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律师完全是睁眼说瞎话,在这段视频里,段长江是带头的,手里拎着一把刀,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随后才是别人。这种情况下,会是不能辨认或控制自己行为的状态?那他怎么不一刀砍了身后的人?而是有目的有针对xìng的冲进那户人家?
但是,这个过程是要经历司法鉴定的,公安插不上手,段长城的发力点应该就在司法那边!
刘羽听后,眉头一挑,他倒是忘了,段长江这个奇葩的jīng神病。当初本来无病,后来出于保护他送进jīng神病院,结果真的就是jīng神病了。
刘羽不是太失望,儿子jīng神病杀人不负法律责任,但监护人,也就是段长城,那是要负责人,赔付受害者家属的,单凭这个黑点留在他的档案中,以后想进一步都难如登天!而且,灭门了都,儿子就算无刑事责任,那也绝对是被严加管控,否则放任一个动不动灭人全家的jīng神病在外,还不闹民愤?
这么一看,虽然没有彻底整死段氏父子,但这绝对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只是,刘羽过于乐观了,就在周明积极准备材料,递交到检察院时,突兀接到省里通知,要接手这起案件!并且派专人把段长江提走。
段长江有恃无恐的呆了几天,临走前给一个小jǐng员留话了:“告诉刘羽,我会回来的,咱们没完!”
当刘羽接到这么个消息时,首先是意外,其次才是愤怒!段长城居然在省里有人?叫他愤怒的是,省刑jǐng支队居然插手了!这么一来,不仅段长江安然无恙,怕是段长城也压根不会受到影响!毕竟这起案件还未对外公开,不声不响的处理掉,对省刑jǐng总队没有难题。而刘羽最近一系列准备全泡了汤!
想都不想,刘羽一个电话打到了石利民的头上:“石副支队,你行啊,居然不吭不哈的抄了我后路!”
石利民懵了:“刘羽,能说清楚么?”
“别告诉我五口灭门案不是你省刑jǐng拉走的!这是我盯着的案子!”刘羽森然的发话。
石利民恍然之后,忽地笑**道:“刘羽啊,跟我这样有啥意思嘛?不就是想打听点消息么,直接问不就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忙活波特的案子,哪可能有闲心管别的案子?”
“老狐狸!”刘羽嘀咕一声,他还就是想从石利民这里诈点消息出来,担心石利民拿所谓的内部团结说事儿,方才诈一诈,此刻没好气道:“帮我打听打听,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搅合?”
不料,石利民却是张嘴即来:“不用打听了,这事儿我知道。”
顿了顿,石利民收起笑意,脸庞显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刘羽,这件事,我劝你算了吧。”
“说清楚!”刘羽心头一凛,石利民的口气实在太不对劲了!
“你得罪的段长城,背景很大……”石利民有些讳莫如深的答道:“你知道是谁打招呼到省公安厅么?”
“他是……张青松!”
刘羽瞳孔骤然猛缩,张青松?中州省叫张青松的人很多,但如果这个人是省长的话,那就只有一个!
居然是张青松打了招呼!
刘羽明白了,为什么段长城和曾碧海区区副厅、正处就一而再再而三在齐建华眼皮底下针对他,那是因为,人家的靠山相当强!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张青松的背后必然是紫家!否则一个省长在齐建华跟前耍威风,不早给齐老拿拐杖打跑了?
“所以,放手吧,别给自己惹麻烦……哎,其实麻烦你早就惹了,李宏伟也是张青松的人,结果给你弄得提前病退,一个省委常委、省会城市市长,你足以自傲了。”
李宏伟也是张青松的人?刘羽终于明白齐建华那句话的意思了,段长城针对他,不是因为儿子,而是某件事留下的手尾,说的可不就是李宏伟这件事?
这一刻,刘羽骂娘的心都有,我跟紫家天生犯冲,一手拉下的第一个干部居然就是紫家的人!
这么一来,有张青松罩着,段长城基本是四平八稳,能撼动他的事没多少了!
