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徐国,嬴姓,乃轩辕大帝的后裔,因先祖伯益辅佐上古先君禹治水有功,其子若木被封于徐地,也称徐戎,历夏商周三代均为诸侯国。
中期徐偃王时曾施德政,行仁义,国力大为强盛,威名远扬,周围臣服纳贡之小国三十有六,曾率东夷集团一度打到周朝都城附近,被周穆王所败,退至彭城一带,此后国势渐微,不断南迁。
至chūn秋时期,末代徐王嬴章禹即位时,国土不断被周边大国蚕食,徐国只剩弹丸之地,只能夹在楚吴两大国之间,小心翼翼地求生存罢了。
第一章王姬桃敷
末代徐王嬴章禹也曾仗剑驰马随楚国大军东征,企图重振徐国昔rì“西讨济于河”的赫赫声威,在先王的诸多子嗣中脱颖而出,承继徐国大业。
无奈仅仅两年之后,便rìrì流连于**美人之中,致使朝政荒废,贤臣远离。
都城泗水东南要塞蒙县有蒙申之女名玉郦,传闻此女貌若惊鸿,体白似雪,长袖善舞,长至十六岁,已是名满都城。
一rì徐王偶然提及,令尹子期便亲赴蒙县以百金换得此女,养在府中三月,在徐王四十生诞之rì进献。
一曲惊鸿飞燕舞毕,阖宴上下上至国主大夫,下至宫女内侍俱都如痴如醉,久久沉浸不能自己。
舞罢,玉郦轻提裙摆,款款上前,盈盈下拜,目光顾盼似秋波,声音婉转似黄鹂:小女玉郦献舞一曲,恭祝大王福寿永享!
“真似神女下凡!”惊诧良久,徐王终于赞叹道,说罢便想起身上前搀扶,一旁的君夫人如姬赶忙牵住大王的衣袖,莞尔一笑,暗示大王不要在满堂臣子面前失了身份。
徐王虽不乐意却也只好从命。
玉郦正待谢赏离去,一旁的令尹子期察觉到徐王不舍之sè,力排众议力荐留下此女服侍大王。
本就酒酣耳热的徐王自然乐得顺水推舟,直呼美人与夫人同为寡人爱卿,但坐何妨?夫人如姬深以为辱拂袖而去。
当晚玉郦便侍寝大王寝宫,七天七夜不曾离开。
七rì后,徐王下旨封玉郦为夫人,其父蒙申为蒙县县尹,并昭告天下。
夫人如姬听到消息不啻晴天霹雳。
历来诸侯的**分三阶:君夫人也就是正妻,一人,旁姓诸侯的嫡出或庶出女儿或姊妹
夫人为三人,一般旁姓诸侯或上卿的女儿
姬为六人,一般为上卿或士大夫的女儿
为了保持诸侯的血统高贵,下里巴人的女子是断不能被封为在籍的姬以上之品的。当今徐王的君夫人如姬就是汉阳诸姬的后人,周天子的宗室,血统高贵,只因封地被强楚所占才流落徐国,下嫁当初的徐王还不过是个世子,因为与天子宗室联姻才蒙天子亲自下诏,并赐五sè锦缎作为贺礼,荣耀之极!
如今一个村野莽夫的女儿,作为舞姬进献的女人留下做个不入品的如夫人也就罢了,居然一步瑶池!夫人?难道有朝一rì还要与自己平起平坐不成?
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如姬以正宫正妻之身份携天子宗室之威前去兴师问罪,却忘了窝在美人温柔乡里的男人是毫无道理可言的,更何况是手握一方生杀大权的诸侯!
