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军弓箭手和火铳兵的掩护下,俘虏炮灰扫清路障,终于逼近了黄冈城墙。
突然,城墙下掀开了一个藏兵洞,上百名清军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手举钢刀疯狂砍杀,杀的几百名俘虏炮灰一阵大乱,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其他人纷纷逃过护城河。
藏兵洞,是守城时常用的机关暗道,在较大的城池里比较常见,以地道和城内相连,随时可以派出奇兵袭击城外,洞内则设有陷阱机关,防止敌军从藏兵洞攻进城中。
这个藏兵洞位于楚军的进攻点附近,清军主将孙柏安挑选了一百多名jīng锐士卒组成敢死队,突然出城发动逆袭,以打乱楚军的进攻节奏,把俘虏炮灰杀散之后,清军敢死队没有恋战,又立刻转身撤进了藏兵洞。
楚军猝不及防,的确吃了个亏,伤亡了几十个俘虏炮灰还罢了,关键是最后一小段路障还没有清除,后续跟进的进攻部队只能停下来等着,汪克凡又派出了一队俘虏炮灰,去清除城墙下的路障。
“真是有些麻烦。”汪克凡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微微皱起了眉头。
黄冈清军比咸宁清军要差很多,但是守将孙柏安却不急不躁,仗打得很稳,把清军的战斗力都发挥出来了,看来想要攻克黄冈,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随着最后一段路障被清除,楚军的后续部队终于对城墙发起了进攻,与此同时,汪克凡命令炮灰部队继续出击,填满城门附近的护城河,制造下一个进攻点。
雄浑厚重的战鼓响彻云霄,大地也仿佛随之颤动,惊起了长江江面上的几只水鸟。鸣叫着向远处飞去,鼓声之中,岳州营的攻城部队抬着云梯呐喊向前。冲向护城河,冲向黄冈城墙。
黄冈城上的清军也擂动战鼓。不肯被明军的声势压住,随着鼓声鼓舞,惊慌失sè的清军士卒又恢复了勇气,重新投入作战。
随着一声号响,女墙后同时冒出很多清军的火铳手,向着城下的明军打出一个排枪,刚才敢死队出击的时候。清军的火铳手重新进行了整顿,这次突然齐shè就打得有模有样,几个没有提防的葡萄牙兵被击中倒地,岳州营的士兵也伤了好几个。
城下的明军立刻反击。掩护岳州营攻城。
岳州营的攻城部队由五百人组成,身上都披着轻甲和绵甲,对弓箭火铳有一定的防御能力,像一股cháo水般冲过护城河,这段护城河被填平了十多丈宽。正面的鹿角障碍也都清除完毕,这几百名楚军的冲锋势不可挡。
“嗖!嗖!嗖!嗖嗖!”
城上扔下来二三十个石灰瓶,正砸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石灰粉溅得到处都是,几名楚军士兵立刻捂着眼睛叫了起来。紧接着,城上又扔下一堆堆柴草和火油瓶,落在地上砸碎后,火油洒得到处都是,清军随即shè出一支火箭,在楚军前进的道路上点起了一道火墙。
楚军的进攻势头为之一阻,从木驴车后面搬来了十多个沙包,才把这道火墙压灭,紧接着继续冲锋,付出了三十个人的伤亡后,才把云梯搭上了城墙。
楚军为了争取时间,使用的是简易云梯,和普通的梯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更高更坚固一些,前端还有两个可以起固定作用的搭钩。
在楚军的后营里,此刻正在打造两座真正的云梯,这种云梯可以折叠伸长,把梯子上站着的士兵直接送上城头,云梯底下装有挡板和车轮,可以用人力推动,挡板上再裹上兽皮等物,除了被大炮和石砲直接击中,不怕任何攻击。
这种云梯打造不易,要用的时候才造肯定会耽误事,所以汪克凡下令早作准备,以防万一。
带领士兵攻城的,是岳州营的一名副营官,名叫张霆山,此人自幼就是谭啸的好友,习武二十年,武艺jīng熟,xìng情勇悍,是楚军里不常见的猛将型军官,他手里提着一柄鬼头刀,挥刀斩落shè来的羽箭,大声催促士兵登上云梯,两三个亲兵提起一人高的盾牌,护在他的左右。
二十几架云梯搭在城头,楚军士兵们奋力向云梯上爬去,转眼已经到了半中间,城上的清军将领大声下令,城墙垛口里突然探出几十把木叉,对准云梯使劲向外推,城下的明军则奋力扶住云梯,支援同伴登城。
两侧的城墙上鸟铳轰鸣,弓箭乱飞,把云梯上的楚军shè下去好几个,这些楚军士兵虽然中枪中箭,大多数却没有立刻断气,从高处摔在地上,才发出一声声惨呼,明军的士气不由得一沮。
张霆山挥刀怒喝:“什长带头上云梯,后面的兄弟们别他娘的干看着,快把鞑子打下去!”
