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黄元韬低头不语。事儿是他先挑起来的,他还能不清楚是非曲直?只不过之前他觉得自己是“领导,”这样做除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地位,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师傅着想,干起来也就觉得理直气壮,不觉有错。可现在这场合,这两条理由可都是拿不出手的。
“唉。”
见黄元韬不吭声,刘玄通只好替他说。“劣徒心xìng有缺,贪恋富贵,唯恐吴戈道友来组织后,抢了他的风头、夺了他的位子,故而几次出手想要压服吴道友……不过劣徒也是对小道一片孝心,想要保住自己的位子,好替小道多搜集些炼丹的材料。小道训徒无方,烦扰众位,小道这里谢罪了。”
说罢,刘玄通弯腰拱手向众人一揖。
“师傅……这事是我错了,我向大家赔罪就是。”
黄元韬“咕咚”一声跪在地上,泪水长流。看着师傅替自己受屈,真比他自己受罚还难受。
三位神仙初时默然无语——修行之人为人间富贵而如此癫狂,的确挺让人瞧不起……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大仙修行中没有误入过歧途呢?待后来见刘玄通师徒诚心认错,心中便觉不忍。
“小友如此尊师,也是其心可嘉。”吕洞宾也是在人间富贵上栽过跟头的,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特能理解人。“请起吧。你若能从此悔过自新,一心向道,此事未尝不是你的机缘。”
吕洞宾伸手搀了黄元韬一把。黄元韬待要不起,但神仙的大力那是他抗得住的,一时如腾云驾雾,不由自主就站起身来。
老周上前,握住黄元韬的手,说:
“老黄,回来吧……以前是我跟你沟通不够,让你对我有了误解。希望我们以后,能象你刚来组织的时候那样团结合作。”
“是啊小黄,”唐文治也上前劝说道,“老周对你可是一直没有任何怨言,一心等着你消除误会,和他一起好好工作呢。”
黄元韬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说起来,一个人认识自己的错误,除了跟“理”有关,有时候还往往跟“力”有关。就好比那些贪官,在位时总觉得自己“有力,”认为吃点喝点贪点收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根本谈不上是犯错误——就算是犯错误,谁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而一旦沦为阶下之囚,“力”不在己而在人,顿时幡然悔悟,痛哭流涕,悔不当初……黄元韬自回山以后,已经被师傅狠狠教训过一番,现在又面临数位比他师傅更为威猛的存在。这局面终于让他从自我膨胀转向自我回归,而一旦实现了自我回归,自然就能很轻易地认识到以前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对是错。
“周头,是我对不起你……我没脸再回去了。”
心智回复正常的黄元韬想到初入组织时老周对自己的多般关照,一时泪眼朦胧。
“怎么能这么说,谁不犯错误?”唐文治宽慰道。“再说了,在哪儿跌倒就应该在哪儿爬起来。你是修行之人,更该懂这个道理。不以实际行动改正错误,岂不是要留下心障吗?”
“可……”
黄元韬望了吴戈一眼,yù言又止。
吴戈笑了一下。
“没事,反正我也经常被人误会被人打,习惯了。总头和周头是来接你回去的,只要你愿意,我也欢迎。”
吴戈在基地的时候,也只是替**报一箭之仇,对于黄元韬对自己的伤害浑不在意。此时更是没有必要把些许恩怨挂在心头。
“好。”
孙悟空大声赞道。“心胸宽大,不计小嫌。这才是我的好徒弟……”
吕洞宾和济公都被吓了一跳……这老猴子,平时对戈儿横挑鼻子竖挑眼,今儿个是吃错啥药了?
“唉。”刘玄通叹道。“劣徒给各位添了如许麻烦,依小道之见,还是让他留在小道身边,让小道好生管束为好。”
“老仙师不要这么说。”唐文治劝道。“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令徒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相信他以后会有成就的。”
刘玄通低头不语,半晌才言道:
“韬儿,那你自己怎么想?”
黄元韬抹去泪水,挺身道:
“总头、周头还有吴道友一片诚心,徒儿愿意回去,改正错误,弥补过失。”
“也罢。”
刘玄通叹口气,向唐文治一揖。“如此……又得有劳唐先生费心看顾了。”
“老仙师这是从何说起。”
唐文治慌忙回礼。
“那……刘道友今后有何打算?”
见唐文治等人事情已了,吕洞宾关切地问。
“我?小道自在这山中清修便是。韬儿……”
“恕贫道直言,”吕洞宾捋髯道,“葛道友的丹修之道的确神妙,有夺天造化之功。不过这修仙之途,太重外物毕竟不是根本。道友何不随我等共入仙界修行?即便是继续以丹求道,仙界一应药材俱各不缺,更有葛洪道友也深通丹道,可与道友相互切磋。黄小友的道行,入仙界也正当其时,不如也入仙界,与戈儿共同修行,岂不大妙?”
“这……”
刘玄通又何尝不知过于依靠丹药的不足之处?当年他师傅就是服丹过多以至损伤腑脏而陨落。之后他吸取师傅的教训,在服食丹药方面取审慎态度,才有命活到今天。吕洞宾的建议实实在在是说到他心坎上了。不过……
“你看我做甚?”孙悟空不悦地道。“你愿去便去,老道又不曾拦你。”
刘玄通一脸尴尬。
愚钝如济公,现在也已经看出刘玄通与孙悟空有点不愉快的往事,当下打个哈哈,道:
“刘道友就不要再犹豫了。这牛脾气老道毁了道友的住处,难道不该给道友另觅一个安身之处?我等这就出发,等到仙界,老和尚请各位喝酒。”
————7刀————
一场风波最终皆大欢喜、圆满解决。刘玄通接受提议进入仙界。众仙欣喜之余,干脆力邀唐文治和老周一并进入仙界,玩赏一番。唐文治和老周有此奇缘,自然不会推辞。孙悟空挟着唐文治,一众修士施展飞行术,欢欢喜喜向仙界飞去。
一番长途跋涉之后,众仙在仙界之门前落地。唐文治以前也体验过数次飞行,但像今天这样长时间经受重力颠倒还是第一次。不过由于心情亢奋,落地之后,他的jīng神仍然显得很饱满。老周作为修行之人,对仙界更是充满好奇和期待之心。但是正当孙悟空打算施法开启仙界之门时,却被吴戈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