“对了,下午过来开会吧,波特的案子告一段落,要开个总结报告,小组成员都必须到场。”石利民提醒了句。
刘羽脸sè难看的挂了电话,驱车赶到专案小组办公地点,他脑门里都是段长城的事!**蛋了,瞎忙活一场,张青松居然冒头!以后要收拾段长城难度凭空增添N倍!甚至刘羽都毫不怀疑,煤矿坍塌案,恐怕还会被张青松一手按下去,连个气泡都冒不出来。
晕头晕脑的听完报告,无非是针对前期工作的总结,成果喜人,部分不足,部分同志表现突出等等,走走形式,意思不大。至少在刘羽听来,真没多大意思,吹嘘得再厉害,没有抓住头目杨天龙,这次省刑jǐng总队大批出动就是被打脸!
当然,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省刑jǐng收队,那么意味着要问责了,到底该谁倒霉,马上就要揭晓了!
散会后,刘羽抱着一摞资料回中队,美其名曰小组成员复查,有无补充的材料。
压着闷气回到中队,资料随手丢在了桌子上,正琢磨着该怎么想办法绕过张青松给段长城来一剑,冷不丁的秦雨来了个电话。
“刘羽,听说你队里要搞庆典?那个,能不能帮我大妈一个忙?”秦雨不大好意思。
刘羽翻翻白眼“你大妈?她好意思叫你打招呼?差点没把你卖给别人了!”
秦雨脸一红,支支吾吾道:“刘羽,你帮她一回吧,我大妈这人是很势利,但这么多年多少照顾过我家,这点人情总是要还的。”
刘羽搓了搓牙花子:“算了,叫她在一个小时内赶到,过时不候!别怪我没给机会她!”
让刘羽想不到的是,一个小时还不到,不,应该说十分钟还不到,张飞燕就坐在了刘羽的办公室,笑呵呵的捧着茶喝……
“来得还挺快……”刘羽无语,估摸着张飞燕早就候在大门口了,得到消息就跑进来。
没好气的拎着资料翻了翻,真要准备礼品,蚕丝被是比较合时宜,而且实用,比什么口杯之类的都要强多。不少干部逢年过节就抱怨,能不能不发挂历和口杯了?一年发好几个口杯,挂历发好几份,最后全是送人的货,没捞着半点好处。
“这种蚕丝被先给我拿样品过来。”刘羽面无表情道:“价格你给我砍平了,比如这床报价2999的,厂家拿货价上,你一床拿100,除开成本、运费、折损,一床你至少能拿50块吧?”
张飞燕登时为难道:“刘队长,不赚钱的话,我也能帮你做做,谁叫你是小雨男友呢,都是一家人,可你不能叫我亏啊!账哪是怎么算的?公家的钱出了名的好赚不好拿,到时候不赔我就烧高香了。”
刘羽冷哼一声:“往我这孝敬的钱就算了,不稀罕,队里财务那边我会打招呼,货到付款,不扣你一分钱,还有问题么?”
张飞燕说为难,哪是为这里,羊毛出在羊身上,我开个高价本钱还是回来了,之所以为难是利润点太低了!一床50,这一场庆典才多少床?了不起50床吧?也才赚2500来块!
“刘队长,到时候可能预订多少床?”利润低只能以量取胜。
刘羽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参加,含含糊糊道:“有了具体数据再说吧,会通知你的。”
张飞燕哦了声,琢磨着回去给侄女做做思想工作,看能不能给刘羽说说,真是的,反正是公家钱,你看得这么紧干什么?
蓦地,张飞燕目光落在刘羽抱回的一摞资料上,最上面的是波特的主要负责人头像,其中最上面的赫然是杨天龙本人。
“咦,这不是老王么?怎么有他照片?”张飞燕目光一凝,吃了一惊,拿起最上面一张纸哑然失笑:“刘队长,这是什么呀?怎么我对门的老王照片上了你资料了?”
刘羽起初还不大高兴,喂,别乱动我资料行不?可随即身躯一颤,凑过来目光灼灼的问道:“你说最上面这个人是你对门的老王?你确定?他什么时候搬来的?干什么的?”
张飞燕感觉气氛不大对,狐疑又认真的看了一遍,很肯定的点头:“就是我对门院子的老王,四十多岁,圆着大肚子,人笑呵呵的,好像是大半个月前搬来,至于干什么的,似乎没工作吧?反正我没见他出去工作过,多半时候都呆在家里。”
靠!杨天龙居然还在风山没走?
