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一线封书，被昭月那在手里，她一脸狐疑掂量了掂量，翻开里面一页。
眼前这一整页的字，几乎没有她认得的。
扶辰见她一言难尽的模样，赶忙放下手中的书，走到她的身旁探出脑袋，扫了一眼书上的内容。
“这是，天族的古言啊。”在她身侧坐下，顺手将那薄薄的一拿到了自己的身前。
指尖从上往下沿着那娟秀的字，轻轻划过：“上面，纯元上神乃是天地灵胎之一，同……”
他一愣，来回又看了一遍，“同太古帝君一起战过洪荒巨兽？！”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他从来没听师父提起？
一时间，渊阁中空气都凝滞了一下，扶辰不可思议的看着上面的字，担心自己看错，他低着头来回扫了好几遍。
那一页，记载着纯元上神常伴太古帝君左右，同他一起守护四海八荒的太平与安宁，与他一同构建了九重天宫，而后却再也没有同帝君一起出现，而是自己一个人留在了鸿钧老祖的昆仑宫。
“这……胡八道些什么……”扶辰很是震惊，若是这书页里的是真的，自己的师父岂不是已经活了三十万年以上？
世间永生，明明之有封神的三人。
“不是胡八道。”昭月缓缓出了口气，看着扶辰的眼眸，“帝君身旁有个女人，这事情我知道，但我不知道她是谁，叫什么，帝君从未让我见过她。”
扶辰看着她有些灰暗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不过我在若水峰上见到她的时候，就猜到帝君每次离开的时候，等在月海浣花阁外的应该就是这个女子，她头上的印记，同月海浣花阁的月夜花一模一样，永生之力的来源，定然就是那不败的花朵了。
你的师父与我，就像是帝君与黄泉的关系，当是与我同时诞生的，混沌中的亲妹妹。”
听着她有些落寞的解释，扶辰不知为何，总觉得面前的女人好似暗自神伤一般，合上那书，抬起手，轻轻抚了一下昭月的面颊，他的眼眸之中，带着无尽的温柔，想要将面前的女人包裹起来。
仿若是感受到了他的关心，昭月咧嘴一笑，轻叹了口气：“啊，我不要紧，帝君同我，身也没有什么关系。”
却见扶辰微微扬起嘴角，淡淡：“我呢，我与月儿是什么关系？”
昭月浑身一个激灵，眉头一挑，睨着面前的少年。
这狗太子还真是一有机会就想诱导她订婚约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就突然执着上这件事情了呢？
她有些不忿，哼了一声：“什么关系，我是你师父。”
眼前的男人明显不买账，脸色沉了些许：“我师父只有纯元上神一人，曾经是，现在是，未来也一样。”
昭月一愣，面前的人原抚着她面颊的手，此刻却钳住她的下颚，微微用力，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那脸来近，来近，近到他的鼻息，铺面打在她的脸上。
“纯元可能不这么想！”慌不择路，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猛然甩出这么一句。
其实她知道纯元一定不这么想，毕竟她当年和帝君闹掰，就是因为这个事情。
这像是深水炸弹一样的话语，成功的让扶辰的面前停在了距她只有一寸的地，表情无比怪异的看着面前的昭月。
“不这么想？”
他松了手，理了下自己身上的衣衫，坐正了身躯：“看来你知道她为何独自一人留在昆仑宫。”
昭月见他一正经，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我接下来讲给你的事情，不是帝君的，我也没亲眼见证，只是黄泉事后叨叨给我的，他那个人，不免添油加醋。”
见他依旧正襟端坐，昭月自知他是要刨根问底，忽悠不过去了。
“世间封神之人，要么是造化世人，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要么是肩负四海八荒，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师父却止步上神，据是因为她执念深重，放不下儿女情长，对太古帝君抱着一些奇怪的想法。”
到这里，昭月歪了歪嘴：“黄泉的这些我是不信的，帝君那个冷脸大魔王，来无影去无踪，话半句都嫌多，还有人能对他执念深重，真是令人惊叹。”
扶辰冷着一张脸，有些不悦。
别人执念不执念，扶辰并不在意，可若是昭月对帝君没有执念，是不是就像是在，她对面前的自己，也丝毫没有执念呢？
“后来念在她劳苦功高的份上，帝君给了她一个封存着永生之力的抹额，让她为天下苍生谋福祉，就是你见到的那个花朵模样的额间记，还她什么时候放下执念，什么时候那抹额就掉了。”
昭月斜睨了他一眼：“我找你师父曾经的记载，就是为了确认这件事。要救我肯定救得活，但是，她自己愿不愿意醒，那可不一定。”
这句话，扶辰没有回答她。
她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若是他追问，总不能跟他，因为你就是帝君转生吧。
别的人不一定看得出来，若是常伴帝君身侧，助他平定四海八荒的女人，要是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兴许当年纯元愿意留下扶辰，也是因为扶辰就是太古帝君。
面前的他没有话，将那书册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袋中，淡淡询到：“还找么？”
昭月摇了摇头：“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接下来看你怎么决定了。”
救她，还是让她继续沉睡。
回到院子里，闹腾了一整天的昭月，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随便拉扯了两下衣服倒头就睡着了。
而扶辰坐在书案前，看着手中的那薄薄一册《纯元记》，面色凝重。
那书页上的故事，他并没有完翻译给昭月。
这书册，就是他的师父纯元，为了守着昆仑渊，在长久无聊的岁月里写的一部自传。
在这四下寂寥的夜里，他双手环胸坐在书案前，看着书页里一页一页的故事，有关于昭月，有关于太古帝君，以及有关于黄泉和纯元自己的故事。
甚至提到了，太古帝君三十万年前应劫入世，并非天命。
还提到帝君为了昭月，拔了羽族太祖鲲鹏的毛，斩了狐族太祖两条尾巴，不惜将自己的龙鳞剥下，为她抵挡至阳之力的伤害。
而纯元与帝君闹僵，也不是昭月的那么简单。
究其根确实是纯元对帝君的执念，但她却做出了刺杀昭月的事情来。
那一片抹额，其实是让她用永生来偿还自己做下的罪孽。
那书的最后，清晰的写着，若有一日能得长眠，她再也不愿意醒来。
看着屋外寂寥的星辰，扶辰缓缓舒了一口气。
借着星光点点，沿着昆仑宫的大道，转过宫殿楼宇，他再一次立在若水峰的面前。迟疑了片刻，终还是走了上去，推开那熟悉的大门。
迈过真境时空，穿过亭廊，推开纯元屋门的刹那，他清晰的看到，纯元沉眠的床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暗红的衣衫，容颜阴柔，无比熟悉。
黄泉，这冥界之主，此时此刻，坐在纯元上神的身旁，柔情似水的望着那个长眠的女人。
就见黄泉微微侧过头，看到他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露出惊叹的神情。
面前的八尺男儿，虽然他早已经想到狐族成年男子定然倾国倾城，却还是震撼于面前他的绝世容颜。
“惊讶么？”他微微眯眼，问立在一旁的扶辰。
扶辰没有话，点了点头。
“纯元，欠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