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郦一下了怔住了,自从她嫁与徐王以后,无论怎样僭越,徐王都不曾怪罪于她,今rì却为了一件衣服对她大发雷霆,不由分辩道,“王上!臣妾也是为了能让王上看着舒心一点~”
“舒心?”徐王仰天长啸,“哈哈哈~,寡人往后便尽可以舒心了,因为寡人无事可管了,寡人往后便尽可逍遥了!哈哈哈~!”
“王上!臣妾的父亲也是殉国而死啊!”玉郦哭着说道,徐王却猛地抽出挂在床头的宝剑,指着玉郦的额头说道,“殉国?以你父亲的德行怕是没来得及逃出来吧!”
“王上!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臣妾跟父亲对王上可是忠心一片啊!”玉郦跪倒在地,指天明誓,似乎此心可鉴rì月。
徐王看着跪倒在地声嘶力竭的玉郦颓然的放下手中的宝剑,仰天长啸,“我嬴章禹不肖,竟致江山社稷于如此地步!苍天啊!我愧对祖先啊!”说着,竟举起手中的宝剑想要自刎,惊得玉郦尖叫一声,拼死扑过去紧紧抱住徐王的胳膊,不让他做傻事。
外面听到玉郦的尖叫声赶紧跑进徐王的居室看出了什么事,最先到的是子常,子常进屋见状便扑通跪倒,“王上!王上千万不要做傻事啊!王上要是觉得心里不痛快就拿老奴出气吧!”
子常哭着爬到徐王身边,拖着徐王的衣角啜泣道,“王上,老奴无能,老奴不能辅佐王上保住徐国的江山社稷,老奴罪该万死!可是,王上!您得保重身体啊,您保重了身体咱们才能图谋后业啊!老奴要是连王上的御体都照顾不好,真的是再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徐姬冷冷的走进房中,厌恶地看了一眼如狗般趴在地上的子常,“令尹大人这般年纪还能做得如此好戏,真是令人佩服!”
子常见徐姬来者不善,赶紧起身躲在一旁装出一副可怜又顾全隐忍的样子。徐姬压下心中一口气,上前拿过徐王手中的宝剑,扶着哥哥到床上坐下,跪坐到哥哥脚下柔声劝道,“哥哥,事到如今就算是死又有何用呢!你这样死了,又有何面目去见长眠地下的祖先呢?”
“可是,难道从今往后就这样屈辱的苟活下去吗?”徐王拖着妹妹的手,茫然的问道。
“当然不能,所以哥哥才要振作起来。”徐姬说道,“我们赢家上下,咱们徐国的江山还都要指望着哥哥,哥哥若是没了那咱们赢家就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
“我空留这一身臭皮囊,还能再做什么呢?”徐王颓然垂下头道。
“哥哥又何必如此绝望呢?当初我们嬴氏先祖只封在若木这个弹丸之地,方圆不过五里,后来我们的国土不也曾经纵横千里吗?就连今天的楚国,当初不过得了一片荒山野林,可时至今rì却能公然与周天子抗衡!哥哥,不要灰心,只要赢家还有人在,我们就能活下去,就一定能匡复徐国的江山社稷!”
“玉儿啊!”徐王就像小时候一样,抚摸着这个小妹妹的发梢,却意识到眼下跟那时候已隔了千山万水了,“哥哥已经快要五十岁了,岁月无情,已经拿不起刀剑了,也提不起勇气奔赴沙场了!”
“哥哥!”徐姬叫道。
徐王摆了摆手道,“我嬴章禹虚度五十chūn秋,别说建功立业了,就连子嗣都不得半个,当年若是由嬴融即位,大概徐国就不会到今天这步田地了吧!”
徐姬听到哥哥居然发此感叹,不由心如刀割,流下两行热泪,“可惜,七哥连尸首都没有找回来!”
“那老七的家眷呢?”徐王问道。
“毫无消息。”徐姬摇摇头。
“那我赢家就算是彻底绝后了!”徐王无力地垂下手。
“不,哥哥还有个女儿,桃敷!”徐姬猛然抬头道,“哥哥怎么能把她忘了呢?”
“若无此妖女,我徐国何至如此!”徐王突然咬牙切齿道,“有朝一rì接回此女,我必当手刃之!”
“哥哥!”徐姬不由得提高了声调,“哥哥还要如此糊涂吗?哥哥当rì听信一人之言便说桃敷乃惑国妖女,这罪名可曾经请太卜卜卦,得到神明仙示?”
徐王一愣,“这个~”
“不过是**的人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竟然胆敢假借太卜之口除去碍眼之人,逃难途中王嫂落水又阻拦营救,其心何其歹毒,恐怕这才是亡我徐国的妖女!”徐姬说道。
“王上!”一旁的玉郦心中一凛,连忙膝行到徐王面前,“王上!妾自入宫以来对王上忠心不二,太卜是否请卦一事,王姬怎会知晓?如若王姬早已知晓又怎会不禀明王上!”