公安厅调动了风山整整一成的jǐng力,专门找杨天龙,各种场所都查过,就差打洞了。可愣是没发现,最后省刑jǐng判断,杨天龙很可能已经在市外甚至省外,已经放弃搜捕。
“你家在哪?”刘羽诧异,杨天龙到底是躲在哪个神奇的旮旯而没有被查到呢?
“就在市zhèng fǔ大院旁啊,新建的一栋,听说是什么洪鸣开发商的楼盘,反正首付就花了我30来万,以后每月还要交2000多的房贷哩。”张飞燕不忘吐一吐苦水。
市zhèng fǔ大院?刘羽一拍脑袋,这就是传说中的灯下黑!市zhèng fǔ大院旁的房子,住了不少公务员,指不定就有领导或者领导亲戚!你说风山有眼sè的jǐng察敢查这一块么!
而杨天龙恰好就抓住这一心理,住在了那里,静静等风头过去。
“哈!喝了一缸苦水,总算喝出一块糖来!”刘羽眉飞sè舞,这可是**裸的政绩,于仕途大有好处,站起身后,刘羽又顿住了:“啧!这样不行啊,这口独食我吃是吃得下来,只是未必消化得了,毕竟我不是刑jǐng的人,没个里边的人照拂,吃进去的独食好处未必落得我刘羽的头上,平白惹人眼红,遭了人嫉恨,不动声sè的把我的功绩淡化却是大大可能!”
有了这么一番算计,刘羽琢磨着联系了石利民:“石队长啊,带点人吧。”
石利民吃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这是要?”
“有杨天龙的线索,去看看,不敢保证。”刘羽眼珠转了转,这个人情卖得应该不小吧?等等,还要加一句:“我队里的人打听好久才得到的消息,不是太准确,嗯,不准确……
石利民是谁,什么听不明白?轻轻笑道:“我带两个跟班,咱们这里集合……”
石利民看出自己给人情增值,刘羽是明白,只是:“只带两人?石队长,万一人跑了,可没地方找他第二次了!”
石利民跟刘羽没啥见外的:“呵呵,刘羽啊,你怎么不想想,上头都撤销对杨天龙的抓捕,咱们把人抓回来,是给他们惊喜还是给添堵?若大张旗鼓把人抓回来,这抓还不如不抓。”
刘羽傻眼,还有这么个道理?抓了还不如不抓?
“那怎么办?难道明知道他在,咱两眼干望着?”刘羽忿忿不平,官场处处是条条框框。
“所以,就带两人,而且是下班后,咱们同志回家路上撞见的。”石利民一边说着,一边刷刷在纸上写着俩人的名字,丢给身后一人。
刘羽还是不太明白:“可这么不还是抓回去了么?该难看的还是会难看。”在石利民面前,刘羽毫不掩饰自己官场的苍白。
石利民叹口气:“脱了jǐng服,咱们便是意外收获,穿着jǐng服,咱们便是违背上级意志,你说有区别吗?”
刘羽很有些无语,最近他挺得瑟的,觉得自己长进不少,可这么一个小小的抓捕方式便是弯弯道道,让刘羽很是感受到所谓“存乎一心的微妙”。
半个小时后,石利民带着俩心腹,清一sè的便服,刘羽也脱了jǐng服,跟普通人一样,在那栋楼房下的小馆子吃着饭喝着酒,只留一人在车里暗中观察那栋楼房动静。
“汗,瞧我们这哪是抓人?”刘羽翻翻白眼,人家抓人都是直接去的,他们可好,非得吃饭留点证据,还是给上级看的。
“呵呵,习惯就好,这年头,想办点事哪会那么容易?”石利民不以为然呵呵笑了笑。
“算了,那就吃吧,当是庆功好了。”刘羽砸吧砸吧嘴,官场要学习的地方还有许多呀。
石利民怪怪的看看刘羽,微微摇头道:“庆功?嘿,咱们庆功,怕是得有更多人嚎丧了。”
刘羽两眼一眨:“这里头怎么个说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