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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薄纱投射在床榻,清凉如水。
当拓跋桑蕖半夜醒来时,发现自己好好的躺在绣帐中,身盖着柔软的丝衿。
而杨硕则斜倚在床边,睡得很沉。
多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以修炼代替睡眠,而这一次他实在太疲倦了,所以便和衣睡了去。
这恐怕是他有生以来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拓跋桑蕖用神识查看了一下身体,发现鬼面幺蛾已经彻底被冰蚕蛊占据,浑身都变成了雪白之色。而冰蚕蛊也失去了原本的形体,仅余这抹白色。
这是……合二为一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
大巫祝克蝥萨曾放言,世根本没有人能够同时融合两种本命蛊,使它们共存于丹田。
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说的并没有错,冰蚕蛊和鬼面幺蛾终是水火不容,无法共存。
只是现在的情况又怎么解释?
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两种蛊虫能够以这种包容并蓄的方式变成一个新的物种。
这也能算共生或融合吗?又能保留什么特性呢,她感到十分的好奇。
于是小心的沟通着体内的那个勉强能叫幺蛾的东西,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困难。属于鬼面幺蛾的气息尚在,只是……似乎沾染了冰蚕蛊的那股寒意,甚至……还有它的傲娇。
如此看来,叫它鬼面冰蛾或许会更加贴切。
运指轻轻朝远处一点,一道冰箭便激射了出去。
那里摆着的一个瓷瓶应声而破,惊醒了在门外职守的侍女。
两人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还未发问,便看到拓跋桑蕖做了一个噤声手势,接着又被赶了出来。
“睡得还真沉,这样都没醒。”拓跋桑蕖笑了笑,道。
她跪坐在床榻,将杨硕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膝盖,轻柔地抚摸着他的面颊。
“没想到,你又救了我一命。”
月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一个绝美的轮廓。
黑暗中,她的眸中闪烁着晶莹,如同满天的繁星一般,有着无限的温柔,以及最深的无奈。
“至少这一刻,你是属于我的。”
她自言自语道,露出一抹醉人的苦笑:“就当……我还你的好了!”
说完低下头来,与杨硕的额头碰在了一起。
刹那间,腹中的白色幺蛾突然绽放出娇艳的紫色光辉,充满了丹田,溢满了纱帐,甚至于整个房间……
月华如练,对影成双。
紫芒妖冶,**恨短。
这天夜里,杨硕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中,拓跋桑蕖握起他的手,依偎在了他的怀中。
天空是蔚蓝的颜色,飘着朵朵白云。
阳光如同金色的丝线,灿烂无双。
芳草碧树,花香扑鼻。
池中游鱼结伴,树鸟儿成行。
无数个粉红色的泡泡飘向天空,映射出无数个美好,无数个悸动。
两人滚倒在了草地,缠绵缱绻,春色无边……
…………
一缕晨曦透过东方,洒进了寝殿中。
两名侍女倚墙而坐,睡得特别的熟。
直到太阳爬三竿,她们才猛然醒了过来。
此时,房间的门开了,拓跋桑蕖已经穿戴整齐,从里面走了出来。
“按规矩,今日各大长老要山朝拜。走吧!”
…………
当杨硕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床,身盖着丝衿,暗香尤存。
而拓跋桑蕖则早已不见人影。
回想起昨天晚经历的那一幕幕,真实得让人难以相信,以至于他几乎怀疑那就前一天发生的事。
如此真实的梦境,恐怕并不简单。
不过确实很令人回味,于是莞尔一笑。
再低头看了看身下,脸色便是一垮。
真叫一个糊天黑地,不忍直视。
太虚幻境虽美,糟践的却都是精华,恐怕于修行不利。
于是以神识内视了一遍,发现还好,并没有多大影响,且昨日因为精神力消耗巨大,对神识修炼还有一定的帮助。
但是,总感觉身哪里不对劲……
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好像多出了什么!
再看手边,静静地放着一张羊皮卷和一个玉简。
将玉简拿在手中,探入神识,便听到了拓跋桑蕖的声音。
“这枚图腾是蓝婆婆让我转交给你的。她说,有了它,你才可以安全离开巫山。保重!”
——不是吧,这么大个玉简,就为了这一句话?难道就没别的可以说了吗?
少顷,又一句话传入脑海。
“没错,本小……本宫给你下蛊了。从今往后,你休想将本宫忘掉!”
