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外围的防守崩塌之速,不仅是困守孤城的秦国人上上下下都没有想到,便连进攻的汉**队也大大了出乎了意料之外,以至于在占领了外围防线之后,停顿居然暂时停了下来,因为汉军并没有做好最后攻击咸阳的准备。
但三天之后,大炮再一次轰鸣起来,这一次,直接攻击的就是咸阳那高大险峻的城墙了。作为一国之都,咸阳城的城墙之高大险峻自然是名不虚传,而钢筋水泥问世之后,咸阳城再一次得到了加强,历史之上,并不乏困守孤城十数年而仍然能坚守不倒的例子存在。而这,也成为了城内的人唯一的念想。
黑冰台大殿之内,路超盛装端坐于御座之上,台阶之下,所有在咸阳的大小官员,今天都被告知必须上朝面君。
黑冰台内,一排排的鹰部士兵们按刀而立,为本来就肃穆的黑冰台大殿更添了几份杀气。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观鼻,鼻观心,自从去年秦国与楚国结成联盟进攻汉朝策略大败之后,路超的脾气就变得喜怒无常了,杀人,那是家常便饭,并不会因为你有多么久的家族历史,有多么高的显赫职位,一言不合,一丝不顺心意,便是大刀侍候。
黑冰台大殿沉重的大门被掩上,屋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一根根巨大的牛烛点燃,幽幽的火炮映照着每个人变幻不定的脸庞。
大门虽厚,可也挡不住远处传来的隆隆的炮声,而且,火炮的落点似乎已经越来越近了。伴随着火炮巨大的轰鸣声的,还有无数的怪异的啾啾之声。而这种怪异的声音,竟然还时不时地掠过黑冰台大殿的上空。那撕破空气的啸叫,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
这是汉军最新式的武器,在函谷关。一举将钱忠义的两万精锐守军毁于一旦,随着函谷关战败情报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让咸阳城内的人害怕。那是死神的镰刀,是生命的收割机,根本无法阻挡。
从昨天开始,这种怪异的啾啾之声,就没有停止过,唯一与函谷关不同的,炮弹爆炸之后,落下的不是那种鬼火。而是漫天飞舞的揭贴。
揭贴的内容不言而喻,自然是劝降的,号召咸阳人民起来推翻暴政的,引诱城内士兵开城投降的。勾义率领的鹰部士卒跑断了腿,想将这些揭贴全都收缴起来,但他们跑得再快,也没有外面的打得快,一炸之后,漫天飞舞的都是雪白的贴子,收无可收。毁无可毁,最终,勾义也放弃了这毫无意义的举动。
“都说说吧。现在怎么办?”御阶之上,路超阴冷的声音响起,犹如九幽地狱传来,所有朝臣都沉默的低下了头,现在,他们真是无计可施,不,应当还有一个,可惜。没有人敢说出来。
城外,汉军的火炮正在逐一拔除城上的火力点。相比于外围防线那种要人命的自杀性质的烂炮之外,城上的火炮质量就要好得多了。虽然发射速度慢,但却一直在城下对射,只不过他只要一暴露他的火力点,立刻就会招来猛烈的炮火打击,覆盖性的射击会将城上的炮台一点一点的摧毁,最终将这个火力点拔除。
这是最后一战了,没有那个指挥官还会在乎弹药的损耗。
一队队的步兵趁着城上火炮射击的间隙,穿过了火力封锁网,径直前进到了离城墙不远的地方,忙忙碌碌地开始架设他们的步兵炮。
一门门小炮密密麻麻的一字排开,随着一声令下,一枚枚炮弹从炮膛跃出,与其它的火炮不同,这种步兵炮在空中飞过的却是一个高高的抛物线,准确的一枚一枚地落在城墙之上,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和火光的闪耀,伴随着城上士兵的惨叫,组成了整个战场的主旋律。
汉军的火力射击覆盖了中远近所有的面积,猛烈的炮火袭击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耗费的炮弹以十万计,城上的还击终于越来越弱,最终完全沉寂了下来。
随着嘹亮的军号之声,憋了半天的步卒终于开始发动了进攻,无数的攻城车,攻城栈道,撞城槌,冲车,云梯,被汉军推着,抬头,在山呼山啸般的呐喊声中,向着咸阳城墙扑来。火炮的射程在这一刻开始延伸,而城下的小炮,倒是愈发的猛烈起来,炸得城上藏身于兵洞之中的秦兵根本无法探出身子。
