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海驾驭巨龟,没多久便已经奔到了天阶附近。
前面是那座栈桥,以自己和巨龟重量,这座桥完全承受不起来。只见他游目四顾,居然看不到冥海教众丝毫踪影,可见他们已经退到了教堂上去。
蓝云海心里很清楚,天阶之上,沿途总共布置了五道禁制。敌人无法轻易攻上去,完全是忌惮禁制的缘故。
如今他亲自前来巡视,瞧这情形,上面的教众一定都在苦苦等候,等着自己将他们一一拯救。
“嘿,想不到这回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白龙,你以为弄来这些小喽啰就能够轻而易举消灭圣教吗?”蓝云海心中愤懑不已。
蓦地,蓝云海跃下了龟甲,站在栈桥一边,眺望对面,心思遐迩。
这个时候,林野中轻微的凉风迎面拂了过来,将蓝云海衣袂大氅卷了起来,咧咧作响。
想到曾经盛极一时、所向披靡的冥海神教,如今却成了土匪窝驻地,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今rì如不誓死夺回滨渚,恐怕没有面目去见黄泉之下的历代教主。
诸多情愫,百感交集,纷纷涌上了蓝云海心头。原来鹊巢鸠占的滋味是这样的,纵然他自恃自负一世,认为全天下所有的东西都属于自己,却未能亲身体验一下这种滋味。
如今,他总算是感受到了。
“他就是蓝云海,冥海邪教的大魔头。”
“抓住他,千刀万剐!”
“别让他跑了!”忽然,附近响起了杂沓脚步声以及吆呼声,看来他的行踪已被暴露。
蓝云海藐视一瞥,不由得觉得好笑,自己正要去找他们算账,没想到对方倒好,一个个亲自送上门来。
“你就是传说中的大魔头蓝云海?嘿嘿,想不到你也会有今天。”盗寇门的几位强盗悍匪,端着利刃朴刀,一拥而上,将蓝云海围在zhōng yāng。
望着他们一副不知死活,以众欺寡的样子,蓝云海又气又怒又好笑,装着无所事事,任由他们施为。
“喂,你这个大魔头,怎么还不束手就擒?难道要你大爷们亲自动手吗!”为首盗匪尖刀指着蓝云海,气势汹汹道。
“哈哈,我看他是吓怕了!”
“吓傻了。”众盗匪相互取乐,大肆羞辱蓝云海。
其他的那些盗匪则是上下盯着巨龟,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还以为断了气,连忙问:“喂,这头乌龟是你的?如果死了的话,我们就拿去烤了。”
蓝云海佯装不愠,言笑晏晏道:“就算你们有那个命烤,恐怕也没有那个命享用。”
“大魔头,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告诉你,冥海神教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过不了多时,上面的那些教众一定会乖乖下来弃械投降的。”
“没错,哈哈!”
周遭众盗匪笑得没心没肺,前俯后仰。如斯当面诋毁轻蔑圣教,实乃莫大羞辱。
闻言,蓝云海心中怒骂:“一帮不怕死的混蛋,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暗暗凝运召唤法诀,一挥而就。
盗匪们见他既不回答,也不生气,心想定是被时下气势所胁迫和吓到,索xìng更甚,举起尖刀就要对着巨龟龟甲砍下去。
“呼呼!”
林中顿时响起凄咧狂风,仿佛惊动了当地庞然大物。四下狂风肆掠,飞沙走石,形如开山倒林。
众盗匪吓得面sè苍白,东张西望,半天看不到任何古怪,无不恐惧不已。
“林子里头是,是,是什么,快派人过去瞧一瞧?”
“好像躲在林子里头。”
“......”
