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羽方才满意点点头:“嗯,谢谢了……”忽然感受到脚下一阵抖动,刘羽才想起苏伟来:“对了,管理处的那个处长,好好审核一下资质与能力吧,就不知道这种人怎么当的处长!”
苏伟早吓白了脸,毫不含糊的跟白千鹤对话,这人能惹得起么?最悲催的是,本来没他事的,谁知道他一个激动,提醒这凶人了,登时哭丧了脸:“刘……刘先生,别呀,你等等,我改,我改还不行么?”
“哼!自己跟白千鹤解释!”刘羽冷冷扫他一眼,刚刚好好的给我把事解决了,我闲着没事找白千鹤?
“你!”刘羽一手指向那少.妇:“老实跟我说,这事你们干多少回了?敢说一句谎话,送你吃牢饭!”
少.妇也总算晓得,眼前这年轻得过分的清秀大兄弟,不论是拳脚功夫,还是官面上都堪称凶神级别,哪还敢隐瞒?
“就五回,一共要了3万块,我分了三千。”
“没话说吧?”刘羽冷冷扫他们一眼“你们两个,主动辞职滚蛋,三天内还在,别怪我不客气!”
“还有你!”刘羽指了指少.妇,再指了指怀中的孩子:“这个真是你孩子?”
少.妇很目光微微躲闪的点了点头:“是的。”
“说实话!”刘羽目光冷下来,他心里有个怀疑,自己的孩子真能这样糟蹋吗?
少.妇身躯一颤,双膝一软跪下来:“大兄弟,我错了,可我真没偷孩子?”
刘羽眉尖一挑,嘿,倒是意外发现一些东西了。
“说,怎么回事?”刘羽望着怀里面黄肌瘦的小孩,隐约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少.妇苦着脸:“这是我在路边捡的女娃。”
“除此之外呢?什么时候的事,女娃是谁家的?”刘羽沉声问道,丢孩子的事,现在是越来越少了,不像以往,转去二十多年那会,丢孩子的事一个镇子一年能发生四五回,尤其是女孩子,一个是养不活,经济条件如此,一个是重男轻女的老思想严重。
至于现在,养活一个孩子问题不是太大,重男轻女也渐渐偏向重女轻男,男娃是建设银行,要死命砸钱,女娃是招商银行,投资少见效快。
“女娃有先天xìng脑瘤,压迫神经致双目失明,三个月前他父母把他丢在了我家附近,我死了汉子,又没有孩子,就收下来养了。”少.妇苦着脸“我身体不好,找不到合适工作,所以才……”
“后面的就不用说了,贫困不是你可以犯法的理由。”刘羽没好气白她一眼:“她父母是谁,有没有留下信息?”
少.妇微微摇头:“就留下了五百块钱和两袋nǎi粉,还写了孩子的名字,叫陈思思。”
刘羽脸sè微沉,因为没钱看病就把孩子丢弃在路边,虽说无可奈何,做法却难以叫人认同。孩子除了想远离病痛,最需要的还是来自家人的关怀吧。从小无父无母的刘羽,很能理解怀中孩子的感受。
望着闭着眼的陈思思,也许并不是她睡着了,而是她无法睁开眼睛。
刘羽反手把电话打到了卫生局办公室,得知是刘羽,侯为民马上就接了电话。
“事情哪有那么快?”侯为民只当刘羽是来催他的,没好气哼了声,却没有之前的蛮横,开玩笑,连教育厅副厅长都抽得下跪认错,这位凶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得到汤冒被刘羽打得跪地道歉的消息后,侯为民发现自己非常无耻的心里松了一大块——哼,合着被打的又不是我一个,副厅长都下跪道歉哩,我了不起几耳光而已。
“别的事。”刘羽冷着脸:“我这里有个被丢弃的孩童,叫陈思思,四岁,可能在三个月前做过脑科鉴定,你问下下属的医院,有没有接受过类似的病人,病人的父母信息帮我找找。”
侯为民给刘羽生冷的脾气刺激得不行,可为了不挨抽,只能忍着气应答下来,立刻吩咐了下去。
凡事就怕认真,倘若刘羽一家一家找,人家未必搭理你,就算搭理也未必愿意透露信息,可侯为民吩咐之后不过两个小时就有结果了——我党认真起来还是非常可怕的,这一真理再度被验证,若是事事都能如此高效率,便是人民的福音了。
陈思思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本地人,住在牛家村,非常巧合的是,这个村在就在吴笑笑隔壁的村子。
提到吴笑笑,刘羽总有一抹无法抹除的难受,加上陈思思的事,这份难受更凸显了——现在的人都怎么了?难道钱就是生活的全部?为了钱,可以碾死一个生命,为了钱,可以丢弃一个生命,到底人命已经被践踏到何种地步?
