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制作【某物】的苏醒手一抖,原本坚硬的外壳被轻易地扭曲成了烂泥状的一滩东西,吧嗒一声掉在地上。
不着痕迹地抹去地上的污痕,苏醒心不在焉地把手里的【某物】像是面条一样拉伸着。
根据几秒钟前使魔传来的信息,原本的Caster——吉尔·德·雷又出现了吗……他对Saber的执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不过还是让人不太放心。
苏醒明白自己显得有些保守。事实上,他和贞德都是内敛的性子,放在军事上,就是持重的谋士。不喜欢奇兵,偏好的是让对手无法动摇的计谋,而不是风险较大、依赖运气的策略。这样容易走的更远,可同时也产生了对变数的较低容忍度。
印象中,原著里面Caster除了触手海和海魔之外就没有太过出色的表现——不过苏醒宁可多做一分准备。他手里的《螺湮城教本》是魔导书《拉莱耶文本》的意大利语抄本,原典是用夏朝的汉语抄写,藏匿于中国沿海的螺湮城;更早的恐怕要追溯到人类还没有完善的文明的时候,公元前3000年用某种人类之外的文字,那是真正的魔导书。
记载了深海之中的怪物,旧日支配者(THE·GREAT·OLD·ONES),克苏鲁。仅仅是远远看到或者听到声音就足以让普通人发疯的邪神,不可名状的恐怖。虽然苏醒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形式和克苏鲁孰高孰低,但没有必要他还是不会亲自试一试。
要暗杀掉吗?
指节敲打着桌面,苏醒凝神思索着。贞德端着煮好的热咖啡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在苏醒面前放下。
抬头朝贞德笑了一下,苏醒的眉头不知不觉地皱了起来。
不用。
从全局看,一个Caster虽然有点问题,不过并没有举足轻重的影响。能对自己保持较大胜率的只有Rider和Archer,就算是他们两个自己开了宝具也未尝没有希望。Berserker预定的死人一个,和左手被封印没办法放宝具的Saber现在冤家聚头,不必理会。Lancer自己也可以斗一斗,更何况自己已经有了定计。Assassin对自己也并不克制。现在,几名英灵都各自为战,感情上和利益上都没有稳固的信任基础,因而给了自己分头击破的可能性。信息不对等更是关键的牌。也只有计划外的Caster,他的海魔让人头疼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好的地图炮,消耗资讯转化也太划不来了。或许想办法逼出他的海魔是个省力的办法?身为土地管理者的远坂家不得不命令Archer抹杀那个怪物,他们不可能允许一个怪物在自己的地盘上肆虐。考虑到那位英雄王的性格,这样还极有可能消耗远坂时臣的令咒。如果三分钟内没有动静,自己再做个好人,通知Lancer他的短枪封印了Saber的宝具也不迟——话术合适的话,可能还能赢得个不错的印象。这样做,自己几乎没有消耗和风险,无论Archer动用了消耗极大的宝具、远坂时臣消耗令咒、Lancer失去一杆枪还是Saber动用了她最后的宝具,对自己都是有利无害。
当然,自己是一定要做些小动作的。
并不是什么高明的策略,只是信息不对等的力量而已。
又细细考虑了一遍,尝试着模拟着每个人的角度,考虑到个人的性格、关系、可能的心理活动,苏醒终于敲定了计划。
用时五分钟。
端起还保留着微微余温的咖啡,苏醒满意地啜了一口,在杯垫上放好,手掌一转出现了一支笔和一沓白纸。
“来听听在下的想法吧,贞德。”
他需要确保搭档明白自己的意思。同时,也是以防万一的查漏补缺——从不高估自己的智慧,因此他几乎从不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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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也没有。”
Saber不抱希望地摇着头。
“是吗。”
仅仅是应了一声,爱丽斯菲尔再度把车速加快了一倍。切嗣死去之后,她的话明显少了许多。这样单调的对话,她们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了。
这台汽车正在黎明郊外空荡荡的高速公路上以一百二十迈的高速风驰电掣,周围除了偶尔能见到的几间小屋,就只有无边无际的林子和荒草。爱丽斯菲尔的驾驶技术即使以英灵的标准也是异乎寻常的狂放,然而Saber并没有阻止的意思。现在的爱丽斯菲尔需要的是发泄,她明白这一点。
事实上,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几乎不可能发现蓄意隐藏气息的从者,尤其是在冬木市这么大的范围内地毯式搜索,恐怕一直到圣杯战争结束都不可能找到凶手。
“……谢谢你,Saber。”
双眼直视着前方,爱丽斯菲尔突然冒出一句话。面无表情的脸庞上渐渐泛起了不自然的笑容。
(为什么要感谢我?)
Saber稍稍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她也懂得不该直接说出来,因此她选择沉默。
爱丽斯菲尔自顾自地接着说道:
“我很任性。真的很任性,在圣杯战争里还做这种容易招致危险的事情……”
她的脸庞因为懊悔和悲伤而渐渐扭曲,握住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出,像是要把方向盘握碎。
“——切嗣是我的丈夫……”
她脑袋重重垂下去,蜷起身子,呜咽起来。泪水沾湿了方向盘,顺着黑色的塑胶向下淌。
悄无声息地接过了驾驶的任务,Saber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小心地把爱丽斯菲尔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
身为骑士,绝不原谅让她哭泣之人。
以亚瑟王的名义起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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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阴暗的下水道里,亮着微微的红色光芒。似乎是什么奇特的熏香被点燃了,火苗或浓或淡地闪烁着,在某一群人那里,这种香被称为Zakuba。
一个铜质的人头容器被黑纱遮盖着,面朝北方放在一个刻着巴隆符文的石头上。额头上、左右眼下方、嘴巴左右分别刻着五个符文,它的双眼被镶嵌了两块黑曜石,嘴巴被红泥牢牢封住。
第二名Caster,吉尔·德·莱斯沉吟着,愣愣地盯着眼前缭绕的烟雾。蓦地,他掀起了遮蔽着铜质人头的黑纱。
“贞德在哪里?我的贞德在哪里?我已经精心制作并装饰了你,我已经给了你生命,现在如实地回答我。”
青烟缭绕,下水道里依然保持着极度的安静。
然而那疯疯癫癫的魔术师却露出狂喜的神情。
“哈!哈!哈!圣杯已经将我的愿望实现了……神终于眷顾了我吉尔·德·莱斯……!”
似哭似笑,他高举着双手在原地做着滑稽的舞蹈。
好一会儿,他才记起来把黑纱重新盖上。
“老爷,那是……”
一个红头发的青年从地上站起来,犹犹豫豫地发问。
“龙之介……”
那个魁梧的身影转了过来。
法兰西史上最为邪恶的元帅,研究黑魔术招致火刑的男人呜咽着紧紧抱住了红发青年。
他睁大眼睛,尽情地痛哭着。
PS:抱歉,断的时间久了一点,因为在啃拉莱耶文本的英文。不想太过脑补……作为补偿两千五百字。
便当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