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先生偶尔煽情起来的时候,会很认真,很专注地看着她,用他独有的低沉嗓音,一字一句跟她:
“悦,别太在意他们什么,咱们过好自己的!”
他总紧紧握着她的手,能握到手麻那种,姜悦每次想挣开,他都恍若未闻地:“老实点!万一摔了怎么办?”
可实际上,她已经走的很稳了,除非意外,不然不会无故摔倒。
姜悦是不太在意别人的,真正在意的人反而是周贺自己。
只要有关于她的一点点不好的话,周贺听过之后,都会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里,眉头皱的紧紧的,甚至有点焦躁。
姜悦每次见她跟自己赌气的样子,都不禁觉得有些可爱,但也会心疼……
“你不用那么夸张,再难听的话,我都听过,早都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姜悦还反过来安抚他。
“要是这世上能少一些多管闲事的碎催,那这世界应该会和谐很多……我寻思咱也没吃别人家大米呀,关他们屁事!”周先生忿忿不平地着,语气还透着淡淡的委屈,像个孩子似的。
“亏那些人里,有一大半都把你夸的跟朵花一样,你居然偷偷内涵人家是碎催,良心不会痛吗?”姜悦强忍着想笑的冲动道。
话,周先生的好人缘,那真是姜悦怎么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不需要……”周贺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蹭的发像是在撒娇,姜悦有点起鸡皮疙瘩,但还是很感动的!
“你不能这样哦…我可不想让你那一群好兄弟给围殴了…”姜悦故意打趣着道。
她知道,这些年因为她的缘故,周贺几乎半脱离了他原先的那些社交圈子。
任何事情都是有代价的,为了多挤时间陪着她,周先生这只靠着自己的拼劲,好不容易在鱼群中成长起来的虾米,受了不的压力。
姜悦总想着自己不能拖累他,她不忍心,所以一直拒绝。
以为他会厌倦,会失去耐心,直到扭身走人。
可没想到,倒是姜悦自己慢慢地被软化着……
生日宴上,她送钱远女朋友的那条项链并不便宜,而且是姜悦自己很喜欢的一个牌子,就这么送给一个都没正经见过两面的人,周贺都有点不太乐意了。
虽那是钱远女朋友,但也只是女朋友,连能不能领结婚证还另呢!
更何况,他已经包了一个红包,还一个人忙活了一大桌子的菜,够尽心的了!
“钱远是你最好的哥们,你们俩这一路帮衬着,不离不弃的情义,太难得了!更要好好维护。我…也应该尽我的心意,感激他…”
黑暗里,姜悦主动伸出手,与他交握。
姜悦听着自己的心跳,那种抵触紧张的情绪仍然还不容忽视地存在着,但比原先好了太多……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周贺借着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点点亮光,转头凝视着她白皙的侧脸,从心底里漾出一抹笑意。
“恭喜周贺先生,经过n年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租到了姜同的另外半张床铺,并且长期有效!”周贺一正经地道。
姜悦会心一笑,很放心地闭上了眼睛睡着,而身旁的那个人,大约是睡不着了。
“这个世上…应该没有比我更听话…更自律…更柳下惠的了…”如果有,那他大约是有毛病的,周先生特别笃定地想着。
他不舍得吵醒姜悦,连翻身都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他心中的那份抑制不住的狂喜,被很好地压制住了!
是的,这两个晚上,姜悦都没有再坚决地把他赶到隔壁房间去。
她默认了周贺和她同睡一个房间,不再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只有在被噩梦吓醒的时候,才会着急着寻找他的身影,一旦情绪平复了下来,就冷冰冰地对他:“谢谢你,我要休息了!”
听着倒是真诚的不行,但在周先生那里,却只是一种不容他反抗的驱逐罢了!
明明知道他有多想留下来陪着她,可她从来都自动忽略了他眼中的那一份期待。
有时候,姜悦会推他出门,他还得配合着“被推出去”,是不放在心上,但其实真的还挺受伤的。
他总爱用开玩笑的语气:“悦,你这过河拆桥的速度也未免有点太快了吧,好歹考虑一下我感受行不行?”
好在,了无数次之后,她终于认认真真地听进去了啊!