地动山摇之中,一架架的云梯搭上了城墙,一座座攻城车靠了上来,一台台攻城栈台前的锚钩死死地钩住了墙垛,无数的汉军顺着这些攻城器具,蚂蚁一般的向上爬来,几乎与城墙等高的楼城之上,无数的神机弩发射着飞蝗一般的弩箭,将城头的秦军死死的压制着,几乎是秦军一冒头,就会被射得刺猬一般倒下。偶尔有突破箭雨冲到近前的,面对着高大的楼城,紧固的锚钩,也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绝望地挥动手里的刀,拼命劈砍着小儿手臂粗细的锚钩,晴蜓撼柱一般想要将这些巨大的家伙,推离城墙。
黑冰台内,仍然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说话。
砰的一声,紧闭的大门被撞墙开,一个浑身浴血的将领冲了进来。一个踉跄,扑倒在冰冷的黑色地面之上,竭力想要爬起来却又无能为力,看到那将领身上沽沽往外流出的鲜血,大殿之内,竟然有人咚的一声,直接吓得昏死在地上。
“陛下,西城门被突破,西城守军已经退守内城,汉军正在扩大进攻面,外城,守不住了。”忠心耿耿的将领躺倒在地上,却仍然高高地伸出他血淋淋的手,“陛下,快走吧,快走吧,汉军的炮火太猛烈,我们无法抵挡。”
啪哒一声,高举着的手垂下,拼尽全力说出这番话的将领瞪着大大的眼睛,死在了满地的血泊当中。
“陛下。”白发苍苍的首辅柳志龙颤颤巍微微的出列,跪倒在阶前:“陛下,请早作决断吧。”
“决断,什么决断?”路超身子前俯,脸上竟然带着微笑:“柳卿,你想要我做出什么决断?”
柳志龙抬起头:“陛下,大势已去,人力已难挽回,为咸阳计,为百姓计,请陛下向汉人请降吧!汉皇高远,还从来没有诛杀降人的先例,向汉皇请降,虽失江山,却能保宗庙啊!”
“江山,宗庙?”路超放声大笑起来:“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输了,就输得更彻底一些?投降?哈哈哈,是啊,投降,你们当然可以投降,投降过后,你们只不过换了一个主子而已,照样可以过得滋润,活得开心,可是我却不是这么想的。我可以向任何人投降,却绝不会向高远投降。”
柳志龙愕然地看着路超:“陛下,您与汉皇,本就是总角之交,累世渊源,向其请降,以汉皇之作风,必不会亏待了陛下啊,就算陛下不为自己着想,总也得为太后想想,为太子想想吧!”
“请陛下为宗庙计,向汉皇请降吧!”大殿之内,上百的朝臣尽数跪倒,其实众人心中何尝没有这个心思,只是不敢说而已,现在柳志龙开了这个头,众人正好就坡下驴,一齐规劝皇帝,人多力量大,也不怕皇帝不就范了。
哗啦一声,路超推翻了面前的御案,轰然站了起来,脸上尽是愤怒之色,“高远小儿,阴险狡诈,我路超宁可粉身碎骨,亦绝无可能向他投降,而你们,也不用想。”
看着黑压压的跪在阶下的朝臣,他突然阴冷的笑了起来:“而你们,也想不了。”他举起了手,向着满殿的卫士作了一个手势。
呛啷一声,钢刀出鞘,一名鹰部军官踏前一步,顺手一把就将跪在他面前的一名年轻官员小鸡崽儿似的揪了起来,顺手一刀便抹了此人的脖子,啪哒一声扔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官员早已断气,身体却还在血泊之中抽搐着,此人身边的其它人顿时目瞪口呆,直到又一名官员被士卒一刀砍下了脖子,大殿之内这才炸了锅。
“皇上要杀了我们,快跑啊!”一个跳了起来,转身便向着大门逃去。一柄钢刀带着寒风呼啸而来,透胸而过,将他扎得平平的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大殿之内惨叫之声不绝于耳,今日汇聚于大殿之内的,几乎都是文官,在这些鹰部士卒面前,哪里有丝毫招架之功,偶有武将,也鲜能抵挡,亦是转眼就被杀的下场。
柳志龙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嘴唇颤抖,“你,你疯了,你疯了么?”
勾义冷笑着走到柳志龙跟前:“首辅,你不是说过要尽忠陛下,永远为陛下效力的么?陛下在九泉之下,还是给你留下了首辅的位置,请安心上路吧。”
一刀刺出,柳志龙呆呆地看着没入胸腹之间的钢刀,惨笑着倒了下去。
百余名官员,顷刻之间便被屠戮一空,看着满殿的尸体,一地的血泊,路超疯狂的大笑起来:“谁也别想活。勾义,去做你的事情吧!”
勾义跪了下来,重重地向路超叩了几个头:“陛下保重,来世臣仍为陛下效力。”
站起身来,大声道:“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