随着他一声令下,十来个什长身先士卒,爬上云梯,站在后面的弓箭手和火枪兵一起shè击,掩护他们登城。
在城上城下的对shè中,楚军的弓箭手和火枪兵本来占据优势,但是经过连续的shè击后,弓箭手的体力大幅下降,火枪兵的火铳有很多出了故障,才没有压住城上的清军,见到张霆山发怒,楚军弓箭手和火枪兵再次振奋jīng神,向着城上一阵猛shè。
清军的火铳兵刚刚准备了半天,突然爆发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是他们素质有限,被楚军一阵迎头痛击,立刻又被打乱了阵脚,生生得被压了下去,楚军趁势再接再厉,把垛口后面手拿木叉的清军又打翻了一排,几架摇摇晃晃的云梯重新稳住了。
见木叉起不了作用,城上的清军转动轿车,放下狼牙拍,又重又硬的坚木上面装有狼牙样的铁钉,带着一股风声砸在云梯上,两三个快到垛口的楚军士兵被拍个正着,瞬间瞬时被钉透了身子,鲜血溅出,浇的下边的士兵满头满身。
随狼牙拍不断前后挥击,云梯一架架的断裂,一架架的倒下。
云梯上的楚军士兵像下饺子一样掉了下来,好在他们有思想准备,身体都能做出相应的保护动作,爬的较低的都没有受重伤,但是爬到两丈以上的士兵就有些太高了,无论怎么缩成一团,摔在地上后立刻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满脸痛苦再也爬不起来。
十几架云梯倒了一半,张霆山勃然大怒,挥刀冲向另一架云梯,要亲自带兵冲城,正在这个时候,楚军后阵中军方向,传了鸣金收兵的锣声。
张霆山不甘心地回头看去,中军方向旗帜挥动,这撤退的锣声正是针对岳州营的攻城部队,他这才收拢人马,回归本阵。
随着步兵的撤退,弓箭手和火铳兵也退到安全地带休整,远远地监视着清军,护城河边还留下了一支部队,以防清军从藏兵洞里杀出来,破坏明军的过河飞桥和木驴车。经过这场恶战,城头上的清军也非常疲惫,趁机整理各种守城器械,补充火油飞石,休息待战,和刚才喧嚣大呼的战场比起来,城上城下显得异常安静。
张霆山回到本阵,见到汪克凡后,满面惭愧。
“末将无能,没有破城。”
他的身上带着几处血污,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从别人身上粘来的,他犹豫了一下,又忍不住说道:“刚才正在胜负关头,若容我再攻打一刻,定能杀上城墙,请问军门为何鸣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张霆山和谭啸自幼交好,也是个直脾气,虽然面对汪克凡尽量克制,这句话的口气还是很冲。
“张将军辛苦了,但城中守备严密,器械齐全,若是继续强攻,只怕士卒折损太多。”汪克凡说道:“这一阵是我小瞧了孙柏安,不能怪张将军。”
这一轮进攻下来,不算死去的几百名俘虏炮灰,楚军士兵也损失不小,刚才经过粗略统计,攻城部队伤亡近百,再加上弓箭手和火铳兵的损失,总共伤亡了一百六十多人,却连城头也没有摸上去,如果继续让张霆山进攻,这五百人恐怕回不来几个。而清军有城墙保护,伤亡估计也就一百来人,这个敌我战损比太高,楚军难以承受。
“此时胜败未分,军门何必弱了自家士气?”张霆山用拳头一捶自己的胸脯,急切地说道:“请让末将再战一阵,若是不能攻上城墙,愿领军法惩处!”
“好啊,但要等到三个时辰之后。”汪克凡一指黄冈南门方向,说道:“你先休息一下,三个时辰后攻打南门,我已有破城之策。”
这次进攻只是试探xìng质,孙柏安虽然作战方式严谨,但他手下的绿营兵战斗力不强,只要做好准备,就能一举破城。
南门附近,绿营俘虏的炮灰们正在填埋护城河,那里是楚军第二次进攻的主动方向。
楚军后营中,几座打造中的云梯和半截船已经初见雏形,再过三个时辰就能完工,捻子站在半截船的旁边,正在仔细检查。
距离黄冈城二十里左右,楚军的辎重部队正在赶来,他们带着沉重的大炮,行军的速度很慢,但是三个时辰后,肯定能赶到南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