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寒发现自从他进了这个宫殿站到了鬼君面前,鬼君就一直盯着他看,还若有若无的笑,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他突然有一种想要转世轮回的冲动。
孟婆恭敬地对冥夜道:“君上,属下已经找到接替职位的人了。”
冥夜问道:“哦?是你身边这位公子?”
他的眼神就没有从九寒的身上挪开过,即使他在问孟婆话。
孟婆把九寒推上前,声地:“快给君上行礼…”
九寒不知道该向鬼君行什么礼,就简单地向冥夜行了一个拱手礼。
孟婆在一旁焦急万分,心想:他莫不是疯了!怎敢对君上如此不敬?万一尊上怪罪下来,她就得打消她能够轮回转世的念头了。
冥夜则笑而不语,不以为然。
他,有点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九寒…”
九寒,九寒,九寒…
冥夜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一遍、两遍、三遍
他记性很差,能记住的人和名字不多,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将这两个字牢牢记住。
却没想到,在他余生冗长的岁月里,这两个字重重地烙在了他的心上,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冥夜问道:“你为何要接替三生的职位?”
九寒看着冥夜答道:“不想轮回。”
冥夜又问:“并非每一个到达冥界的鬼魂都可以轮回转世的,你既有转世的机会,为何要放弃?”
他十分好奇九寒不愿意轮回的原因。
“没有为何。”
冥夜问了三句话,九寒却只回复了十个字。
真是个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人啊。不论其他,单凭九寒这个淡漠的性子的确很适合接替孟婆的位置。
孟婆这一职位,必须忍得了永世孤寂
“三生,你派的最后的一碗汤便给你自己吧。”
冥夜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同意她转世轮回了?
孟婆喜极而泣,她等了数万年,派了无数的汤,渡了无数的人,终于洗净了她满身的罪孽,终于能够重新做人
三生跪伏在地:“三生,拜谢鬼君。”
“三生,来世,再也没有三生。来世,做个好人。去吧下次再见,不要再满身罪孽了。”
三生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都磕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
是冥夜免了她尝无间地狱之苦,是冥夜让她会了如何去放下,是冥夜给了她重生
来生,她定不会让冥夜失望,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好人,偿还她前世的罪孽。
冥夜还记得三生刚来冥界的时候,鬼城里浩浩荡荡部都是要找三生寻仇的鬼,有的是因为魂魄不无**回,有的是像九寒一样不愿轮回,他们都等待着,等待着三生的到来,为前世的恩怨报仇。鬼差拦不住找三生报仇的鬼群,惊动了他,他召来了判官,判官递上了三生的生死簿,整整三写满了罪孽。
按理,像三生这种情况,应该堕入无间地狱,一刻不歇,永生受苦。可是三生浑身戾气,若是让她置身于无间地狱,只会适得其反,使得她的一身戾气来深重,这样后果只会不堪设想。
所以,冥夜把三生安置在了忘川边,赐姓孟。
孟三生、梦三生。
三生在忘川边一待便是几万年,日复一日,派汤渡人。
她在渡人的同时也是在渡己。渐渐地,三生满身的刺都收了起来,所有的戾气也都荡然无存。
如今,她想走也就随她去吧,放她轮回也未尝不可。
往后,没有孟三生,只有孟九寒。
冥夜召出了九寒的生死簿,想要从中探寻九寒不愿轮回的原因,结果九寒的生死簿与三生的生死簿天差地别。
他皱了皱眉头,收起了九寒的生死薄。
这短短的两行也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于是他施法对九寒探灵。
九寒灵魂的记忆更是少的可怜,都是同一个场景同一个画面,他在世二十三年,每日的生活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人参与是过客。
这般无趣,还能活这么多年,也真是为难他了。
一个人活着若是没有羁绊,没有念想,没有**,就如同一张白纸,一具尸体,也许九寒正是因为觉得活着没有乐趣才不愿意转世轮回的吧。
冥夜想着想着笑了起来。
他突然想把九寒这张白纸变成一幅色斑斓的画,想把九寒这透澈的灵魂掺进七情六欲。
这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也是他现在唯一能提得起兴趣的事。
九寒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冥夜看着他的眼神,和他不停变化的表情。
直接将冥夜和他在书里写到的那些纨绔子弟挂上了钩,不过也无所谓,他就不在意这些,冥夜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关心,因为他不会与冥夜有过多的交集。
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不去招惹冥夜,冥夜却整天到忘川边坐着一坐就是一整天,就算他不搭理冥夜,冥夜也不觉得无趣,就拿瓶酒坐在桥上看着他。
冥夜是处心积虑地想要闯进他的世界,他根就无法阻拦,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九寒,你看看君这身衣服好看吗?”
“好看。”
“九寒,你瞧瞧君这发髻束得齐整吗?”
“齐整。”
“九寒,你尝尝君这清酒酿得好喝吗?”
“不喝。”
“九寒,你听听君心跳的声音是在喊你的名字。”
“滚。”
习惯,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西。
它一旦扎根下来,就很难拔除,若是拔除,就是鲜血淋漓的一个洞。
那日,他叫冥夜滚了,冥夜就真的没有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就好像那些日子都只是一场虚无的梦,就好像那个叫冥夜的男子未曾来过忘川边,未曾坐在奈何桥头,未曾与他过那些话
但是有些情愫又是真是存在的,它日积月累地占据着他的心他的脑海,让他无法顾及其他。
他会不由自主地望着奈何桥发呆。
他会向路过的鬼差打听他消息。
他喝他爱喝的酒。
他哼他爱听的曲。
他前世不懂得爱是什么,如今懂得了,又好像迟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