苎离服侍完徐姬安寝,刚刚要回自己房间就见院中的下人慌慌张张的来报,“苎离姐姐,边关上咱们的人刚刚传来的消息,吴国那边的,这么晚了要不要禀报主上?”
“哦,什么消息?”苎离问道。
下人附耳上来,苎离听完却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消息可靠吗?”
“千真万确!”下人说道。
“让那人赶紧回去,我马上去禀报主上,没有主上的命令不许轻举妄动!”苎离吩咐道。
“是!”下人施礼离去。
苎离看着下人离开,连忙来到徐姬房中,叫醒徐姬道,“主上!吴国出了大事了!”
“什么?”徐姬紧张地问道。
“现在吴国即位的是公子光,而不是世子祝,公子光杀了世子祝!”苎离说道。
“啊?怎么会?”徐姬睁大眼睛瞪着苎离问道。
“公子掩余害怕遭到世子祝一样的下场,连夜逃出吴国,现在正在我们徐国的边境上,瞪着王上的命令入关呢!”苎离说道。
“居然是他夺了王位!”徐姬喃喃地说道,似乎一时难以置信。
“主上!我们要不要趁乱让我们在边关上的人结果了掩余,以报当rì之辱!”苎离见徐姬半天不说话,急急问道。
徐姬眉头紧皱问道,“王上现在是什么意思?”
“消息刚刚传进都城,咱们可能比王上知道得更早。”苎离说道。
徐姬听完怔怔地望着窗外,似乎满腹心事犹豫不决,又像根本就没听进去苎离的话。
“主上,难道您忘了昔rì掩余是如何羞辱我们的吗?”苎离问道。
“当rì羞辱我们的又何止他掩余一人!”徐姬手握拳头说道。
“可是~”苎离刚刚开口就被徐姬打断了。
“不要说了,今晚不许动手,明rì一早我入宫给王嫂请安,你留在府中等我的消息。”徐姬冷冷地说道。
“是!”苎离虽然不甘心,也只能从命。
翌rì一大早,徐姬便整装进宫拜见如姬。入得宫门就见文武官员个个神情肃穆,鱼贯而入低头急往大殿而去。
“看来他们是得到消息了。”徐姬心里想道。
进到如姬的寝殿,但见一个个宫女低头敛眉大气都不出一下,如姬正一脸怒气端坐在铜镜前,便上前施礼说道,“小妹见过王嫂,看嫂嫂神sè不好,不知是谁得罪了王嫂,小妹定要为嫂嫂出这口气!”
“小妹快请起,这么天寒地冻的,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如姬缓了缓神sè问道。
“昨夜大雪,正好清洁了院中的梅花,今早便折了新鲜的梅枝送与嫂嫂,妆鬓也好,插瓶也罢,就看嫂嫂的兴致了。”徐姬说道。
“难得妹妹一片心意,就烦劳妹妹替我插在鬓边吧!”如姬说道。
徐姬起身跪坐到如姬身后,拿起剪刀修剪了下手中的花枝,然后漫不经心的问道,“嫂嫂还没告诉我,是谁惹了您呐?”
“妹妹有所不知,昨夜边关来报,吴国公子掩余前来避难,守城的县尹便是那狐狸jīng的父亲,他不知收了那人的什么好处,一味的劝王上留下这个祸害。”如姬说道。
“哦?我倒是不知道呢!不过,嫂嫂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呢?”徐姬问道。
“吴国向来与我们不睦,我们何苦趟这趟浑水呢!”如姬说道。
“那么嫂嫂是觉得不该留下掩余喽。”徐姬若无其事的说道。
“可惜,我的话王上又何曾听过呢!”如姬叹口气说道,“妹妹,王上一向疼爱于你,妹妹可否替嫂嫂劝劝王上,我听说那公子光并非善类,如果他因掩余之事兴兵,那我徐国何以自处啊!”
“嫂嫂有所不知。”徐姬把修好的桃枝帮如姬插上,缓缓说道,“自打我从吴国回来之后,兄长待我已大不如前了。不过,小妹愿尽力一试,若是不成,嫂嫂可不能怪我啊!”
“妹妹肯去一试,嫂嫂就感激不尽了,怎么会怪妹妹呢!我徐国的宗庙社稷能否永享香火,大概就要系在这件事上了。”如姬喃喃自语道。
徐姬见状说道,“请嫂嫂放心,小妹定当竭尽全力说服王上。”说完施礼退出如姬寝殿。
如姬的寝殿距离大殿不过一刻钟的路程,徐姬一步一步缓缓走在青石铺就的官道上,面sè看似平静内心却如火般沸腾,感谢上苍!吴国居然内讧了!否则凭徐国的国力,凭我那rìrì笙歌的哥哥,百年之后都不会有机会灭掉吴国!
上天赐予的机会放过了便是亵天!
徐姬故意放慢了脚步,她知道只要是玉郦父女同意接受掩余,也就是等于徐王已经接受了,只不过需要一点儿时间让大臣们统一意见而已!