大家的物质生活都起来了,但jīng神生活呢?物质文明,jīng神文明,两手都要硬,两手都要抓。当年的口号,喊到今天就只剩下物质文明么?
现在的人,缺乏了信仰,缺乏了jīng神,jīng神文明到了非狠抓不可的时候。
驱车赶到牛家村,找到了陈思思的父母亲,失踪了三个月的孩子,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刘羽看到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画面。
“谁让你把她送回来的!”陈父连门都不愿开,只开了个门缝,透过门缝看见自己面黄肌瘦的女儿,眼里闪过痛心之余,便只剩下了一腔怒火。
刘羽怔怔了好一会,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这块肉就这般容易舍弃?
“大哥,思思过得很苦,也许她最想听到的就是你的声音。”刘羽诚恳的发话。
陈父沉默了半晌,在刘羽以为陈父改变主意时,门砰的一下关上了,传来了陈父若有若无的无情声音:“我们不认识她,你带走吧。”
刘羽怒了,你敢丢弃孩子,为什么不敢承认?
一脚下去,一闪木门被踢成了两截,在刘羽夹着盛怒想教训人时,入目的却是陈思思父母抱头在床沿低声哭泣的场面。
家徒四壁,真的是家徒四壁,连起码的煤气灶都没有,用的依旧是农村里烧柴禾的土锅,墙上挂的也是各种农具,这样一个家庭,如何承担得起20多万高昂的医疗费用?开颅手术,从来没有便宜的。
望着凄惨的场景,刘羽没法下手,这是一对绝望的夫妇啊。
“对思思说声再见吧。”刘羽明显感受得到,陈思思在她怀里轻微扭动着,虽然睁不开眼,耳朵却都听到了,四岁的年纪不大,却隐约能懂一些事情。
“孩子!”陈母早已哭花了脸,年纪不大,却有农村人特有的粗糙,跟陈思思一样的面黄肌瘦,陈母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她:“对不起思思,是妈没用,妈没钱给你治病,妈对不起你…….”
默然等两人哭够,刘羽方才抱着孩子转身离去,临离开前,回头面无表情道:“我会想办法。”
绝望的夫妇,绝望的孩子,绝望的家庭,需要帮助的人,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帮助?各种帮助机构在哪?医保呢?福利院呢?仁爱基金呢?脑肿瘤基金呢?各种针对需要帮助的人成立的机构,都在哪?
带着陈思思回到绿柳,对于这么个小家伙的到来,屋内的几个女xìng都抱着同情。
恰好陶小风也来了,虽然也同情陈思思,却没有伸手管的意思,这样的孩子,哪一天少过?
白洁默默取出了彭狼的卡:“刘羽,用这里面的钱吧,给小思思看完病,再送回她父母身边。”
刘羽其实也有类似打算,正准备点头,陶小风却连忙摇头:“你们可千万别!”
宣诗诗当即眉毛一掀:“陶小风!你讲不讲良心,这么可怜的孩子,你不帮忙就算了,还尽说风凉话!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
陶小风登时坐蜡了,支支吾吾的苦着脸。
“听小风说完吧。”刘羽淡淡道,陶小风这么说,一定有他的理由。
陶小风投来一个感激的目光,咳了咳嗓子:“这孩子,你们不仅不能帮,而且要尽快送出去!”
在宣诗诗要发怒之前,他赶紧接着道:“原因就在,你们帮得了一个陈思思,帮不了千千万万的陈思思。”
“噢,那按照你的意思,我们把她丢出去算了?”宣诗诗嗔怒道。
“你听我说啊。”陶小风表情讪讪:“我没说不管她,只是说,不能在别人的眼睛头管她,这事必须得做好事不留名,留名就是罪。”
宣诗诗等人没明白过来,刘羽却是先回过味来了。
救好了陈思思,把她送回牛家村,固然是功德一件,但试问,事情传出去,外界什么反应?
噢,你们听说了吗?有个有钱的好人,专门救治生病治不起的孩子——然后,结果会是怎样?络绎不绝的困难户把孩子往这里送。
两个,三个,甚至十个,刘羽都负担得起,一百个卖了刘羽也不够啊!但后面的人会怎么想?凭什么救别人的孩子不救我家的?你偏心,你不公平,我们不服——给了人希望,再生生将其掐灭,远远比踩他一脚来得招人嫉恨。
于是,好事干了,恶名却传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