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众人,也送走了准备送走他再走的戴裕彬,薛老三关上办公室大门。
从书柜后面拖出折叠床,又从书橱里抱出凉席,枕头,在床上铺了,关掉白炽灯,便倒头躺了下去。
看着薛老三整顿了铺盖,他却没想着要在此处安歇,毕竟,家里有娇媚的媳妇儿,可爱的妹妹,怎么不比这孤陋小室来得安然?
不过,这会儿,他有些问题,需要好好动动脑子,不得不沉心思索。
双手夹在脑后,高高翘起了二郎腿,薛老三细细回想着常委会上的一幕幕。
数分钟过去了,薛老三甚至厘清了会上各人做出各样选择的动机。
但,这个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今次常委会结束后,明天会是个什么情状。
常委会之战,他薛老三的确胜利了,可这不是和谁打架,打赢了就完了。
这是常委会,就算类比打架,薛老三今次打赢的也是个自带主角光环的家伙。
周道虔可是市委书记,试想,市委书记在常委会上都成了少数,这可是不小的政治事件。
上面是否责备周道虔无能,或者打算拿姓周的如何,他薛某人管不着,也懒得管。
关键是,上面会怎么对他薛某人出招,本来嘛,今次的逆袭之战,是他薛老三带领的,若是换作寻常人,今次,必定被省委处理掉。
毕竟,党内虽然讲民主集中,可也没有这样民主的,副市长逆袭书记兼市长的,说重了,就是某些同志山头主义严重。
可薛老三不是寻常人。他身带衙内光环,凭这点事儿,上面动不了他。
可动不了他,不代表动不了别人。
今次。他薛老三也不过是七比六。侥幸胜了一票。
而且,他也很清楚。今次的胜利带着相当大的偶然成分,七票中,他只有三票是确凿无疑的,剩下四票无不各怀心思。
此种情形。甚至可一而不可再。
周,黄有了准备,只须稍稍离间,便可轻易瓦解今次的倒周联盟,毕竟,戚喜,孙明都是心怀野望之辈。他薛老三不过是排位最后的副市长,如何能对他真正服气?
当然,这些暂时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省委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处置他薛向,只怕是不能也不敢的,毕竟,今次,他薛某人的流程没有一点错误,常委会到底要维护组织民主集中制的原则。
总不能,书记控制不了局面,就得处置那些提议获得大多数同志拥戴的同志。
对别人,或许可以采取明升暗调的特殊处理,薛老三后台贼硬,不怕谁玩儿这手。
既然不能玩这手,那位能使的招数就少之又少了,稍稍一动脑筋,把自己代入成了蔡行天,薛老三转瞬就想到了答案。
……………………
照例伺候完苏美人和小家伙的早餐,薛老三径直到了市委,方跨进市委大门,便迎来一叠声问好,一路行来,好似检阅部队一般。
官场上,从来没有秘密,昨夜的常委会一结束,不到一夜的功夫,德江上层建筑立时便收到了消息。
原本,薛老三这位新当选的常委副市长,就极具权威,可那威望不过多数凝结在能力和不好惹上,并不代表着真正的权势。
可昨夜常委会一战定乾坤,等于在德江的最高权力中心获得了胜利,那就等于把握了最高权力。
在众人眼里,今日的薛市长自然非比以往,那是动辄能决定方面大员位置的存在。
薛老三一路笑着和众人打着招呼,心头却是苦涩之极,他早就过了追求煊赫的境界了。
如今,他想着的全是德江的政局,和未来德江发展,当然了,更多的还是今天必然会经历的一场破事儿。
方到办公室门口,不出意味,门口照例是一堆人,可平时比起来,无疑,今天的人更多些,来员的级别也更高些。
“薛市长,薛市长………”
瞧见他来,立时一叠声的招呼声。
“都别这儿杵着了,哪方面多大的事儿,我都清楚,如果没有死人,没有断炊,大部分同志都可以回去了,今天只处理国企这块儿,别的事儿,先压压,诸位如果愿意,也可以找分管副市长和黄市长嘛!”
时至今日,市政府的分工业已落实,毕竟,一个市政府一帮副市长不可能长期闲置。
虽然落实了分工,可薛老三背着解决市府财务苦难的重担,财权还是在他手上掌握着。
政府这摊的事儿,基本就是财权的事儿,他握着财权,下面的领导自然大事小情都愿意来跟他打交道,毕竟,跟薛市长谈妥了,也就定了,没那么多流程。
薛老三来德江已经一年多了,他的行事风格,众官也听说过,一言蔽之,言出必践,雷厉风行。
听他如是言语,众官便也就散了,毕竟,这帮人今次来也不过是表个态,以示跟薛市长亲近,人到意思到就行。
散了大半部分,剩下两个工装中年,跟着薛老三进了办公室。
“老秦,老隋,厂子现在怎么样呢,看你们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儿,日子很难过吧。”
俩工装中年,皆是中等身材,平常容貌,圆脸的秦孝宽,是市温暖服装厂厂长,方脸的隋建昌是红星机械厂厂长。
这两个企业,也是此次困难国企中的规模最大,问题最多的企业。
抄了小金库,薛老三基本解决了市政府运营的财政危机,但远离解决根本危机,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这些老大难的困难国企,其中,这服装厂和机械厂,最是硬骨头,老大难。
前些时候,薛老三为了赢得时间,滤清眼前的杂难,曾在抄的小金库后,一次性各给服装厂和机械厂批了二十万元的经费。
今次,二人再度找上门来,薛老三却是不信这二位是听说了他薛老三昨夜在常委会的风光后,赶过来拍马屁,多半怕还是厂子里的问题,毕竟,这二位的情况他清楚,都是老工人出身,踏实肯干,虽都是大厂领导,却没多少官儿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