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无端回第五部,罗刹早在大门处等她了。
“我们也不是没钱,第八部的钱还是还了吧。”末无端有点儿无奈。
罗刹嘿嘿一笑,“她都说让我烧给我娘了,我肯定不会拂了人家的美意呀。只是我娘心疼我,把钱又都留给我了。”
听到这话,末无端恶心之中还带了一点点感动。就这么个厚颜无耻的家伙,还贴心贴肺的待她,也不知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还是修了什么福。
就这么折腾了一天,末无端早早回了自己府宅,借口休息,等待夜深。
她现在最大的赌注,赌在源离身上。
她有八成的把握源离去了滨州,滨州到乌恒山需要半个时辰,她现在有六个时辰的时间到滨州去找源离。
找到他,长话短说,只要在寒潭开口前救走金洛水,封印住他,一切就都迎刃而解。
她对寒潭是有歉意,但他不该对她的朋友们出手。
夜深,末无端摸出通行令牌,开了两界通道,直往滨州城而去。
为了能尽快找到源离,也为了源离能发现她,末无端冒险将自己的气息放到最大。
她一路找到了龙尾村,一无所获。
她认出了郑家大宅,和祠堂里供奉的那两只鼠妖。
末无端隐了身形,进入祠堂,敲了敲鼠妖雕像,两名女子出现在她面前,一个黑衣,一个白衣。
黑衣鼠妖认出了末无端,行了一礼,道:“多年未见,仙子竟已成亡魂?”
末无端摆手道:“此话不谈,我有事相问。”
黑衣鼠妖道:“仙子只管吩咐。”
“近日你们两个可有感知到天神到此?”
“吱”,白衣鼠妖哪怕修成了人形,仍是一副呆傻模样。她举起手指着外面正堂的屋顶。
黑衣鼠妖解释道:“她说不久前,有个很厉害的天神站在那里。”
源离真的来过。
可来过又如何,末无端始终找不到他的身影。
天空渐渐现了鱼肚白……
末无端一路飞到了无涯境,天神寻她易,她要找到他,原来那么难。
时间快到了,末无端终于只能放弃最后的希望,前去乌恒山。
枫叶似火,又似血。树林里飘荡的血腥味让末无端生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到了枫树林中央,她提前到了,可金洛水已经死了。
他被一根长枪钉在一株枫树上,血早已流干,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
他不是刚死的,恐怕在写那封信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末无端霎时觉得天旋地转,耳里嗡嗡作响,站不稳,也听不见了。
她呆板的看着寒潭坐在一个树桩上冷笑着看她,嘴里好像在说什么话,她听不到,但有一句口型她看懂了,他说:连魂都散了……
末无端连害怕都忘记了,她心里有什么在涌动,说出口的声音已经变了形。她说:“我在这里,为什么还要杀他!”
寒潭始终都保持着轻松的面容,“我好像没说过你来,我就不杀他。”
末无端心里的东西终于冲了出来,溢满了全身,从每一根毫毛里渗透出来,那是一种叫作恨,叫作怒的东西。
不管是不是对手,末无端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已经率先冲出去了。她连招式都忘记了,只知道疯了一样的不断输入灵力攻击。寒潭的风刃和冰刀扎在她身上,她连痛也不知晓。
她穿过了寒潭,冲到了金洛水面前。
她伸出已是鲜血淋漓的手,扶着金洛水,把那把长枪从他身上抽出来。长枪一动,又有血污流出,还有骨肉和内脏的碎屑顺着枪杆往外滑。
金洛水的内脏全都碎成渣,骨头寸寸断裂,死之前不知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末无端的眼泪瞬间淹没了视线,她紧紧抱着金洛水嚎哭起来。
但寒潭要杀她,没打算留时间让她慢慢悲痛。一条龙卷风从天而降,夹杂着冰雪,直扎向末无端的头顶。
一面巨大的石盾从末无端身上飞出,挡住了所有的狂风和冰雪。但末无端身边气温骤降,眼泪似乎也要结成冰珠。
末无端身上舞出一条紫鞭,将金洛水牢牢绑在她的身上。今日她要么带他走,要么就和他一同死在这里。
末无端迎风冲出,无数灵光利刃随着她向寒潭刺去,寒潭手一挥,一堵冰墙出现,光刃铛铛插入冰墙,被全数挡住。末无端高高跃起,从冰墙上空跳出,一道红莲之火从手中蹿出,直袭寒潭而去。
寒潭以红莲之火迎击,两火相撞,顿时抵消熄灭。地面轰隆,从地下猛然伸出无数树根将寒潭缠住。一条灵火巨龙盘旋着直扑寒潭而去。
寒潭只微微一动,身上的树根全都结成冰块瞬间碎成冰渣。他举起手掌,在手心生出疾风,与灵火巨龙相撞。
一声细微的利剑入肉的声音,寒潭的掌心被穿透,滴滴答答的鲜血流了下来。
寒潭看着自己的手掌,愣了愣,他完全没想到末无端真能伤他。管她曾经是谁,她现在不过一个凡修,一个阴鬼,居然,真的伤了天神。
末无端用灵火巨龙作掩护,在中间藏了翠凰剑。翠凰剑是取翠凰的骨血炼制,其形如羽,其色如碧,能伤万灵之体。
但神始终是世间最为尊贵之灵,翠凰剑沾了寒潭的神血,从血迹处化为齑粉。
寒潭在发愣,突然末无端身后鬼门大开,一只手伸出来要把她拉进去。是罗刹,送信的小鬼向她透露了末无端接了一封有血腥味的信后神色大异,后来便求着她帮忙借东西。她马上就怀疑末无端有事瞒着她,一直偷偷观察。
末无端离开鬼府的时候,罗刹就跟上了。
和神打架,她自认为没那个本事插不上手,但现在寒潭正发呆,她马上开了鬼门要带着末无端逃之夭夭。
可末无端甩开了她的手,更糟糕的是,寒潭反应过来了,不但末无端没走成,罗刹也被从鬼门里扯了出来。
罗刹当即鬼吼鬼叫起来,“这么好的机会,你搞什么!”
末无端摇摇头,“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一定会屠尽整个丹阳派。”
寒潭捂着手心笑道:“看来你很明白形势嘛,今天,你只能死在这儿。”
罗刹缩了缩脖子,心里已经哭开了,自己这是什么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