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之后,凑了一桌人打麻将,方志诚本不愿打,不过碍于两位老人的央求,所以也上了桌。方志诚今天的手气有点好,但又不能赢其他人的钱,所以这牌打起来有点艰难。秦玉茗瞧出方志诚的心思,低声笑道:“你能不能正常一点?打牌不要算计那么多,行吗?”
方志诚捏了一张牌,沉思许久,苦笑道:“我哪会算计,是根本不会打呢。”
这张牌刚落河,秦母笑了起来,道:“我糊了。”
方志诚夸张地咧嘴,露出懊恼之色,叹气道:“我今天是输惨了。”然后挑出一张红票子递给了秦母。
不得不说,为了应付这场牌局,方志诚死了很多脑细胞,比起在官场上斗心斗智,还要心累,因为他不仅要输给其他三人,而且还要输得极其巧妙,让三人看不出个中门道。
洗漱完毕,方志诚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片刻之后,秦玉茗推门而入,笑道:“怎么?看上去不开心啊!”
方志诚有气无力地说道:“谁说的!我非常开心呢。”
秦玉茗走到方志诚身边,给他捏了捏肩膀,低声道:“今天让你受累了。我弟和我妈的要求都有些过分,让你难做了。”
方志诚转过身,轻轻地捉住秦玉茗,摇头笑道:“茗姐,我一点都不觉得为难。说实话,我现在感觉到很幸福,因为他们将我视作家人,才会开口说出那些要求的。为了家人的愿望和前程,付出一点,算得了什么呢?”
秦玉茗有些感动,鼻子微微一酸,道:“志诚,谢谢你。”
方志诚耸了耸肩,道:“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人为何要争名夺利,一方面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价值与理想,另一方面则是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爱屋及乌,秦玉茗是方志诚最爱的女人,所以她的家人,自己也要守护。
隔壁屋内,秦朗关上门,见温灵正在数钱,没好气地笑道:“瞧你那点出息,不超过五百块钱吧。”
温灵白了秦朗一眼,道:“五百块钱呢,你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
秦朗凑过去,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今天姐夫一个人输钱,挺过意不去的,要不我们还给姐夫吧?”
温灵勾起手指,在秦朗的脑门狠狠地弹了一下,没好气地说道:“秦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姐夫今天为了输钱给我们,可以说是挖空心思了。你竟然还要还给他,这不是白白浪费了他的心血吗?”
“故意输的?”秦朗仔细一想,才回过神来。
温灵点了点头,道:“虽说姐夫隐藏得很好,但还是有些小细节可以瞧出的。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机敏一点呢?”
秦朗苦笑道:“没想到姐夫竟然故意输钱,真是不懂他怎么想的。”
温灵解释道:“第一,姐夫不缺这点钱;第二,上了麻将桌,总要有个输赢。他这是为了讨好你爸妈开心,所以把自己奉献出来了。”
秦朗醒目过来,道:“姐夫,真是个好人。”
温灵摇了摇头,道:“那得看他对谁了。咱们是他的亲人,所以他对咱们特别好。如果换做他的敌人,恐怕就没有这么多好事了。”
秦朗笑道:“你别把姐夫想得那么复杂嘛。”
温灵暗忖秦朗怎么在官场上混迹这么久,看待问题怎么一点也没有长进,觉得继续跟他聊下去,没有什么意义,打了个哈欠,将钱收好后,道:“有点困了,睡觉吧。”
秦朗却是有其他想法,朝着温灵挪了过来,温灵知道秦朗心中的想法,劝道:“今天真的有点不舒服,改天吧,好吗?”
