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八章 爱情苦枭
在朦胧的月sè下,快艇滑过水面,在船艇如林的港口里,左穿右插,朝目标中的船厂驶
去。
两人换上了潜水装备,配上了适用的武器。
沈翎道:“这船厂属于一间远洋船务公司,持牌者是个叫克带格的美籍巴拿马人,他曾
在‘长胡子’康乃尔的国际游艇会工作过,你对这事有什么联想呢?”
康乃尔乃枭风集团里重要人物之一,专责走私毒品的工作,不用说这克带格的船厂只是
个骗人的幌子。
凌渡宇笑道:“你怎么查出来的?希望不是找金统帮忙吧!加能那龟蛋绝不会漏过他
的。”
沈翎道:“找的是你在巴黎的红颜知已卓楚媛,她叫我提醒你,若再接不到你的音信,
过两天便嫁人去了。”
凌渡宇大感头痛,叹了一口气。
沈翎道:“船厂主要分五个部分,就是上落货区、办公大楼、货仓、停车场和三个修船
厂。其中一个修船厂这个月都关闭了起来,你猜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凌渡宇道:“当然是我们来自俄罗斯的好朋友哩!这些人都非常碍眼,且为了隐藏身
分,必是用偷渡的方式潜进这里来,哪见得光,水道出入亦方便一点,真亏他们想得出这种
藏身之所。”
沈翎关掉引擎,任由快艇滑翔,靠往岸边去。
***
两人怕对方有水底侦察器那类设备,贴着岸边往目标中的修船厂缓缓潜过去,又不时停
下来,小心翼翼。海水污浊不堪,垃圾飘浮。
对手非是一般匪帮歹徒,分外要打醒jīng神。
凡是修船厂,一端的出口定是直通海洋,方便轮船驶入,再以起重架把船固定,排出海
水,便可对船体作全面的检查和维修了。
两人由水底潜过去,到了修船厂向海那边的水闸下,均暗叫好险,原来水闸的底部处,
赫然装了一副广角水底红外线摄录机,若两人冒失游去,定避不开它的镜头。
两人躲在那影象眼不及的岸角,通过对话器研究应否改由陆上进入。商量了一会,即放
弃了这个想法,敌人既可在水内设置这种器材,岸上又岂会例外,可能只要冒出头来,便被
发觉。
凌渡宇举鱼枪,瞄准,扳掣。
半尺长的鱼刺带起一道水痕,在视镜的暗红世界里,划过海水,准确无误地撞在摄管侧
旁处。
镜头立即移往一边,再不能像先前般监察着水闸外的全景了。
这种录影机本身是有三百六十度的转向能力,只是在这特殊的情况下,给固定了位置,
受到狂猛的撞击,当然要侧头转向。
这纯粹是行险着的心理赌博。
要知代号“执法者”的这批凶徒,做梦都想不到凌渡宇他们有如此先进的设备,不但找
出了他们和枭风通信的波频,还寻到他们的藏身之所。
其次,除非是深知他们的底细,换了任何人都不会费这么多功夫由水底摸进来,所以他
们防守的主力,理应放在由陆路来的攻击。
看他们对逃走这么有把握,便知是有恃无恐,在某一程度上带着轻敌之意。
在这种种情况下,水底的镜头只侧往旁,他们认为可能只是给大鱼碰到,而非敌人入
侵。
两人迅速游过去,把移侧了的视象管以幼索固定了。
刚做好功夫,视象管抖颤起来,当然是修船厂内的敌人,以遥控装置想把视象管调校回
刚才的位置。
这对战友打出胜利的手势,移贴水闸两旁,耐心等候对方派人出来修理。
二十分钟后,“喀嚓”一声,水闸下方张开了一个可容人穿过的小方格。
一个蛙人游了出来。
沈翎一扳手掣,麻醉针由枪管shè出,刺在那人颈椎处。
只看这麻醉针所取的位置,就知沈翎是第一流的好手,因为脊髓负责的是人类的活动能
力,麻药注入这位置,可以最快的速度入侵整个中枢神经,使对方完全失去了还抗之力。
沈翎往那翻滚下沉的敌人游去时,凌渡宇则负起修理之责,把镜管弄好后,还对着镜头
打出“一切妥当”的手势。
此时沈翎已拖着那人进了水闸内。
凌渡宇跟了进去,发觉沈翎呆在前方,讶然望去,一时间与他般目瞪口呆,吃惊不已。
眼前竟然是一艘潜水艇的底部。
