鱼统吃。戈chūn生向两边扫了一眼,见没人注意,便嘻嘻地笑。压低了声音:早就听说邹兄的一门炮所向无敌、来者不拒,鲜花嫩草一齐上!邹立伯也低声道。戈兄的本领也不小,连机床厂的厂花都不在眼里!二人心照不宣,哈哈一笑。
戈chūn生和邹立伯越喝越起劲,话越说越多,共同语言越来越丰富,情绪越来越高涨。特别是邹立伯湊到戈chūn生耳边介绍人间天堂“十大美女”各有各的特点,某女xìng冷,某女闷sāo,某女床笫之欢一流等等,听得戈chūn生不停咽口水。说到最后,邹立伯意味深长地笑道,戈兄以后悠着点,慢慢品尝,千万别弄坏了身子!
戈chūn生大受感动,拉住邹立伯的手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邹兄,你这个朋友交定了!以后邹兄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吩咐,我一定舍命相陪!
邹立伯举起酒杯,眯着眼看着眉飞sè舞的戈chūn生,心中感叹:堂堂戈副书记、戈总经理居然养出这么一个草包儿子,简简单单的“酒、sè”二字就把他征服了!
就在这当儿,酒店女服务员小刘走过来对邹立伯说,山里来了客人,贾老板、华老板让你一起过去。邹立伯对戈chūn生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让小刘陪你喝。戈chūn生拉着小刘坐下,笑嘻嘻地轻声说,刚才邹五哥还在说你的功夫了得,什么时候我俩试一下?小刘脸厐绯红,扭扭捏捏说,戈经理别听他嚼舌头,我乡巴佬一个哪有什么功夫?戈chūn生涎着脸说,有没有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几乎就在同时,邵国梁急急忙忙往回赶,母亲来电话说,迎chūn一家都来了,要他早点回家。祝迎chūn是靠山村邻居家的孩子,和邵国梁从小一起玩到大,比国梁小一岁。父亲邵宝刚牺牲时,母亲chūn兰已怀有身孕,祝家夫妇对chūn兰百般照顾,见她独自一人过得艰难,几次劝她另嫁,chūn兰说,不管有多苦,都要把宝刚的骨肉培养chéng rén,她这一辈子决不会对不起宝刚。后来国梁和迎chūn先后出生,两家一核计,就给他俩订了娃娃亲,从此邵、祝两家就象一家人,只是中间隔了一道墙而已。
国梁八岁那年,梁一民、贾富贵、华中仕和邹立伯一起来到靠山村,把chūn兰和国梁接到城里。临走前,迎chūn的爸妈说,国梁进了城会有大出息,迎chūn配不上,那句话就当是个玩笑,别放在心上。chūn兰说,娃娃订亲是件大事,怎能当玩笑?
国梁jǐng校毕业时,chūn兰就旧事重提,问他有什么想法。国梁说,这有什么好想的,祝家叔叔婶婶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我不能忘了本!chūn兰说,这就好,你明天就去靠山村跟迎chūn说清楚,我担心你接不回来!
国梁见到迎chūn,迎chūn说,山妹子配不上城里人。国梁说,我妈也是山妹子。迎chūn说,那不一样,你爸先是城里人,后来才变成山里人。国梁说,山里空气好。水土也好,山里人实在,没有花花肠子。迎chūn说。城里女人洋气,山妹子土得掉渣,跟城里人不搭。国梁说,我的根在山里,也是山里人。我是jǐng察,讲究实实在在。迎chūn说,我舍不得爸妈。国梁说。祝叔祝婶一起进城,找工作没问题,三叔、四叔都是大老板。迎chūn说。你才毕业,根基还不稳,不能什么都依赖叔叔伯伯,我也得有个准备。爸妈也不会舍得马上离开。要不这样。明年这个时候,倘若你还惦记我们,就捎封信来。国梁回城后问妈,你早就知道我接不到?chūn兰说,迎chūn和她爹一个脾气,待人诚心实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却从来不肯巴结人,更不肯麻烦人。宁愿自己渴死也不肯向别人讨口水喝。国梁说,如今这种实实在在的姑娘少了。错过她会后悔一辈子!