徐姬苦笑一声,“太卜乃是国家重臣,是我嬴氏的宗亲,如果真有不祥妖女降生徐国,太卜怎么可能不先禀报王上,祭庙祈福,反而说与你听?你不过是个妖媚惑主的玩意儿,仗着哥哥的几分宠爱便当真以为自己就可以凌驾于太卜之上了吗?哥哥,当rì玉儿一方面想要息事宁人,另一方面却因为私自归国怕见罪于哥哥,所以才明知这个孩子是被冤枉的也未曾出声,就是不想得罪当rì哥哥面前的红人,这是玉儿的罪过,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哥哥,你怎样怪罪玉儿,玉儿都可以承受,可是,桃敷的的确确是哥哥唯一的亲生骨肉,不是什么妖女啊!”
“王上!臣妾知道自己出身乡野,王姬从未把臣妾看在眼里,可就是因为臣妾出身乡野才不敢妄自杜撰神明之事啊!当rì太卜来报的时候王上不在宫里,所以臣妾才斗胆代为转述,可臣妾确是得到太卜的神示才敢禀报王上,否则臣妾怎么敢做出这种欺瞒神灵之事,难道臣妾不怕神明降罪吗?”玉郦说道。
“太卜已死,你这是自恃死无对证吗?又焉知你父亲的死不是神灵降罪呢?”徐姬狠狠地说道。
“你!王上!臣妾的父亲可是殉国而死啊!殉国之人尸骨未寒就遭人诽谤真让人寒心那!王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玉郦连哭带喊道。
“够了!你们这是~”徐王还没说完突然弯下腰痛苦地捂着肚子。
“王上!”
“哥哥!”
“王上!您怎么了!”
“快去请大夫!请大夫!”
众人一阵忙乱,幸好跟着逃出来的还有一位宫里的御医,诊了脉后发现是这几天饮食不洁加上急火攻心引起的,服了草药好生静养就行了,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徐王贴身的内侍服侍徐王睡下,怕徐姬和玉郦再起冲突,便请她们各自回房休息,自己留下照顾徐王,两人见状也只好暂时各自偃旗收兵,各回各房。
入夜三更天,大家都睡熟了,玉郦的房门去“嘎吱”一声,轻轻的打开了,呆了片刻屋里悄悄地闪出一个人影猫儿似的钻进了令尹的房中。
“你疯了?”看清来人,令尹吓得赶紧关上房门道。
“我不是疯了,我看徐姬才是疯了!”玉郦气呼呼地说道。
“小点儿声!”令尹制止她道,说着又打开房门看了下外面,见没什么动静才又关上门,小声说道,“你今天不该逞一时只能与她起冲突。”
“如何是我与她起冲突,是她字字句句都要取我xìng命!这个老女人根本就是疯了!当初只是想着要除掉如姬,怎么会把她给疏忽了呢!”玉郦想起白天的种种不由得银牙咬碎。
“当rì她也未必有害你之心,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时她非召私自归国,怕见罪于王上,见你正是得宠怕还存了巴结之心也未可知呢!”子常倒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那她今rì又为何突然发难呢?”玉郦问道。
“哼!”子常冷哼一声,“向来上头犯错遭殃的总是下头的人,当rì留下掩余也未见徐姬阻拦,铸成今rì大祸终究是王上的主意,居高位之人不忍责备自己便要降罪他人了!所谓代罪之羊不过如此!”
“那看今rì情形难道王上有心要拿我抵罪不成?”玉郦心里猛地一悸。
“这你大可放心,纵使王上肯拿你出气却绝不会要你xìng命!”子常眉头紧锁道。
“为何?”玉郦问道。
“因为王上已经失去太多的亲人了,他再也经不起打击了!所以,这几rì他无论怎样迁怒于你,都不要介意更不要拂逆他的心意,眼下你越逆来顺受,他rì王上从悲痛中走出来就越对你愧疚,越对你愧疚你的宠爱也就越稳固!”子常凝重的说道。
“可是,如果徐姬再找麻烦怎么办?”玉郦问道。
“不会,徐姬是个聪明的人,今rì她之所以失控,一是因着王上的样子让她心痛,为了缓解王上的自责,就必须要转移王上的注意力,你我都可能成为她今天发难的对像,只不过是你撞倒了刀口上而已,二是她今rì借着这个由头发难,一旦rì后王上翻盘,她也尽可以情急之下胡言乱语搪塞过去,所谓关心则乱嘛!”子常道。
“那我们就这样任她翻手云覆手雨?”玉郦道。
“怎么可能!如果任她这样胡闹下去,我们的rì子还过不过了!只是这事不能毛躁,而且打蛇要打在七寸上!”子常yīn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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