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云逸,大舅母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云逸的手,不等开口,已是泪水长流。 尽在
大舅母是个典型的贤妻良母,在李家是长媳,也算是整个李家大宅的主妇,李长廷现在又任了南城坊市的总管事,以后执掌李家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大舅母在李家的地位自然是非同一般,今天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竟让她这个样子。
凌云逸小时候就是大舅母亲手抚养的,只不过他长大后,李长廷不怎么待见,李冲也时常跟他闹别扭,凌大少这才渐渐跟大舅父这边疏远了。
其实,大舅母对凌大少一直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差不多把凌大少跟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上次在郡守府被龙天星打昏,大舅母气得当场跟龙天星的母亲拼命,脸上被抓了好几道伤口。回来后,反倒还被李义深狠狠地训斥了一番。
云逸扶着大舅母在屋里坐下,“大舅母,别急,出什么事了?”
大舅母焦虑而又急切地说道:“小逸,这次你无论如何要帮你李冲表兄,这次也只能靠你了。”
“李冲表兄?”云逸诧异地问道:“他怎么了?”
听了大舅母的一番诉说后,云逸的脸,渐渐yīn沉了下来。
前些天,云逸就听大舅父李长廷说过一次,李冲这些rì子一蹶不振,整rì在外面鬼混,当时李长廷还特意请云逸帮忙调教。
云逸虽然不得不应承下来,却一直没有放在心上,谁知道这次李冲却是惹下了大麻烦。
他终rì在外面吃喝piáo赌,比以前的凌大少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将家里的两万多两银子败了个jīng光。
今天更为离谱,在揽香居中跟人豪赌,欠下巨债后被人扣下。
大舅母不敢告诉李长廷,更不敢让李义深知道,只得抱着一线希望来找云逸帮忙。
李冲的xìng情急躁、目空一切,受到挫折后又变得颓废堕落,对这个表兄,云逸并不怎么喜欢,只是现在大舅母求上门来,却又不得不答应。
再说了,李冲这件事,与云逸有着直接的关系——跟李冲赌钱的,是龙家的人!
“大舅母放心,我会设法把李冲表兄完好无损地从揽香居里带回来的!”
云逸好说歹说,好不容易将大舅母的情绪安抚下来送走,这时候李大棒槌带着一脸愤怒,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李大棒槌,正是南马街坊市中的那个坊丁小队长。
自从李旺那恶奴被处置了之后,云逸身边一直没有可用之人,有些事让李果儿这小丫头去办又不大方便,一直想找个合适的随从。
那天在南马街,云逸见李大棒槌还算是机灵,办事也很卖力,还有着三重关中期的不错实力,就直接把他弄到身边。
云逸皱了一下眉头,问道:“又有什么事?”
李大棒槌愤然说道:“刚才龙家的龙天斗让人送口信过来,说是……说是李冲少爷在揽香居不光赌输了银子,还输了一双手。龙天斗让少爷您......”
云逸哂然一笑,“龙天斗提了什么条件?”
李大棒槌接着说道:“龙天斗让您把果儿姑娘洗干净了,直接送到揽香居去,不然的话,不仅要登门讨债,还要剁了李冲少爷的一双手。真是欺人太甚!”
想到龙天斗那天因为调戏李果儿,结果被打断一只手、爬出南马街的情景,云逸不禁哑然失笑,“龙天斗这没骨头的,什么时候胆子变得这么大,还变得有心机了?”
龙天斗这样的草包,肯定想不出这样的计谋,并且绝不仅仅只是为了南马街的事情,而是冲着数天后的战帖决斗而来的。
明知有陷阱在等着,云逸却不得不去一趟。不过却没有什么好紧张的,反倒有些好奇,这一次龙家又准备玩什么花样?如果单单只是诱骗李冲输钱,进而引自己入局,那可就有些太小儿科了。
想了想,云逸说道:“李大棒槌,走,随我出门一趟!”
“少爷,要拆了揽香居吗?我这就找人去!”
李大棒槌是李家的旁系族人,跟族老那边要亲一些,本在李家大宅当族卫。族老跟李义深这边起了隔阂之后,李大棒槌自然没法呆在大宅里,被安排到坊市当了个族卫小队长,不仅是身份降了,连月俸也少了一大截。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了高香的缘故,那天竟然在当值的时候碰上了凌少爷。一番卖力的表现,果然得到了凌少爷的看重,让他跟在身边做了随从。
重回李家大宅之后,李大棒槌一直找不到表现的机会,李冲的事情本就让他义愤填膺,此刻见凌少爷吩咐,当即就兴奋了起来,抬脚就要出去叫人。
“回来,你还真是个棒槌,以为我是拆楼少爷吗?”