在这一年中,国梁三天两头给迎chūn写信,少不了许多情意绵绵,每封信都会催她早点进城。上个月他告诉迎chūn,她和祝叔祝婶的工作、住宿都已经落实。
国梁回到家,见三叔、四叔和五叔都在,围着祝桂生夫妇和迎chūn开开心心地说着话,热热闹闹的。屋子里还飘着一股香味,国梁一闻就明白,妈妈煨了老母鸡汤,而且是山里的鸡,靠山村独有的。
邹立伯见国梁进屋,不由分说把他和迎chūn拉到一起并排站着,口中啧啧称羡:“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绝配啊绝配!”
国梁脸红耳热,忍不住转过脸向迎chūn望去,只见她脸蛋的酒涡红扑扑,迷人的眼睛shè出炽热的光亮。二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肯分开。
贾富贵惊叹。“女大十八变,迎chūn大侄女越长越漂亮了!”
华中仕禁不住脱口而出:“好靓丽的姑娘,把我‘人间天堂’的女孩全都比了下去!”
邹立伯哂笑。“四哥时刻不忘‘人间天堂’的姑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你是不是很后悔,没争得过三哥?”
华中仕赧然一笑。“无所谓啦,让老祝两口子帮我做事一样求之不得。”
贾富贵呵呵地笑。“四弟口是心非,打肿脸充胖子!这样,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迎chūn自己挑选,倘若她愿意去‘人间天堂’,我拱手相让。”
祝桂生笑问:“几位兄弟搞什么名堂,我听着好象把我们一家人当成羊,赶来赶去?”
chūn兰抿着嘴笑。“桂生别误会,老三、老四是把你们三个当成宝,抢着要你们去他们那儿,一个是公司,一个是唱歌跳舞的地方,都是赚钱的工作。他们两个争得面红耳赤,只好把我跟国梁拉到一起表决,少数服从多数。结果是三比一,你和弟妇跟着四叔,迎chūn到三叔的公司。”
祝桂生诧异。“我和阿珍老胳膊老腿,跳什么舞?唱歌更不行,天生一副吃糠喉咙,吼起来能把人吓个半死!”
chūn兰忍俊不禁。“不是陪客人唱歌跳舞,是要你当保安,维持秩序;阿珍当清洁工,打扫卫生;迎chūn去三叔公司当会计,算是老本行。”
祝桂生笑道:“这还差不多,你看我这副身板,对付小流氓不在话下。”
chūn兰道:“你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隔两条街,留芳巷15号,离公司和‘人间天堂’都不远。”
邹立伯笑嘻嘻道:“二嫂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我等得心焦了!”
chūn兰笑道:“你是酒馋了,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亲家屁股还没坐热,你就讨酒喝!”
邹立伯涎着脸。“二嫂错怪我了,我是为国梁着想,他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替他说。你没看见他心急模样,恨不得一口把大侄女吞下去。”
chūn兰啐了一口。“老五弟死不正经,开你侄子的玩笑!”
贾富贵道:“二嫂别听他的!五弟是旁敲侧击,说给我听的。五弟也太小看我,这种事早就准备好了,还用得着你提醒?今晚我请大家去聚丰园喝酒,替祝兄一家接风。”
邹立伯洋洋得意:“三哥早说不就得了,害我多费口舌!不过说句实话,国梁已经老大不小,若在村里,儿子也有三、四个了!”
祝桂生和阿珍看着国梁、迎chūn亲亲热热坐在一起,心头甜丝丝的
华中仕盯住迎chūn红扑扑的脸蛋,心中后悔莫及。倘若迎chūn能到“人间天堂”工作,肯定是头牌,会帮他赚来大把大把的钱。可惜她是国梁的人,要不然他肯定千方百计把她挖过来!
邵国梁听了五叔的话,不以为奇,他平时就是这样随心所yù,说话不经过大脑。祝迎chūn却有点挂不住,脸庞颈项全都红了。
chūn兰忙打圆场。“国梁别听你五叔嚼舌头,桂生也累了,你带他们到留芳巷去,和房东认识一下。”
邵国梁趁势站起身,对三个叔叔打过招呼,就和迎chūn一家出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