这时始恍然大悟,那“执法者”所说“以他们梦想不到的方式”,代表的是什么事物。
假若这潜艇配上核子弹,这些犯罪集团将可向任何国家威胁勒索了。
他们由前苏联的军方取得各种装备和武器,甚至核原料,都可心理解,不过连潜艇了弄
了一条到手,则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沈翎低声道:“你上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要把潜艇炸掉。”
凌渡宇担心地道:“小心这是艇核潜艇,若有核弹头就更糟了。”
沈翎笑道:“我只要在船身弄几个小洞,足可教他们吃不完兜着走,你出去记紧要大吵
大闹,若把全美国的jǐng察甚或国防部长都引来就最理想了。”
凌渡宇一声“领命”,往上游去。
“哗啦”一声,冒出了水面。
那被擒的凶徒,身上装备和他并没有太大差异,都是在水底最易避人耳目的纯黑sè,加
上捉着敌人没有戒备jǐng觉的心理,大模斯样由手扶梯爬上船仓的靠岸处。
一名持着自动手枪的俄国大汉毫无怀疑地迎上来,以他jīng通的俄语道:“是什么问
题。”
凌渡宇诈作要除下潜水镜,低头以眼角扫视环境,只见广阔的修船厂内见其他人影,只
有占据了中间凹水槽的潜水艇,昂然冒出了大半边艇身到水面上来。
那人这才看到凌渡宇的装备和外型有点不妥,刚举起枪嘴,凌渡宇及时飞起一脚,把他
踢得往后翻跌。
机枪疯狂响起,子弹雨点般往舱顶shè去。
凌渡宇左手闪电拔出插在背后带的麻醉枪,喂了他一针。
几名大汉由潜水艇的望台抢出来,给凌渡宇另一后拔出的自动武器一轮乱扫,迫了回
去。
凌渡宇心中叫妙,正想着原来这批人全躲在潜艇里时,一道火光由望台的炮口发出来,
闪电shè至。
这一着确是避无可避,凌渡宇一个倒翻,滚回水里时,上面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大爆
炸。
这时沈翎由水底以最快速度潜水,领头往出口游去,传声道:“快走!只有五分钟的时
间。”
不用他吩咐,凌渡宇已拼尽全力,追上了他。
潜艇引擎发动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隆隆咯起。
沈翎叫道:“坏蛋们要逃了!”
领先游出闸外。
凌渡宇紧追而出,离开了大闸不及二十米的地方,“轰”的一声,闸门化作粉碎。
这枚鱼雷显是最轻型的那一种,但激起的暗涌,足够把两人带得旋转着抛飞开去。
两人晕头转向,不辨东西时,水里再传来几下闷雷般的爆响和潜艇翻侧撞在闸口的声
音。
沈翎一把扯着凌渡宇,冒出水面,当他们爬上快艇时,jǐng车和消防车的jǐng号,惊天动地
的由不远处呼啸而近,粉碎了海港宁静。
两人一声欢呼,驾艇逃生去也。
***
凌渡宇翻了几份大报小报,都找不到那艘破潜艇的消息。
有关的报导,只说因气油罐爆炸,致船厂失火,由于现场怀疑仍有漏出的气体,所以被
jǐng方封锁,亦没有任何人被逮捕的消息。
凌渡宇顺手把报纸抛进垃圾桶去,由三十六街转上四十一街,朝探索者大厦走去。
他才不信没有人被捕,在当时的情况下,凶徒应被困在潜艇内,进退不得。
只不过这种可引起公众恐慌的事,zhèng fǔ怎敢泄露出来。
敌人本来最大的优点,现在反成了致败的弱点,想想也觉可笑。
其他的事,自有美国zhèng fǔ处理,在可预见的将来,探索者应不会受到爆炸的威胁了。
可以想象向这批亡命之徒取得口供后,美俄两国zhèng fǔ,会对这拥有潜艇的犯罪集团全力
围剿,也等于暂断去了枭风一条手臂,对付起来会容易多了。
探索者大楼的主入口在望。
“嘎嘎”声响,几名大汉由紧急煞停的车辆冲了出来,其中一个是那可厌的加能准将。
凌渡宇暗叹一声,放弃了反抗,还庆幸身上没有任何装备或武器。
加能暴喝道:“凌渡宇,你被逮捕了!”