转过如姬的寝殿,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到脸上。
徐姬站住脚抬头往上看,原来rì头已经升得老高了,这会正正张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看着她,徐姬心情大好,随手用手指拈了一点儿树枝上的新雪放到舌尖儿上,瞬间一股凉意从嘴里直达五脏六腑,让人浑身上下通体舒泰!
远处执戟的武士站在大殿宫阶两旁,徐姬看了一会儿,就见内侍捧着徐王手书匆匆而去,后面跟着志得意满的令尹子期,玉郦的父亲蒙申倒是神sè如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徐姬心里不免一紧,难道没成?
心念还没转完却见玉郦在宫女的搀扶下满面chūn风一路婷婷袅袅而去,徐姬嘴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我果然没看错她们!
看着子期和玉郦走远,徐姬方才不紧不慢的登上台阶,前去向兄长请安。
徐王让人迎接掩余入城的手谕一发出,苎离就收到了消息。可是等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丝毫不见徐姬有传出消息来的迹象,难道主上在宫里被什么绊住了?
苎离正在胡思乱想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就见徐姬回来了,连忙迎上前说道,“主上!奴婢都快急死了,您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端杯清酒给我吧!”徐姬没有理会苎离的焦急径直走向自己的寝室。
没一会儿苎离便端了一壶热气腾腾的清酒跪坐到徐姬面前说道,“主上是觉得冷了吗?今天早上出去带上件披风就好了!”
“哼!就算天气再冷,我也不觉得!”徐姬接过苎离筛的清酒一饮而尽。
“主上倒底是怎么打算的?”苎离强忍着xìng子问道,“我听说王上已经传话让掩余进城了?”
“对!”徐姬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苎离愈发地着急了,“如果在都城动手就不如边关方便了!”
“那我们就不动手!”徐姬原本柔和的神sè忽地刚毅起来,“要彻底的铲除吴国,就要培植我们自己的力量!”
“主上是要借掩余的手弄垮吴国?”苎离说道。
“不错!”徐姬缓缓说道,“就是不知道这个掩余是不是个可造之才了!”
“奴婢听边关的人说,掩余带兵倒是一把好手,而且手下有一批死士,这次能够预先逃过公子光的追杀,倒也还算是有点儿智谋!”苎离说道。
“逃又算什么本事呢!”徐姬看着眼前的杯盏幽幽地说道,从吴国逃回徐国的那个月夜已在她的心里永远地烙下了一个伤疤,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来疼一下,“王上口谕就让他暂住在都城十里之外的堰地,派个人过去密切注视他的动向,看看这个掩余到底值不值得我们扶植!”
“是!”苎离嘴里应着却没有起身,想了一下说道,“主上,奴婢有句话想说。”
“说!”徐姬道。
“奴婢觉得以公子光的个xìng,不会就这么放过掩余的,咱们需要未雨绸缪。”苎离道。
“噢?”
“不如给楚国那边透一点儿消息,也好做万全之策!”苎离附耳说道。
“楚国那边现在是个孩子坐王位,又能顶什么事儿呢!”徐姬说道。
“奴婢听牧沔说,楚王虽然年纪小倒是挺有主见的,况且就算他不顶事,可咱们跟楚国的令尹子有交情啊,就是因为楚王年纪小,所以事事仰仗令尹,咱们预先安排总比事到临头毫无准备要强的多啊!”苎离说道。
“嗯。”徐姬点了点头,“我那王兄的确是指望不上,rì后掩余要真能打回吴国去,恐怕还要借助楚国的势力。子常贪财,就把我的那件狐毛大氅给他送去吧,找个办事牢靠的人,一定要把事办圆满了!”
“那就让牧沔亲自去?”苎离说道。
“让阿虎那孩子也跟着去历练一下吧,十五岁了,也快成年了。”徐姬说道。
“是!”苎离领命而去。
徐姬正要靠在枕头上眯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抬头一看阿巳踉踉跄跄得跑了进来,后面慌慌张张的跟着rǔ母。
“娘!”阿巳一见徐姬在屋里,撅着小嘴告状道,“娘,rǔ母骗我,你明明就在房里!”
“rǔ母没有骗你,娘也是刚刚回来,阿巳找娘有什么事啊?”徐姬把阿巳揽在怀里柔声问道。
“娘,你怎么给我请了那么多师傅呀,一个一个红眉毛绿眼睛的,我都记不住谁是谁!我为什么要学那么多东西呀?”阿巳扁着一张小嘴说道。
“傻孩子,因为你是娘的女儿呀!”徐姬说道。
“是娘的女儿就要学这么多东西吗?”阿巳天真的问道。
“对呀!如果阿巳心疼娘的话,就乖乖地跟师傅去学好吗?”徐姬捏着阿巳粉嫩嫩的小脸蛋儿说道。
“阿巳心疼娘,阿巳这就去学!”阿巳说完就从徐姬的身上爬下来又一路踉踉跄跄的跑走了。
“如果娘的计划成功了,你也就不必学这些了!但愿祖先保佑吧!”徐姬望着阿巳小小的背影黯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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