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没上过学,入学档案都没呢。”刘羽说道。
“这简单,我以学校的名义向上面补办,原因嘛,外地转学,档案遗失。”别看齐校长说得这么容易,交给一般人,你想重新弄个档案,不愁死你?现在全国学生档案还没联网,本地的要查到外地学生的档案,那真有点麻烦,没人会去往身上揽麻烦,加上发话的是齐校长,上面的人宁愿开个新档案也不去揽麻烦。
“那就谢谢齐校长了,事情就这么完了?”刘羽说道。
“我这就是拍个板,具体的手续还是要做一做,这事我打电话秦主任,他负责这口子。”齐校长拎起电话就要打。
刘羽干笑一声:“我找过秦主任和王校长了……”
齐校长也不是糊涂蛋,脸sè微微一沉,还是拨通了电话,不过是拨通王建东的。
“王校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把秦主任也叫上。”
王建东接了电话,隐约觉得齐校长口气似乎不大对劲,还叫上秦主任,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校长有话,他肯定要照做,把秦主任拎着一起来了校长办公室,进门就发现两人坐在校长办公室,其中一人不认识,另一人不正是刚才找过他们的刘羽么?难道这二愣子告状告到校长这来了?
王建东那个恼恨啊,怎么这么不待人召见!
其实也是冤枉刘羽了,他压根都没打算找这两人的麻烦,为这种吃拿卡要的事找麻烦,你找得完么?
“说说吧,你们两怎么回事?”齐校长沉着脸问一句。
王建东气得咬牙,面上则严肃道:“这位……先生无凭无据,随口冤枉秦主任,我公事公办,不存在对他吃拿卡要的情况。”
齐校长心底冷哼,你们不吃拿卡要,他会托人找到我这?
“秦主任,你有什么话说?”齐校长侧头发话道。
秦主任心底也把刘羽给恨上了,委屈道:“齐校长,我觉得他是误会我了,当时确实在忙,存在怠慢的嫌疑,但要说我吃拿卡要,我不能忍受。”
“算了,齐校长,这事你自个儿内部解决,我外人就不参合了。”刘羽站起身,对付一两个小家伙,刘羽感受不到什么快感。
齐校长心里还是很受用的,自家的丑谁想敞开门来说?不过功夫还是要做到家的。
“你们两个,马上给刘队长道歉!”
王建东愣了下,这么年轻,哪来的队长?
“哼!忘了给你介绍,这是交jǐng三中队队长,还是孟伟托我这的。”齐校长皮笑肉不笑。
王建东好悬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这么年轻的中队队长?跟自己的级别也差不到哪去吧?而且正经是人家是实权部门,自己这学校算什么?最重要的,这是孟公子托的人,我个乖乖,巴结还来不及,我怎么就把人给得罪了?
“哎,刘队,你看我这人,没眼力劲,对不住对不住,是我不对!”王建东立马换了张脸皮,赔笑道。
他都道歉了,秦主任自然战战兢兢的道歉,他脸sè刷的一下白了,心里惴惴不安,这要是真追究下来,他这主任的位子就保不住了,一个孟公子就能决定一切!
“算了,齐校长,这次谢了,要是有什么事找我,找孟伟那小子也行,就说我很感谢你。”刘羽说完就扬长而去。
齐校长微笑着把他送下了楼,心道,这个人情倒没卖错,不过怎么听口气,孟伟还得巴结他?这是怎么回事?
办好小雪的事,两人就开车往中队赶,路过中山路时,看到一幕,刘羽叫停了车。
一个农民推车一车的土豆往农贸市场,或许是为了省笔运费才这么干的吧。本来也无可厚非,但他的板车是改造过的,人行道压根都过不去,于是就上了马路,一个执勤的交jǐng就把他给拦下来了。
“嘿嘿嘿!给我把车停了!”交jǐng停了车,喝道。
这农民五十多岁,正是最淳朴的一代农民,一看拦自己的是交jǐng,人就慌了,局促道:“什、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交jǐng没好气瞪他“这马路是板车能上来的?出了事怎么办?”
“我这人行道过不去啊。”农民解释道。
交jǐng皱了皱眉,四下看看,人行道还真过不去,砸吧砸吧嘴,皱眉道:“我说你啊,懂不懂交通法规?赶紧把板车推回去,不要在马路上!”
农民哀求道:“jǐng察同志,我马上就到农贸了,你宽恕一下,真的,你看,就在前面不远。”
交jǐng看了眼前面确实不远的农贸,无奈叹口气:“算了算了,马上给我推过去,下次别给我逮着!不然连车带货全给你扣了!”
农民如逢大赦:“谢谢,谢谢jǐng官。”
“真是的,都叫什么事儿!”交jǐng有点无语。
刘羽坐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心里有点复杂,交jǐng也为难啊,不是什么事都能办得那么理想,交通法规,你到底严不严格执行呢?严格执行,那农民没准儿得把车推回去老远,等交jǐng走了又推回来,回去得给人家说交jǐng怎样怎样蛮不讲理;但是不严格吧,会给这个农民一个信号,就这样推车也没多大事,交jǐng都不管,然后迟早有一天出事,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把那个交jǐng叫过来。”刘羽说道。
罗大宝也没问原因,下了车小跑两步,把要上摩托的交jǐng喊住了,说了几句什么,那交jǐng神sè一变,一路跑过来,看了车里的人一眼,激动的行了一个军礼“刘队!”