***
凌渡宇坐在空广的问话室里,对着一张空桌空椅,闭起双目,进入冥想的状态里。
他被扣留在这里足有三个小时,没有半杯清水招呼他,若换了别人,早焦躁不安,但对
他来说,却全是另一回事。
他还得感谢加能这混蛋予他这么好的休息机会。
体内神秘的气流,正在经脉里流动着,使他心与神合,无人无我。
这间大房看来与普通房间无异,但他面对着的墙壁只是个伪装,查实是面单角度透视
镜,坐在邻房的人可对室内情景一览无遗。
室内灯光的亮度被特别调高,使人有纤毫毕露、无所遁形的感觉。
在这种光度下,人较容易感到疲倦。
这还不够,室内的气温保持在摄氏五、六度之间,无论穿了多少衣服,长时间在这种寒
度里,又兼没有食物进肚,身体会因不能补充热量而捱不住寒冷。
这可说是一种变相的酷刑,但保证事后难以检验出来。
不过对凌渡宇这无论jīng神和体质都超常的人来说,这都是不值一哂的玩意。
门给推了开来。
凌渡宇心中暗笑,知对方终耐不住xìng子了。
说什么自己也是美国公民,又有像探索者那种跨国公司和国际刑jǐng在背后撑腰,除非对
方拿到真凭实据,可以起诉他,还要法造庭的批令,才可将他无限期扣押下去,直到判决。
加能出现在他左侧,先把一大叠又厚又重的文件,随手抛在桌上,才在他对面的椅子坐
下,煞有介事道:“凌先生!你今次麻烦了。”
凌渡宇缓缓睁开眼睛,神光电shè的虎目鹰隼盯了加能一眼,这经验老到的国防部高官竟
不由避开了他的眼光。
加能蓦地醒觉,把目光移回来与他对视着,老羞成怒道:“你知否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牵涉进两起恐怖分子的炸弹案里,在这里,恐怖活动乃严重的罪行,判刑最重。”
凌渡宇油然微笑,淡淡道:“请问是什么案件,伤了多少无辜的人呢?”
加能嘴角抹过一丝冷酷的笑容,沉声道:“请问凌先生昨晚溜下马诺奇小姐的车后,到
了哪里去呢?”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这么关系重大的问题,本人要有律师在场,才可答你。”
旋又讶道:“调查恐怖分子理应是联邦调查局的职权范围,怎须劳动国防部的大驾
呢?”
加能寒声道:“不碍透露你知道,这是来自最层的指示,这两件事xìng质非常严重,决不
会善了,若凌先生合作的话,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凌渡宇哑然失笑道:“法律是可以商量的吗?”
加能面不改容道:“法律只是原则,为了国家的利益,执行上亦容许一定的弹xìng,总统
便对某类罪案有特赦的权力。”
顿了顿道:“凌先生年轻有为,若大好前途尽弃于牢狱里,实在令人惋惜。监狱是很可
怕的地方,重犯的监仓更是黑暗世界,像凌先生这么身娇肉贵,碰上狱内那些有特殊爱好的
人,不用我说你应知有什么遭遇了。”
凌渡宇哂道:“这是恐吓吗?”
加能夸张地指着他道:“我绝没有这意思,只是提醒你合作和不合作,那种天堂地狱间
的分别。”
“来,让我给你看点jīng采的东西。”
往后打了个手势,左边的墙往两旁移开,露出一个巨型的显象屏幕。
一幅画面呈现了出来,正是“抗暴联盟”那座农庄的俯瞰图。
接着是被夷为平地后的画面。
图片一幅接一幅显示出来,都是事后由现场捡到各种器材的碎片。
加能得意地道:“这些碎片证明来自各类先进的仪器,例如电信追踪器,通信设备,任
何曾进入这房子的人,我们都有理由怀疑他们曾从事某种非法活动,例如间谍又或恐怖活
动,没有经过批准,这类电信器材都是非法的。”
凌渡宇一阵心烦,想不到卫星可拍到农庄的图片。
加能更是意气飞扬,站了起来,来到显示屏旁,教书先生般介绍道:“让我们先看一段
前晚摄录探索者大厦天台升降坪时,得到的jīng采片段。”
凌渡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么,屏幕呈现出来枭然是前晚他和兰芝等登上直升机的情景,
由不同的角度摄下的红外线影象里,每个人的脸容都清晰可辨。
加能笑道:“这还未够jīng彩,我们只能由附近的大厦拍到旅程开始的部分,但伟大的卫
星,却将整个过程摄了下来,以数码的形式送回我们国防部的接收网络内,再由电脑化成影
象,请欣赏伟大的科技成枭。”
画面再变,今次显然模糊多了,更由于是下着细雪,但影象虽不清晰,仍可分辨到是同
型号的直升机,与及由高空俯瞰下来看到他们登上直升机的情况。
若加上时间指示和人证,他们确很难否认。
加能故意夸张地嘲讽道:“凌先生究竟要陪两位美丽的女士到哪里去吃晚餐呢?
噢!还有我们的老朋友金统,希望他不会因此事丢官。看!直升机飞起来了。”
就在他得意忘形时,画面倏地转黑,变成一对美丽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一下后,逐渐消
去。
加能像电影的凝镜般愕在当场。
凌渡宇亦目瞪口呆,却是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
“救世主”并没有离弃他这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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