一听这话,杨硕差点跳了起来。
果然又给这妮子摆了一道!
到底给她种下了什么,他恨不得立刻殿一问。
然而下一句又令他改变了主意。
“对了,忘了告诉你,这枚图腾的有效时间只有六个时辰,算昨晚,差不多已经快要失效了。若是走得晚了,就留下来乖乖做本宫的护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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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她在末尾的那得意的笑声,杨硕不禁暗骂一句:
“果然最毒妇人心,一套连一套。惹不起,我躲总躲得起吧!”
至于那不知什么名堂的蛊虫,只有另外再想办法弄掉了。
趁这会儿功夫,先走为!
少顷,一道黄色的遁光划破姑瑶山的天空,快速向东方掠去。
端坐于大殿之,正接受着诸位宿老朝拜的拓跋桑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眼角不由得滑下一滴清泪,又不着痕迹的给她掩饰了去。
“诸位辛苦了。请于偏殿用茶!”
…………
杨硕都没来得及和拓跋脱马打个招呼,便一口气奔行了数百里。
一看手中的图腾已经化为了灰烬,又继续往东飞遁了一段。
看着远处的青蒙山遥遥在望,于是便想着回到心意宗看一看。
算一算也有不少年头了,不知道师兄弟们可还好。
就着附近的城镇打探了一下,才知道心意宗近些年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如今乃是玉清真人位,任一宗之主。而混元子则居副位。
至于前任宗主玉衡真人则下落不明,有人说是死了,也有人说是逃走了,总之没有定论。
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想到自己还欠他一个丹炉,以及小徒弟一条命,这要是大摇大摆的进山去,恐怕也讨不着好。
于是就找个客栈落了个脚,准备再进一步核实情况。
谁曾想,却在这里遇到了前来打酒的牛大力。
双方一见面,如同久违的亲人,那是热泪盈眶。
“八师弟,俺可想死你了!”
“发生了什么事?”
杨硕要了一个雅间,听他把这几年的事慢慢道来。
原来,在玉清真人的野心被杨硕破坏后,他便和混元子、不二真人隐忍了数年。直到前不久,才突然杀回心意宗,夺走了宗主之位。心意宗也由此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首先是他们这些支持玉衡宗主的保守派都受到了清洗,顺者活命,逆者诛杀。
道一真人的弟子也都受到了牵连,师兄姐妹都逃的逃,散的散。
除了大师兄苏慕良被不二真人收入门下以外,二师兄宗胜、三师姐官红烨、六师兄牟祚都不知道去向。
至于五师兄尉迟少敏据说是回到了家族,而四师姐李四娘则是回到了南轩国。
而他,则留是选择了留下。只不过,那些人并不待见他,尤其是范昭、罗林和管皓几个,总是给他摊派任务,完全把他当跑腿的使唤。
这不,特地给他们打酒来了!
杨硕就问了:“苏师兄还好说,毕竟不二真人一直对他高看一眼,可你为什么要留下来?”
牛大力道:“其实俺只是没有更好的去处。如果师弟有更好的去处,俺跟着师弟你。”
杨硕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宗门弃徒一个,哪有什么好去处。不过将来若是找到了,一定会带你走。”
“那就一言为定!”
话刚说到这里,杨硕便皱了皱眉,道:“有人来了!”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一脚踢开,紧接着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
“牛大力,你果然和逆党勾结,这下看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一名修士大步迈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脸嫩的修士。
锥子脸,高颧骨,瘦削精干,却给人一种刻薄的印象,来的可不正是不二真人的弟子罗林么!
他这前脚刚一踏进来,便是呆了一呆。
两名跟班不认识杨硕倒也正常,他又怎么可能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张浩”这两个字,曾经如雷贯耳,号称“拳打四海精英,脚踢八方豪杰”,一把火烧得那些追击的无极宗修士连渣都不剩,完完全全是他们这一代弟子的噩梦。他又怎么能够忘记?
所以这刚一迈步,他就愣住了。然后屁也没放一个,转身撒腿就跑,让身后两人都是一脸懵圈。
“罗师兄,等等我们!”
牛大力还想追出去,但被杨硕制止了。
“师弟,你快走吧,他们很快就会叫人来了!”
杨硕笑了笑。
“就算我肯走,也得他们让才行啊!呶,这不就来了!”
说话间,一道道遁光在窗外响起。掀开帘里往外一看,果然能够看到许许多多修士踩着飞剑悬在半空,正一个个警惕地打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