云逸顿时一脸的黑线,有了个糊涂虫婢女,怎么又找了个棒槌随从?揽香居是墨崖城第一号的青楼,背后的势力是墨崖城的头号帮会,哪是那么好拆的?
云逸在李大棒槌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说道:“走,咱们两个直接去揽香居!”
“少爷,要不去账房多支点银子带着?”
“不用,我身上有一千多两银子。”
李大棒槌不禁愕然,拿一千两银子去赎人,人家能随便放了李冲少爷吗?
……
在凌大少的记忆中,最为深刻的地方,正是揽香居。记忆最深刻的人,则是那对水灵灵的双胞胎和一个名叫洛琴的歌jì。
云逸却还是第一次来揽香居,对这等场所的女人,更不会有多少兴趣。
揽香居是墨崖城中首屈一指的销金窟,却没有云逸以前那个世界类似场所的灯红酒绿。一大片豪华雅致的青砖青瓦楼房,门口看不到莺莺燕燕的女子招揽生意,进出大门的客人也都是衣冠楚楚,看上去就像是一处吟诗作画、笑谈风月的休闲场所,丝毫没有青楼jì院的**气息。
凌大少以前是揽香居的常客,云逸一出现在门口,门口迎送客人的一个貌美女子款款走下台阶,笑吟吟地说道:“凌少爷可是好久不曾登门了,大双和小双这两个小妮子,一直在念叨着您呢。今天怎么有空了?”
自记忆深处冒出凌大少与那对双胞胎yù仙yù死的一幕,云逸一阵汗颜,笑了笑,说道:“龙家五少相邀,不得不来。龙天斗在哪里,带我过去。”
“原来凌少爷不是为了两个小妮子而来的,她们可要伤心的睡不着觉了!”
女子媚笑了几声,也不再纠缠云逸,指派一个小厮带云逸直接过去。
穿过大堂一路行去,只见绿意隐映,庭院深深,曲桥回廊,流泉假山,凤阁鸾楼,雕栏画栋,无一处不见jīng巧华丽,宛若进了王公贵族的深宅之中。
云逸还是第一次置身于这样的地方,感到应接不暇,不由得一阵感慨,在这繁华绚丽的表象下面,不知道掩盖了多少肮脏污垢。
李大棒槌是第一次来揽香居,却无心欣赏沿途美景,连那些莺莺燕燕的青楼姑娘也不敢多看一眼,全神戒备地跟在云逸后面,生怕头一回跟少爷出来就出什么漏子。
“龙少爷就在这儿,凌少爷,您请!”
小厮带着云逸来到荷塘边的一座jīng舍前停下,云逸让李大棒槌在外面等着,一个人径自走进屋中。
屋内有七八个少年人,正围着一张大方桌案掷骰子赌钱,见云逸进来,少年们停止举动,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云逸坦然看向桌旁一个少年人,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这少年人,自然就是龙家的那个恶少龙天斗了。
龙天斗前些rì子被打断的右手用白布缠着,挂在脖子上,本是满脸得意、嚣张的表情,被云逸的目光一扫,他却又顿时变得畏缩闪躲起来,气焰竟弱了几分。看来上次的事情,在这龙家恶少的心里留下了不轻的yīn影。
云逸摇了摇头,目光移向正垂头丧气坐在角落里的李冲身上,走过去朝他说:“李冲表兄,咱们回吧!”
李冲抬起头,呆滞的目光看了云逸几眼,这才认清人,先是一阵意外和尴尬,随即眼中却又闪过愤恨的光芒,将头扭到一旁。
龙天斗被云逸无视,不免有些气闷,此刻见云逸二话不说就想带走李冲,顿时急了,sè厉内荏地喝道:“凌云逸,李冲欠我十万两银子的赌债和一双手,不结清欠账,想往哪里走?”
云逸向李冲问道:“你果真是输了十万两银子和一双手?”
李冲不吱声,云逸叹道:“十赌九诈,这么简单的道理,李冲表兄都不知道?”
李冲又羞又恼,硬着脖子大声说道:“我的事情自己承担,不用你管。你又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教训我?”
云逸摇头说道:“你拿什么承担?这些rì子,舅父跟大舅母为你cāo心得睡不着觉。输了银子是小,没了一双手,你就成了一个废物,也不怕父母为你伤心?”
李冲猛地站起身,歇斯底里地叫喊道:“我本就是个废物,要这双手干什么,用你来cāo什么心?别人伤不伤心,又管我什么事?滚,凌云逸,给我滚出去!”
云逸不禁摇头叹息,经不起挫折的少年人啊,前世当老师的时候见过不少,没想到今天又碰上一个。也罢,先解决眼下的麻烦,以后再设法好好调教一下一个表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