如姬的一番义正词严轻易的就被玉郦一张梨花带雨的脸,两行凄凄清泪击退。
几个回合下来,如姬不仅没有讨到半点儿便宜,反而还差点儿被以婚后七年无所出之罪被掳去君夫人之位,无奈只好敛起锋芒,静待时机。
一个月后,如姬的一个陪嫁侍女糊里糊涂的被送进徐王的寝宫,次rì一早又被如姬差人秘密的接回宫中。从此养在如姬宫中,十月之后生下了一个女儿。
苎芒生产之时徐国发生了一件大事。
徐王有一个妹妹名蓝玉,三年前未免吴国不断侵扰,被先王嫁给了当时已是暮年的吴王僚,被唤作徐姬。
三年之后,吴王崩,本就不受宠爱又兼无所出的徐姬竟连安身立足之地都没有了,主仆无奈之下只好趁乱连夜逃回徐国。
满朝文武听闻之下又气愤又尴尬。不管怎样徐姬都是一国之王姬,嫁过去应有的礼遇还是该有的,而且不论如何事先应该派人回来通个信儿,这样就算是自己娘家担心王姬的安全派人接回来,传出去也好听一点儿,这样偷偷地逃回来,实在是难看之极!尴尬地是遭此奇耻大辱徐国根本无力出声跟别说出兵讨伐了。
玉郦却在这当儿口看出了徐王需要一个借口发泄满腔怒火,更看到了一举扳倒如姬的希望。
是夜便在徐王枕边吹风道,有太卜夜观星相恐有妖女降生在徐国,可能会给宗庙社稷带来厄运,王姬遭遣回国之事便是征兆,只是碍于如姬的威势大臣们不敢声张而已。
如姬私自安排自己的侍女侍寝并隐瞒徐王生下一女,本就惹得徐王不满,如今既有这等事,徐王大怒,随即命人悄悄处死苎芒所产之女。
仓促之中得到消息的如姬乱作一团,这个孩子本是她牢固自己根基的一招妙棋,现在却变成了烫手山芋,情急之下差点儿就要自己毁掉这个孩子了。
正在如姬悔不当初的时候,徐姬的贴身侍女悄悄送来消息,如果君夫人肯割爱把这个孩子送给徐姬抚养的话,徐姬可保君夫人与孩子都平安无事,甚至有可能会重得王上欢心。
如姬无可奈何只好同意,心里却七上八下半信半疑。
一个时辰之后徐王果然意气风发的来到如姬宫中,后面还跟着徐姬。
徐王走进来就大步上前扶起跪在地上已经三魂丢了七魄的如姬,“寡人错过了夫人,辜负了夫人的一片苦心,还请夫人见谅。”
如姬不知徐王这一通作态所为何来,只好低头佯装啜泣。
徐姬上前抱过孩子送到徐王面前说道,“还请兄长给这个孩子定个名字吧!”
徐王凑到跟前说道,“嗯,的确有一副妖艳之相,眉眼鼻子都不像寡人。”
一旁的如姬心里咯噔一下,难道~?
徐王却接着说道,“生而面带桃花,便叫桃敷吧!从今往后交由御妹抚养不得踏入宫中半步!”说罢脸sè一沉,拂袖而去。
如姬终于松了一口气,正待上前问怎么回事,徐姬抱着孩子,淡然一笑说道,“这个孩子我今rì抱走定当尽力抚养,多谢王嫂割爱,只是今rì之事万望莫要再提起,他rì有人问起,只说是王嫂所出就是了,切记!小妹告退!”
如姬虽然一肚子的疑问,但见徐姬满脸郑重的样子也只好眼睁睁地看她带着孩子从容离去,只恨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隐忍筹谋了十个月的计划却似水过无痕般自己连点儿响声都没捞到。
从那儿以后,刚生下不到两天的桃敷便跟着徐姬生活在宫外的昶梨院中。
“苦命的孩子,虽然你的父王已经给你取了名字,但你以后就跟姑姑相依为命了,既然你是巳时出生的,姑姑就给你起个rǔ名叫阿巳吧!”徐姬抱着这个还不知人间世事却已险遭毒手的孩子,想到自己的身世不禁悲从中来,旋即却又闪过一丝冷峻。
从未有过自己孩子的徐姬真的把阿巳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看待,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只有在沐浴这一件事却让下人们觉得主上有些不通人情。
原来从把阿巳抱来之rì起,徐姬便命人每rì都要给小阿巳沐浴泡澡,夏rì便用清澈甘冽的深溪之水,冬rì便用至洁之雪水,哪怕在深冬之rì孩子被冻得哇哇大哭也不许间断。
三年下来,已会牙牙学语的阿巳倒是适应了这种残酷的沐浴方式,每rì一到辰时便催着徐姬的贴身侍女苎离帮她沐浴洗澡,仿佛晚一刻便浑身不自在似的。
不过阿巳总算不负徐姬的一片苦心,不过三岁已经出落得楚楚可人,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雪里透粉的小脸蛋儿,小小年纪就已经透着一股子的古灵jīng怪劲儿,简直人见人爱。
这天徐姬正在屋中斟酌阿巳的舞乐师傅,苎离端了一盏羹汤进来道,“主上,夜已经深了,这些事又不急,明rì再决断也不迟啊!”
“阿巳已经三岁了,是时候了,学舞自然要幼时筋骨还软的时候最好了,等到骨头都硬了再学就来不及了。”徐姬轻叹了口气幽幽的看着桌上忽明忽暗的灯芯说道。
“可是,这样训练一个孩子会不会太残忍了?”苎离壮起胆子问道。
“残忍?谁让她生在这么个没落的宗室!”徐姬想起自己当年如丧家之犬般逃离吴国的那个月夜,不禁浑身颤抖,厉声说道,“不残忍,如何报我们主仆当年所受之辱!难道还能指望我那个rìrì醉生梦死的兄长吗?不残忍,终于有一天她也会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
“主上!是奴婢错了!切莫动气上了身子啊!”苎离在一旁颤声说道,她知道她勾起了徐姬的伤心事。
“苎离,你不知道,生在这样的宗室里,还不如生在寻常的平民家里,倒还落得个zì yóu!”徐姬叹声说道。
“奴婢知道主上心里的苦,以后一定尽心竭力帮助主上完成大业!”苎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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