瞥见他们一个个丧魂落魄样子,蓝云海窃笑不已。其实他只需动一动手指头,就能将这帮盗匪全部杀死。可是他觉得,如果就这样杀死了他们,太没乐趣了,所以一定要在杀死他们之前,好好戏谑玩一玩。
适才被他们毫无厘头的羞辱、讽刺和取乐,此刻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盗匪们慌乱一团的时候,林中一声嘶吼,灵水彩蛇半蹲盘坐而起,宛似一座巨山耸然矗立,夯力十足,带着林中树叶飘落如雨。
“啊,好大的蛇,快,快......”那人话音尚未落下,灵水彩蛇巨尾当空劈下,给了他一下,瞬时化为肉泥,血溅如雨。
其他的盗匪们吓得差点晕了过去,为了不止于落得同样的下场,干脆直接躺地装死。
灵水彩蛇张开河床一般大口,猩红腐蚀的獠牙,叫人毛骨悚然。蓝云海想到刚才这些喽啰们一个个盛气凌人,百般羞辱,这会儿跟个丧家犬无甚两样,心中痛快不已,对着灵水彩蛇暗暗发出一声号召。
巨蛇身子铺满大地,几乎占满了整个地方。
然后,只见巨蛇首尾相连,围成了一座圆形城墙,将所有盗匪们全部围在了当中。
“爷爷饶命,我们知道错了,不该冒犯您的神威,简直有眼不识泰山。”为首盗匪这个时候总算醒悟过来,可惜为时已晚。
巨蛇怒吼一声,张开大口,将他们全部咬死。只听到肉身城墙当中,血肉撕裂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其间更是夹杂着众盗匪们凄惨嚎叫声,简直不忍卒睹。
不过片刻功夫,所有盗匪全部丧命。灵水彩蛇吃饱了肉,喝足了血,瞬间缩身,变得和普通蛇类外表大小差不多,迤逦而行,顺势爬上蓝云海的身子,慵懒的回到了他的怀中。
蓝云海伸手轻轻拂过蛇鳞,嘴角掠过一丝惬意。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就是下场。”蓝云海自言自语,然后准备朝着天阶那边进发。
岂料,尚未来得及转身,便又是听到林中传来不速之声。
茂密林丛中,忽然蹿出来一行人,以纳兰孤城为首,总共十来人,却是东灵一行人。
“蓝云海,你的手段真是惨绝人寰。”今rì触景生情,纳兰孤城一想到四年前单于通天被此蛇咬到,兀自心有余悸。
不过今rì情形与那时大不相同,眼前落魄受欺负的是蓝云海,而非他们,自然有恃无恐。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们。这么久没见了,别来无恙。”蓝云海目空一切端凝着他们,眼睛半张半闭。
“蓝云海,你都快要大难临头了,居然还能谈笑风生!”夏侯仲怒冲冲道。
纳兰峰寒不露丝毫愠sè,大摇大摆走向前,大喇喇道:“蓝教主看上了我们东灵圣土,想要据为己有,死活不肯归还。那么我们没有地方住,只好礼尚往来,暂借此地一用。”
蓝云海哑然一笑,道:“礼尚往来?说得可真是好听,依老夫看来,只怕是以牙还牙。”
夏侯仲品xìng火爆,也不和他拐弯抹角,直接撕破脸皮,指着他骂道:“狗贼,冥海滨渚已尽被我们占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还想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蓝云海又是一声讥讽,“我看真正应该束手就擒的是你们,而非本教主。"
众人一听,纷纷震怒。想不到身处此种险境,蓝云海却还是这般自信十足,可见他完全没有因为大敌当前而感到丝毫胆怯。
林鹤玄吆喝一声,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剑拔弩张,跃跃yù试。
蓝云海睥睨环扫,纵声大笑。笑声甫毕,一波又起。
“轰!”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远方天阶那边,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爆破,简直石破天惊,荡然心魄。
“那是什么声音,怎么回事?”
不光是蓝云海,就连东灵一行人亦是觉得诧异,难道又有强者来袭?
可是这个时候,还会有谁过来呢?
虞焱火经历圣火殿一役,百废待兴,急需休整内部,绝无余暇前来挑衅。东灵则更不可能了。难道是五大土仙,趁着冥海神教如今陷入四面楚歌境地,前来奇袭?