秦朗尽管藏着火,但总不能勉强温灵,只能无奈地躺下。未过多久,秦朗发出鼾声,在这黑暗中,温灵却是睁着一双眼睛,她也不知道,分明很累,但为何又会难以入眠呢。
……
在秦家住了两日。年初四,方志诚先回了银州,独自去邱恒德家中拜访了一下。谢雨馨与乐乐都在,方志诚自然不会忘了给乐乐封一个特大的红包。与谢雨馨自从上次相别之后,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此次见面,发现她竟是更加明媚动人。
徐滢还在邱家做保姆,今年过年竟然没有请假。方志诚见到她之后,觉得有疑问,但终究还是忍住了。陆婉瑜现在怎么样了?方志诚想问徐滢,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自从陆婉瑜没有回自己短信那刻起,他就知道,陆婉瑜终究还是要与自己远离了。
人生就是这样,曾经再如此熟悉的人,也会与你慢慢疏远。
吃完午饭之后,方志诚与邱恒德进了书房。现在邱恒德是银州市委副书记,正厅级干部,银州市委的三把手,但因为当初宋文迪给他留下了许多资源,他现在隐隐能与市委书记进行抗衡而不弱下风。
方志诚来到邱恒德书房,心生感触,早在四年多前,自己便是在这个书房内,收下了邱恒德赠送的两本珍藏老书。这两本书,方志诚保护得很好,一本是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一本是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
自己能够在仕途上走得如此顺利,其实契机便是在自己当初救了还是组织部副部长的邱恒德。
邱恒德微笑道:“前段时间我在琼金与文迪书记见过面,聊起你在汉州的事情,都觉得你成长了不少,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方志诚谦虚地说道:“我还有很多不足,许多事情都是老板在给我善后。”
邱恒德拍了拍方志诚的肩膀,轻声道:“志诚,你是这么多年,我见过最有从政天赋的年轻人,相信你一定前途不可限量。不过,有件事作为你的领导也是前辈,想提醒你一下,你是时候要考虑下婚姻大事了。”
方志诚苦笑道:“我暂时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邱恒德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志诚,你是年轻人,对待婚姻的态度,跟我们不太一样。但是,对于官员而言,婚姻情况也是组织上重点考察干部的主要条件。若是你没有家庭,组织上会认为你个人情况不太稳定,在考虑给你增加担子的时候,也会特殊考虑。”
方志诚颔首道:“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邱恒德说得很委婉,但方志诚还是清楚的,未婚男性官员很容易被传谣言,方志诚是在提醒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
在普通人眼中,婚姻是座围城,但在官员眼中,婚姻则是个保*护伞。这不仅让人唏嘘。
对于这个比较**的问题,方志诚没有正面应答,不仅邱恒德多次跟自己提及此事,宋文迪也曾经多次说起此事,但都被方志诚给转移话题了。不过,方志诚觉得自己的确要考虑这个问题,他想跟秦玉茗结婚,但秦玉茗始终不愿……
随后两人在书房内聊了一个多小时,主要讨论银州及东台的问题。现在东台的发展已经与银州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东台成为推动大市经济发展的主要引擎。不过随即而来也出现了很多问题,每个人都想将手伸到东台,市委书记肖富庭、市长张国鑫以及市委副书记邱恒德,纷纷利用手段在其中安插了自己的力量。
不过,在这种局势下,东台政府的效率大打折扣,多亏了经济发展的大势,否则的话,地方发展很有可能因为派系之间的博弈,而受到沉重打击。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方志诚给出的建议只作参考作用,但也得到邱恒德的重视。
方志诚的意思,想要改变乱局,必须要给东台安定平和的氛围,否则的话,只会让东台的局势变得混乱。
邱恒德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方法,不过谁愿意第一个吃螃蟹,对这块香气四溢的蛋糕放手呢?
邱恒德有午休的习惯,方志诚出了书房之后,乐乐拉着方志诚的手,央求要出去玩。方志诚给谢雨馨使了个眼色,然后将乐乐抱在怀中出了门。
谢芳推门进卧室,见邱恒德还没睡去,低声问道:“老邱,你有没有发现,雨馨和志诚这次见面,有点不对劲?”
邱恒德皱眉道:“我觉得很正常啊,你别疑神疑鬼的了。”
谢芳一本正经地说道:“方才他俩在卫生间里亲热,被我撞见了。”
邱恒德露出不信之色,道:“绝对不可能!他俩胆子再大,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谢芳没好气道:“男人和女人情之所至,哪里还会顾忌什么?不过,他俩认识这么久了,也应该更进一步了。”
邱恒德没有搭理谢芳,背转身体,佯作睡去,然后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以前他心中还是存着一丝想法,若是方志诚真成了自己小姨子的对象,倒也不错,能亲上加亲,但现在他不这么认为,方志诚有很强的政治潜力,让谢雨馨与之结婚,并不适合。
在这一刻,邱恒德是站在派系培养一个核心优秀人才的角度,来分析这个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