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下葬的那天,下起了大雨。
墓园里一众亲人身着严肃冷凝的黑色,胸前别着百花撑着伞给老人家送行。
任丹彤从伞下走出,淋着雨,对着老太太的墓碑深深三鞠躬,而后含着雨水叫来徐晚央。
“妈。”徐晚央走到母亲身边。
任丹彤红着眼盯着女儿看了好久,终于下狠心开口:“徐晚央,我要你当着你外婆面发誓,此生将倪扬视为仇敌,若日后你再对他有半点怜悯之心、爱慕之情,你就为此而付出代价,你所在乎的会统统失去,而你也比不会有好下场!”
任丹彤的话无疑是将徐晚央往死里逼,她没有想到母亲竟然要她发这样的毒誓。
徐晚央看着母亲半晌一句话都不出来。任丹彤却急了:“怎么,难道到现在了你还对倪扬怀有念想,别忘了,他杀了你外婆,”任丹彤指着母亲的墓碑,眼含泪,厉声道:“若不是她你外婆不会横空遭此劫难,她老人家该颐享天年的。徐晚央你今日若是不答应,我就一头撞死在你外婆面前,也好过活着看见你这不孝的女儿。”
此刻在任丹彤眼里徐晚央仿佛已不再是女儿,而是一个陌生人,一个仇敌。
不等徐晚央动作,任丹彤已经作势要往墓碑上撞。待徐晚央反应过来之后,赶紧抓住她,哭求道:“妈,别这样,我发誓!我发誓!”
“好,你发!”任丹彤逼着她。
徐晚央看着墓碑上老人家的照片,外婆在笑,她的笑容很慈祥,任谁都能看出来她是一个好女人,好母亲。
徐晚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举起手对天发誓:“我徐晚央,绝不忘今日失去至亲之痛,若日后在对倪扬有半点怜悯爱慕之心,必遭天谴!”
徐晚央发完了誓任丹彤的心才放了下来,她道:“你起来。”
徐晚央站起。
任丹彤叮嘱她:“记住你今天的话,不要让我失望!”
徐晚央看着外婆的遗像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外婆走了还有谁能够理解她的无助。
不远处有人赶过来。
任丹彤看过去。似一个年轻男子,打着伞走了过来。
年轻男子走到徐晚央面前,关切的问:“你没事吧,怎么淋成这样?”
男子要手刚碰到徐晚央,徐晚央却闪躲后退,不让他碰。
当任丹彤正疑惑男子是谁时,男子转过身对他行礼:“伯母你好,晚辈苏苍听晚央的外婆去世了,特来吊唁。”
任丹彤这下拿出豪门夫人的礼节,嘴角露出得体的笑:“既然是晚央的朋友,那便感谢你还记得晚央,来祭拜她外婆。”
苏苍从助理手里接过白菊,放到老太太墓碑前,再后退,朝老太太三鞠躬。
祭拜结束,众人都走了,唯独徐晚央走在最后,苏苍为了照顾她,跟在身后。
雨下大,苏苍将伞接过来撑在徐晚央头顶,徐晚央拒绝了,一个人走在雨地里。一而再再而三,苏苍的脾气也上来了,他大步追上徐晚央,“徐晚央,你到底想怎样,外婆已经去世了,无论你怎么糟践自己都无济于事。雨下的这么大,你一路走回去,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苏苍拉住她,将伞强撑在她头顶,徐晚央甩开他的手,大力将她推开,“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我外婆去世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苏苍为什么哪里都有你,我有多讨厌你你知道吗?别再跟过来,要不然我杀了你!”
