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老师要家访?”邱水在一旁捂着嘴问道,眼睛里写满笑意。
刘羽觉得面子有点抹不过去,才到学校不过半个月老师就家访,小雪到底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
这一天基本就这么过去,经过风山晨报这么一闹,三中队在全市都算是出名了,虽然起初名声不大好,但辟谣之后,一般人对“三中队”“刘jǐng官”几个词还是耳熟能详的。
至于风山晨报的记者,也都消停了,所以可以大大方方的跟邱水一起回家。
小雪这顿饭自然吃得不是滋味,因为邱水总是有意无意的瞧她一下,弄得她很心虚。
“邱姐,你老看我干什么?我脸上绣花了?”小雪气哼哼的。
邱水笑而不语,让小雪更气闷,其实她隐约猜到为什么了,所以更心虚。
“喂,哥,狐狸jīng要是找你,千万别听她瞎说!”小雪红着脸,不自然道。
“哦,胡老师明天来咱们家吃饭。”刘羽随口发话。
“啊!”小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噌的一下跳起来:“你说狐狸jīng要来咱们家?不行!哥,你快叫她别来。”
刘羽没好气给了她一个栗子:“怎么说话的?她是你老师,什么狐狸jīng?已经决定了,明天就来,你别给我捣乱,不然饶不了你!”
小雪委屈的坐下来,气闷的趴着饭,吃饭就撅着小嘴洗澡睡了,显然在生气。
刘羽正待去说几句,电话却响了。
“是刘羽刘队长吗?我是市局经刑jǐng支队一大队三中队的指导员,严冷。”
刘羽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刑jǐng队的人电话打到我这来了?按道理说,周明还没过去,你这边的人就越应该保持安静,一切等周明过去,在这个时候上串下跳,那就是找死的节奏,你是对新领导不满呢,还是到处活动想跳槽?。
“噢,是严指导员,你这是有事?”刘羽琢磨着,一个中队指导员,搞政工的,怎么会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
“刘队长,陈雷的案子移交到我们中队,我们突击审讯,得到一些消息,觉得应该让刘队长知道。”严冷快言快语的发话。
刘羽心说,论刑侦,派出所那帮人还真不如刑jǐng队。虽说派出所通常也有几个片区负责的刑jǐng队员,但说高手,那还是在刑jǐng队,派出所只是给片区负责刑jǐng队员磨砺的地方。
“严指导员请说。”刘羽很好奇,这件案子明显没审完,也压根没有给他汇报的必要,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是这样,据陈雷交代,是一个叫做胡睿的人给了他六万块钱,报道了这篇文章。”严冷言简意赅的回答。
胡睿?刘羽脸sè猛地一变,不是严冷提这个人,他还真忘记了,自己队里的原指导员胡睿!
我艹,原来是这货在后面搞鬼!
麻痹的,我就奇怪,谁给我在后面搅风搅雨,最开始还以为是马家和李家,没想到是你这个破落玩意儿!
刘羽心里那个气啊,换在以往,刘羽多半又要玩“堵门”把戏,直接把胡睿的洗浴中心给堵了,大闹一场。
但经过报社的事,他知道,自己原来的办法,并不是时时都可取,最好还是用一些别的办法,一味莽撞不是好事。
其实这也合该刘羽倒霉,胡睿在人民医院恰巧也有一位亲戚生病,却看望了下,不成想亲戚的隔壁床就是那位断了腿的农民兄弟,那个黄毛不忿的说了几句,就被胡睿听到。于是胡睿利用自己的人脉,找到陈雷这厮。
要说陈雷这厮,在风山晨报的名声不咋地,但大家又很嫉妒他。
陈雷这人善于钻营,跟牛进的助理关系相当好,所以在牛进那爽只看得到天的眼底居然也留下了名号,仗着这层关系,陈雷当了枪手,专替人写稿子,甭管抨击的对方是不是冤枉,他只认钱!把稿子一递,主编就算知道有问题,也不敢卡着不放,总编助理两只眼睛盯着看呢。
拿了钱,陈雷就孝敬孝敬助理,一来二去,也没什么事,独独没想到在这里栽了跟头。
而陈雷在胡睿身上也狠狠宰了一笔,六万块钱,这不是小数目了。
胡睿此刻也是气得不行,花了大价钱,最后是这么个结果!这也是胡睿远离官场中枢多年,消息闭塞了,如果知道因为这件事俩正处掉下来了,怕也得哆嗦一回。
“该怎么收拾胡睿呢?”刘羽琢磨着,胡睿、陈雷都不是国家干部,说不上是贿赂,公安肯定抓不抓他,而且以胡睿的yīn险,怕也没留下把柄,想通过陈雷咬出胡睿,这是个问题。
何况,严冷打电话过来,就有一个说道。
胡睿的身份,比较敏感,刑jǐng队的人犹豫,不大敢下手,人家的前主人,段长城马上就要脱掉副字,入主风山zhèng fǔ了,他们能不犹豫吗?
