镗!
情况危急无暇多说,Saber后退一步脚尖一勾挑起地上的长枪,一脚远远踢了过来,Lancer弯腰一捞把魔枪把定在手中。
“Saber,到岸上来!”
Lancer大喊,无心恋战的Saber依言且战且退,十几秒钟后渐渐引着完全失去理智的兰斯洛特靠近了岸边。奇怪的是,暗中的偷袭者再没有出手干扰。
另一边战场上,间桐雁夜困难地大口喘息着,他的魔力正在被从者兰斯洛特急速地抽取。在面前几乎完全超越他的对手面前,这几乎是致命的。他的身上已经有了十七八处大面积的烧伤,都是远坂时臣举重若轻地挥舞手杖造成的,很明显,这个令人痛恨的男人还留有余力。
(混蛋……Berserker!)
兰斯洛特一见到亚瑟王就发了狂似的进攻,这段公案间桐雁夜并不了解,他只感觉到一阵接一阵的彻骨剧痛,以及在身体各处缓缓蠕动的刻印虫。魔力的抽取又加剧了。
不听命令的从者给间桐雁夜添了**烦。本以为今天能浑水摸鱼除掉Saber的,没想到陷入了现在被Lancer和Saber夹攻的局面——间桐雁夜的脸庞因为疼痛和不甘而扭曲。身后飞起的千奇百怪的虫子逐渐减少,就算前赴后继地撞击仇人的防御魔术也没能伤到他一丝一毫,雁夜在渐渐找回理智之后必然要节约魔力。这种东西最本源就是精华的生命力,是最为基本的魔术原料。消耗光的话,恐怕一瞬间就会被饥饿的刻印虫吞噬得渣滓都不剩吧。
“间桐雁夜即是魔道之耻。”
清冷无人的暗夜中,严肃而冷漠地面对着间桐家的参战魔术师,远坂家家主远坂时臣举起了宝石手杖,眼神中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像是一切都天经地义般宣判。
“现在杀掉你,或许还能维护间桐家的尊严。然而,你却不配以魔术师的身份死去。”
时臣指的是魔术师的【责任】。把家族通过魔术刻印代代传承下来宝贵的知识和技术弃之如敝履,现在却因为一些诸如亲情的东西而重新回来参战,这样的人不配为魔术师,至少在时臣眼里是这样的。基于同样的理由,当他知道间桐家缺乏才能的继承人间桐雁夜出走的消息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了把自己的小女儿远坂樱过继给间桐家的要求。
一个魔术家族只有一份魔术刻印,想要完整地传承就只能有唯一的继承人。他的女儿凛和樱资质都是上等,为避免日后争斗,送到缺乏继承人的间桐家是最好的选择。那时起到现在也有一年了。因此,时臣格外不能理解雁夜为何愤怒——这显然是两全其美的好策略。
远坂时臣并不认为自己冷血。对魔术本身的探求对魔术师来说就是比骨髓和血液的联系还要紧密的东西。
不再答言,时臣就要下杀手,摇摇欲坠的雁夜抬起了右手,眼神像是受伤的恶狼。
“给我回来啊,Berserker——杀了这个无血无泪的男人!”
剩余的两枚暗红色令咒,其中一枚像是火焰一般燃烧起来。灰黑色的粉末飘散在空中,像是烧焦什么东西的余烬抛撒;失去理智的兰斯洛特瞬间跨越了空间,毫无损伤地用身体挡下了时臣的魔术,并且由于远离了Saber不再发疯,在令咒的束缚和增强下吼叫着对时臣挥剑!
手背传来烧灼般的疼痛,令咒只剩下预留命令从者自杀的一条;然而雁夜却感到分外地快意,一瘸一拐地勉力站直身体,他要亲眼看着那副令人厌恶的脸露出慌乱的丑陋表情……杀掉他,Berserker,然后自己就能拯救葵和凛,拯救樱,大家一起像那天下午一样荡秋千,自己和葵在旁边看着……
从者的各项数值都远远超出了人类等级,时臣几乎作不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就算作出了对于高神秘的从者也毫无作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怪物嘶吼着仿佛瞬移般贴近,包裹在一层摇曳黑焰里的剑刃已经贴近了他的额头,瞳孔本能地放大,四肢冰凉——
当。
“真是大胆的疯狗,竟敢对本王的臣子出手。”
鲜红的双瞳变得狭长,英雄王语气轻柔,
“愚蠢的错误,姑且恩准你们用鲜血偿还吧。”
身后的虚空渐渐振荡扭曲,几十个洞口凭空出现,神兵利器纷纷探出头来。
……
忽然失去了战斗对象,Saber和Lancer很是警戒了一会儿,才确认Berserker是真的被令咒召回了。也就是说,Berserker的御主和谁发生了战斗,并且处于下风需要召回从者救场。虽然是个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但无奈Saber和Lancer并不专修魔术,都没有感应到附近哪里有英灵在作战,也只能放弃这个大好良机。
更何况,爱丽斯菲尔也看出Saber恐怕是产生了更重的心结,并不适合毫不停歇地继续作战。
(她是信任我才去做诱饵进攻的……结果最后却死于我的手下……兰斯洛特也是,苏醒她也是,都是因为我坚持的正确才到了那样的结果——)
Saber攥着剑柄的手指有些发白,她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实在不适合隐藏心理。爱丽斯菲尔通过契约能感受到她心理的剧烈波动,同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牺牲少数人来换取多数人的幸福正确吗?如果说不正确,在两难的时候怎样做才是正确的——看似是哲学问题,实质只是感性和理性作斗争。陷入了怪圈的Saber此刻前所未有的茫然,她在曾经牺牲过的同伴面前牺牲了另一个全心全意信任自己的战友,悔恨和折磨像是噬骨的毒蛇啃咬着她的内心。
只要一静下来,她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兰斯洛特嘶吼着充满杀意的身影,还有那个娇小的,笑着说“在下前去攻击”却被自己的光炮亲手埋葬的身影……她不敢想象兰斯洛特会怎么看自己。
Lancer在头,Saber在尾,两名强大的从者护送着中间墙壁组成的三棱柱缓慢运动;事实上Saber更多是个添头,心神不宁的状况下Lancer也必然要负起更多的护卫责任。
似乎是从表情上看出了同样不会隐藏心思的爱丽斯菲尔面临的难处,从三棱柱里传出了一个有些压抑的女声。
是贞德。
“不要想太多,Saber。苏醒当时和我联系的时候已经说过,早就预料到会……”
Saber依然一言不发地默默赶路,只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泪水终于还是淌了下来。
就算曾经是王,就算见识过战争,就算武艺高超……她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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