完这句话,徐晚央走开了,她依旧在雨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每每眼看着快倒下去的时候,又不知怎么样就撑了过来。
苏苍眼里冒着冰渣子,锁在徐晚央身上的目光比这雨天还要冷,身旁的助理提醒他:“总裁,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人家不领情,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们走!”苏苍恼怒之下,坐自己开过来的车离开了。
刚进了客厅,谢菲怡就把老太太太去世的事情给忘了,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样,不收敛性子,继续对今天的事情冷嘲热讽。
任丹彤恰好经过,她便开口:“妈,我真看不出来您是个狠角色,晚央可是您的亲闺女,您都能逼着她发出那样的毒誓,正鑫啊,我看你以后少惹妈生气,万一妈在让你发个毒誓什么的我可受不了。”
任丹彤失去母亲,人正在气头上,谢菲怡又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
任丹彤一怒之下反手给了她一巴掌,怒道:“我要怎么教训儿女是我自己的事,你记住你只是这个家的儿媳,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别想爬到我头上,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徐家少奶奶,不然你就给我滚出徐家!”
谢菲怡捂着被打的脸她没有想到谢菲怡竟然这么厉害,谢菲怡动了动嘴,还没等到她话,任丹彤就命令徐正鑫:“把你媳妇带上去,别在这里碍我的眼!”
“好,妈您别生气,我们这就上去。”徐正鑫在拉谢菲怡的时候,谢菲怡不乐意,“别拉我,我自己上去!”
谢菲怡回到房间之后大哭大闹,徐正曦跟进来,关上了门,只剩他们两个了,谢菲怡便指着门大声嚷嚷:“你妈她凭什么打我,我的不对吗,哪有亲妈比自己女儿发毒誓的,又不是不知道杀人凶手是谁,她自己要是真有事就去找倪扬报仇去啊,我哪点错了,她就是个毒妇!”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少两句吧。”徐正鑫怕被任丹彤听见,赶紧去捂谢菲怡的嘴。
“呸,你放开,不让我我偏要,我才是董事长夫人,这个家应该我了算,她住在我们家凭什么让我看她的脸色,好不容易赶走了任美莲竟然来了她,我这苦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徐正鑫我要跟你离婚,我后悔跟你了,离婚离婚!”
她叫嚷着,徐正鑫实在没有办法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老婆别哭了,这张卡里有一百万,你拿去花吧,妈今天也是因为外婆刚过世,她心里难过,不是故意针对你的啊。”
谢菲怡一看到钱,心情瞬间就好了。也不哭了。
接过卡,但又怕徐正鑫看出她的意图,便又从眼睛里挤出两滴眼泪来:“徐正鑫,你想想,我嫁给你的这些年受了多少委屈,想着你当上这个董事长我就不用受气了,没想到你后妈走了亲妈来了,亲妈比后妈更厉害简直不要我活了。”
徐正鑫坐在床边安慰她:“哦,好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我赚的钱都给你花,这些钱你先拿去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真的?”谢菲怡还故意问他。
“真的,老公什么时候骗过你。”
楼下,任丹彤坐在沙发上,一脸憔悴的扶着额头,摇了摇头,谢菲怡那么大声,她怎么可能听不到,或许晚央的对,西正集团交给徐正鑫就离倒闭不远了,但是眼下她真的要让西正倒下去吗,母亲的仇还没有报,她不能放手!
门卫要关大门,被任丹彤看见了,她换来佣人:“你去跟门卫一声,大姐还没有回来,不准关门。”
“是。”
佣人刚下台阶就看到一身湿透的徐晚央进门,她赶紧撑着伞跑过去:“大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浑身都湿透了。”
任丹彤听见声音抬头往外看去,皱了眉:怎么回事,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佣人把她扶进来,任丹彤看到女儿身上的衣服还在滴水,赶紧道:“快上楼把湿衣服换了,别感冒了。”
徐晚央看了看她,没回音,却自动上楼了。
任丹彤站起来看着女儿疲惫的身影,最终还是狠下心,握紧拳头。
晚央,别怪妈妈,妈妈也是逼不得已。只要你不跟倪扬在一起,就不会有事。妈不会允许那样一个男人做你的丈夫。
徐晚央回到房间,进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就觉得身无力,上床睡了。她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一直到晚饭的时候,任丹彤叫佣人去喊徐晚央下来吃饭。
佣人上去敲门,喊了半天都没有人应。
无奈之下下楼告诉任丹彤。任丹彤放下筷子,“我去吧。”估计这孩子还是没有适应过来。
任丹彤敲门:“晚央,下来吃饭了。都一下午了你肚子不饿吗?”