“不看看我的证件?”刘羽略感错愕。
这个交jǐng想笑又不敢笑:“刘队,我是三大队二中队的,见过你一次。”他不敢说见到刘羽的时候,刘羽还是一个协jǐng。
“呵呵……”刘羽微微一笑:“你刚才做得不错,让你为难了。”
交jǐng有点紧张,交jǐng里的大神亲自夸他了,这件事回去说说就能挣足面子!
“哪里话,基层工作都是这样。”
刘羽点点头:“嗯,处理得不错,但是下次你要真遇上这个农民,就按你说的,连车带货全扣了,这也是为他好。”
这个交jǐng一阵感动,能遇到一个理解自己的领导,真的非常不容易,上面的领导往往只关注结果,才懒得理会过程呢。
“是,刘队!”
刘羽微笑着点了下头:“还有工作方式,咱们交jǐng也得改改了,上级早有指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对待普通百姓,我们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形象,毕竟代表的是整个交jǐng,我不是不同意你刚才的粗暴方式,但用在普通老百姓身上,没多大意思,对待那些藐视法律的权贵或者刁民,这么干才有意思。”
“是,刘队,我记住你的话了!”这是领导的训话啊,比大队长还牛逼的训话。
“嗯,那你继续执勤吧,好好干。”刘羽说完,在交jǐng的目送中乘车走了。
刘羽叹口气:“权贵欺压交jǐng,交jǐng欺压百姓,这都叫什么事?”
“刘队,要我说您何必cāo心这事,基层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交jǐng不狠一点,百姓就不怕,工作起来就难了,咱中国的老百姓大聪明没有,小狡猾却是有的……但是交jǐng太狠了,又给交jǐng助长了气焰,干一些违法违纪的事,两者要平衡实在太难了。”
刘羽默然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罗大宝说得很有道理,关键就在一个平衡,交jǐng和百姓,没一方能说自己完全是正确的,现在的交jǐng的确有作福作威拿权压人的作风,但中国的百姓却是狡猾,交jǐng太软了,百姓势必狠起来。
“算了,不管怎样,要先纠正一下同志们的作风问题。”刘羽忽地道:“这思想工作归指导员管吧,回头我得给他提一提。”
不成想罗大宝脸sè有点古怪,迟疑道:“刘队,您见过胡睿指导员?”
刘羽摇摇头,坦然道:“我以前只是一个小协jǐng,哪里能见得到他?”
罗大宝苦笑着说:“不是因为刘队以前官小见不到,而是胡睿指导员压根都没上过班。”
“什么?”刘羽吃了一惊“他从来没上过班?”
罗大宝点点头:“至少我来了半年,指导员就没上过班,有什么事都是下面的副指导员陈小慧主持。”
“这不是吃空饷么?”刘羽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自己下面居然有这种事!
“何止是他,还有好几个有关系的jǐng员呢,自己找了份工作,又在jǐng队里挂了号,每月领工钱。”罗大宝嘀咕道。
刘羽脸拉下来了,他可不会容忍下面有这样的人!
说起来,刘羽也进中队四个多月了,却丝毫不知,可见刘羽以前在队里是什么状态,相比之下,其实罗大宝这种有心眼的更适合混官场,只不过刘羽运气好些罢了。
“哼!我可不惯他们坏毛病,你在别处吃空饷我管不着,但在我这吃空饷,我敲碎你的牙!”刘羽冷森森发话。
所以,回到中队,刘羽第一件事就是到后勤室查阅上班记录,花了整整一下午,就是清理吃空饷,别说,这还真查出好些人了!一看之下,足足有五六号人,别的都是jǐng员,唯独这个胡睿,好歹是个小官吧,也是股级干部,说起来还要压李乾坤一头,下一任中队长应该是胡睿了。可这货居然八个月没有到队里报道,看记录,就是中间开大会来了一两次,其余的时候都不在。
刘羽到了指导员办公室,见到了副指导员陈小慧,三十岁左右,长相一般,刘羽也就见过一两次,脸熟而已,这还是第一次说话。
“刘队!”陈小慧对刘羽也很敬畏,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都不得不让她深感佩服。
“嗯,坐吧,我找你了解点情况。”刘羽随和一笑。
“刘队请说。”陈小慧问道。
“胡睿干嘛了,你清楚吗?”刘羽发话,见她yù言又止,便继续说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有事我顶着。”
陈小慧看了看刘队,支支吾吾道:“听说,自己开了一家洗浴中心,在忙活那边的事,没时间上班。”
“听谁说的?”刘羽直勾勾盯着她。
陈小慧有点不自然:“以前队里的领导都经常去他那,很多人都知道。”
刘羽手指敲了敲桌子,眼睛眯了眯:“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
陈小慧脸sè一变:“刘队,你,你这是……我承认自己挺乐意统揽指导员的活,可我没犯错啊。”
“刘队,你……”陈小慧犹豫了下,咬了咬嘴唇“您晚上有时间吗?我有思想工作想向您请示。”
刘羽好悬没吐血,权势这个东西啊,太诱人了,你坐着不动就有人投怀送抱,不过你这长相还真看不进我眼里!刘羽嘴角抽搐一下,干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换个岗位,上进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