带着深深疑惑,蓝云海懒得和他们斗舌,转身踏上巨龟,驾驭一声,巨龟探出五体,如同轻鸿般幽浮起来,朝着不远处天阶飞去。
林鹤玄大惊失sè,恐慌道:“酋长大人,不能让蓝云海逃了。”
纳兰孤城连忙招呼众人,道:“此贼已经陷入十面埋伏,进退两难,大家赶紧朝着教堂方向全力围剿,切莫轻易放过他。”
“不错,这老贼将我们从东灵驱逐出来,简直莫大耻辱。此仇如果不加回报,实难一雪前耻。”赫连独秀迎合道。
纳兰紫灵望着远方,和他站立一起的,尚有纳兰紫灵、纳兰无乐、林彬以及夏侯冲等人。
纳兰孤城当先飞奔,朝着远方驰去。
身后,赫连独秀等其他几位族长,一起紧随。眨眼间,他们全部迈过了栈桥,冲到了天阶脚下。
究竟巨响传自何处,又是何人所为呢?
当蓝云海驾驭巨龟逐渐逼近的时候,终于看清楚了来者,不由得大为愕然。
白龙抱着凤凰,硬闯天阶禁制。在他身后,林啸、帖铁以及黛琳三人,全力协助他闯进。
见了这一幕,蓝云海简直崩溃了。
这回当真是腹背受敌,莫说对抗东灵,光是眼前这四个人,就足以令他焦头烂额。再加上盘踞附近,准备一举攻上教堂的盗寇门万千之众,实乃众志成城、团结一致的散兵游勇。一旦冲起锋来,无异于一大劲敌,冥海神教想要求得自保,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蓝云海不敢正面迎敌,心想要解今rì之困,必须得各个击破,先解决掉东灵一行人才行。
好在天阶之上那几道禁制尚能暂时抵挡林啸他们一会儿,勿须过多担忧。若是等到东灵一行人赶过来,瞧出了自己忌惮胆怯之意,恐怕更加容易引他们群起攻之,恃强凌弱。
这几道禁制,也是基于上次林啸和水仙擅闯圣教禁地素水河畔而设立,实乃防患未然。没想到这回大敌当前、兵临城下,倒还起到了不小作用。
只见白龙不遗余力,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依旧难以冲破禁制。
这些禁制,大多以素水真诀,根据素水五行运转规律,变更进攻方式,叫敌方嘴咬刺猬,无从下口。
壬癸水,以干支时辰更迭变化,繁衍无方,无穷无尽。
白龙虽然修炼袖里潜龙,却也难以冲破禁止。毕竟这五道禁制的运转变化规律,是自己亲手独创,没有人能够破解得了。否则的话,这么多年来,他也不会苦心孤诣,不辞辛劳修炼素水神功。
林啸则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心助他破解禁制,可是在南荒遭受的重创尚未恢复,根本无法运功相助。
帖铁和黛琳不一样,一旦有机会完全洞察出来滨渚局势正处下坡,必然第一时间回去回禀耶罗斯达。到时候,耶罗斯达可能会考虑同蓝云海解除盟约,反而还会趁机吞并了冥海神教。
所以,即便是白龙在猛闯禁制,二人也不曾袖手旁观,时不时会助他一臂之力。
此时的蓝云海形同落水狗,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何不助白龙将他消灭,免得rì后对风域构成威胁。
耶罗斯达未来雄霸天下,蓝云海势必会成为他的一大劲敌,倒不如现在就将他干掉。
这也不是毫无根据的臆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时代,弱小不是一种错,衰落则必须接受这个事实。弱者必须由强者取代和接管,否则人类文明永远都不会进步。
何况在他内心,一直都瞧不起这些所谓的西方人士,认为他们不过是一群未开化的蛮夷之辈,岂能由他们来统辖高度文明类群的东方人士,简直就是一大笑话兼耻辱。
蓝云海回头望着适才同纳兰孤城等人纠缠地方,已是清楚瞧见他们正朝着这边赶来。如今,形势对于自己大为不利,况且孤军深入,极难应变。
不好意思,昨天那一章不小心放到了第八卷中去,以致上传显示的是第八卷,在此解释一下。南荒战争结束了,紧接着则是冥海滨渚之战。这一战打完,就真正开始写西方大陆的故事。有时候灵感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货比三家,实难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