无人应。
“晚央。”
“晚央,把门开开。”
“徐晚央,我是妈妈开门!”任丹彤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差使佣人:“去将姐房间的备用钥匙拿给我。”
“哎。”佣人去拿,没一会儿任丹彤用备用钥匙打开了徐晚央的房门,冲进去的时候看到徐晚央在睡觉,心一下子松了下来。
步伐恢复正常,走过去叫徐晚央:“晚央,别睡了起来吃饭。”、
床上的人纹丝不动。
“你听见妈妈话没有起床了。”任丹彤走过去才发现女儿满脸通红,她焦急着用手去摸徐晚央的额头,才发觉她额头滚烫。
“快去,姐发烧了脚医生来家里!”她对佣人。
“好。”佣人跑下楼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徐晚央发烧了,家庭医生来过之后给徐晚央丢下退烧药,以为吃过就有好转,可事与愿违,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将病情加重。
情急之下,任丹彤决定将徐晚央转到医院去接受面治疗。
“苏总。”苏苍的助理跑进他的办公室。苏苍在签件,头都没有抬却听到他焦急混乱的脚步,冷声道:“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让你毛毛躁躁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对不起苏总是我毛躁了,但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报告。”
苏苍心情不好,放下笔抬头看向他:“给你一分钟的时间清楚。”
助理:“徐姐住院了!”
“什么!”苏苍噌的一声站起来,“怎么回事?”
那天从墓地离开之后,苏苍就吩咐助理关注徐晚央的情况,随时报告给他。
助理道:“据那天从墓地回来之后就发烧了,刚开始徐夫人请了大夫,但是没想到不管用,病症来重最后被送到医院去了。”
“庸医!”苏苍狠狠的了一句。
“那现在您要过去吗?”助理问。
苏苍抬了抬腿,当助理准备好跟他一起去医院的时候,苏苍突然改变主意:“她自己找死,别人着急有什么用?”
助理:所以,不去了?
你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刚才明明那么担心,眼看着就要杀人了。
“不去!”苏苍傲娇的又坐下来看件,眼见助理还没有走,苏苍训他:“干什么,不知道我在忙吗,你不用工作吗?”
助理:我又碰到铁板了。哎,倒霉。
赶紧的溜走。
苏苍来是要看件的,可是他现在哪里有那样的心情,看着眼前白色的纸就想起徐晚央那张苍白的脸,该死的女人,让你倔,出问题了吧!
医院里,徐晚央一直高烧不退,医生都站在病房里,主任大夫一脸愧疚的看着任丹彤:“夫人,该用的办法我们都用过了,实在不知道姐为什么还是这样,像这样一直高烧不退,我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
任丹彤也急了:“你们还有什么办法,部使出来,我的女儿不能出事!你们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就想办法!”
几位医生双腿发抖,却又惹不起,只能使劲浑身解数医治徐晚央。
就这样徐晚央被医生折腾着救治,与此同时,倪扬却躲在酒吧里将自己灌醉,他和她都开始了彼此命运的轮回。
倪扬喝的不省人事时,干脆躺在吧台上睡着了。
“先生,先生。”酒保喊了很久他都没醒。
突然间代亦颀长的声音出现在酒吧里,出现在倪扬的身边,他付了钱,将倪扬拉起来,“回家了,倪扬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应该去面对。”
可当他将倪扬扶起来的时候,有泪从倪扬眼角滑落,代亦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难道这就是命吗,他们两个相爱却注定无缘?
他在倪扬耳畔:“纵使如此,你也不该醉生梦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