所以想通过jǐng察这条线收拾胡睿还有些困难,而自己认识的人脉,还没有能收拾胡睿的。撇开公安系统,刘羽唯一认识的就是教育局副局长的公子,压根都不顶用。
这个胡睿,还真有点棘手,没人知道他跟段长城到底还有多少联系,哪怕仅有一丝,也足够重视。
“cāo了,老子收拾不了你,先恶心一下你!”刘羽很有些不爽,想了几个歪点子。
说干就干,刘羽反手拨了水厂的电话,徐斌那厮,上次放了一马,他不得还这个人情?
“哟,是刘队长?”徐副经理也挺发憷的,生怕这个二愣子中队长又来堵门。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刘羽打了个哈哈。
徐副经理顿时有不妙的预感“刘队长,你有话直说,能帮得上的,我徐斌卖你这个人情。”
他这么一说,刘羽反倒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要人情了,干笑了下才发话:“是这样,有个地方,我觉得你们应该定点试验xìng检修一下,为了公共用水安全嘛。”
徐斌嘴角抽了抽,拿我水厂yīn人就直说,还扯出“定点试验xìng检修”这东西,不过正因为如此,徐斌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情就真小了,一句话而已。
当徐斌知道是胡睿时,居然也没吃惊。
虽然国企理论上是zhèng fǔ管理,实际确是高管说了算,再说了,我合法检修水管,停你一两天,你段长城难道还不要脸皮的伸手过来敲打?水厂跟刑jǐng队终究xìng质不一样,正因为没破坏xìng,才能肆无忌惮做一些恶心事,又不招上面记恨,真正有破坏xìng,反而是不能随便动。
反正进了国企的,很大程度上可以说,是来养老的,他徐斌也没指望再上进,所以干起这脏活丝毫没有压力。事实上,如果刘羽不蛮干的堵门,他同样拿徐斌这种地头蛇没辙。
敲定徐斌,刘羽心情略微好了点,你洗浴中心不是要用水么?我停你的水,有本事你去别处挑水用试试?
想到这里,刘羽觉得,那个叫方中的主任,如果听话,未尝不能放一马,不过先晾一晾再说吧,这人得磨一磨才用得顺手。
一夜过去,第二天刘羽直接开车去明珠大酒店了,明珠是风山市最顶级的酒店,曹子仁不可谓不用心。
两个男人一起吃饭,自然没啥意思,喝了几杯后,曹子仁借着酒劲摸出一张不记名卡。
“刘队,没别的意思,马上中秋,给队里的弟兄赞助点福利。”曹子仁面不改sè的发话。
刘羽却是愕然,没想到这顿饭还有这么一出,不仅仅是吃个饭这么简单。这让刘羽有点挫败感,官场的学问真是太多了,没个信得过的人在一旁教,还真难把握官场的节奏。
节奏这东西,很难形容,但每一件事又都有节奏可循,摸不准节奏,就是乱弹琴,领导心情好能体谅,没准还能指点一下,但心情不好,你就遭殃了。
奈何,刘羽身边就是缺这么个能给他解惑的人,能教他理清节奏的人。像昨天严冷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刘羽至今没弄明白,谈吐间,严冷绝对不是个脑子发热的蠢蛋,偏偏在最紧要关头干出这种蠢事,这让刘羽百思不得其解。
李乾坤够老道,眼界却不够;曹子仁够义气,却未必是忠心;周明够意思,却终归是领导,一些话不方便问,所以一时间真没个人能教。
刘羽望着不记名卡,里面的存款,一定不少,福利只是小头,沉默了半晌,刘羽缓缓摇头:“这钱,我不能收,老曹你也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我什么人你清楚。”
曹子仁则笑眯眯的回答:“理是这个理,但刘老弟不收,我这心里就不踏实。”
刘羽相当无语,他们之间不是上下关系,这种不踏实体现得还不是很明显,在上下级关系中就体现得非常之明显。
下属送礼,作为上级收还是不收?收吧,自己难免有不正派的嫌疑,还容易给人抓住小辫子;但不收吧,下属会想领导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我工作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领导是不是在排挤我?
在风气普遍不好的情况下,领导的拒绝,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
“老曹,你不要害我啊?我还是思想纯洁的好同志。”刘羽摇头拒绝,这钱他真不能收,一收岂不成了贪污受贿?曾几何时,自己愤世嫉俗的大骂过贪污受贿的人?
曹子仁嘿嘿一笑,字斟酌局的发话:“刘老弟,东西你不收,这个位置我万万不能上!”
刘羽有点傻眼,进步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