他们的房间里,是很自然漆黑的夜色,而不是那亮的刺眼的灯光,这个转变
这个房间里的夜里,曾一度比白昼还要白昼,只有这样,姜悦才能勉强睡上两三个时。
当然,所谓质的飞跃,只是针对周贺这种被虐习惯了,以至于要求低的都有点不忍直视的“傻子”。
姜悦从前最喜欢对周先生做的一件事,就是过河拆桥。
她睡不好是常事,夜里被自己的噩梦吓醒,情绪不稳定也是常事。
房间里的灯,亮得让人觉着刺眼。
周贺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不是回事儿。
开着那么多的灯,光线过于强烈,那不是恶性循环,来睡不好了!
“我帮你把房间里的灯拆下来一些,以后,我晚上就睡客厅,你害怕了的话,可以随时喊我”
他皱着眉,用一副温柔到骨子里的语气,着他没有商量余地的决定。
姜悦很奇怪,为什么很多人都觉得,她没把周先生当回事儿,压根不在乎他!
甚至连周贺…也这么觉得!
为了一个林嘉,他们起过大大,无数次的争执。
那就像是道永远都过不去的坎儿,更像火药,一点必炸。
对此,安安总拿那套烂俗到死的话语安慰她:“吃醋,那不就代表他在乎你啊!”
姜悦从很早开始,就不曾怀疑过周贺真的很在乎她这件事。
但…针对同一件事情,翻来覆去得解释很多次,真的累啊!
有一次,她终于受不了地:“那你要我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去洗个脑,把之前的记忆部洗掉……”
如果可以,她真的特别乐意去洗掉。
周贺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只听到林嘉这个名字。就完丧失了应有的风度。
也许是林嘉寄过来的那一段快乐时光的记录,真的让周贺受虐似地循环过无数,也让他叶贺闲着无聊,索性组起了牌局,几个人正围在一起,玩儿的不亦乐乎。
钱远见了,好奇地问道:“你从哪儿找的牌啊?我刚才翻一圈儿都没找到!”
“想什么呢你!像姜悦这么热爱,恨不得满室书香的姑娘……”叶贺抓着一手牌,煞有其事地朝钱远挤了一下眼,拖腔拿调地:“那是绝不可能允许家里出现扑克牌这么庸俗的西滴”
这两副牌,是他特意跑出去买的。
“玩儿归玩儿,别太夸张啊!那么大一果盘,堵不住你嘴是吧?”周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温和中带了一丝淡淡的警告。
叶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忍住想骂娘的冲动,撇了撇嘴:
“瞧瞧!我什么来着!只要跟那位沾边儿的,老周永远都不会掉链子。”
牌还没打多久,众人就被厨房飘来的一阵阵香味,给勾的纷纷坐不住了。
“啧啧…这熟练的刀功以及颠勺,真不愧是大厨,这鱼味道真绝了!”叶贺一边儿狂拍马屁,一边夹着大块鱼肉往嘴里送。
“你就不能端出去再吃!”钱远虽然也是个光吃不干活的,但好歹没挤在厨房添乱。
“唉!这么多的菜,打死我也烧不出来!”叶贺又一次感叹道。
旁边另一位老兄这时很有梗地接口道:“我怎么觉得…还是姜手段高,教的好!过去可没见周贺这么贤惠啊!”
周贺当即笑骂回去:“滚你大爷的,会不会用形容词啊!”
外面很热闹,可姜悦…却躲在房间里戴着耳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犬夜叉。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部动漫,常年循环播放。
他们似乎在唱生日快乐歌,一点都不整齐调子,即便隔了厚厚的一堵墙,还是听的姜悦直皱眉。
席间,钱远女朋友有点过意不去地:
“周大哥,我们在这儿大吃大喝的,把姜悦一个人落房间里,不太好吧?”
“没事!她真的饿了的话,自己就会出来找吃的。”
这话,听上去就跟在养的宠物似得。
姜悦其实真有点饿了,但碍于心理包袱和面子问题,她在出去和待着之间进行了异常激烈的心理斗争。
虽然这是她的地盘,可外面三分之二的人,她都不认识,他们好像…也挺不喜欢她的。
她的社交恐惧症…又选择性发作了!
没有类似困扰的人,一般是完无法理解的。
“给我送吃的…赶紧给我送吃的…想饿死我不……”她怂的只能寄希望于周贺能够迅速感知到她的意念召唤,给她送点吃的过来。
周先生跟他们闹了好一会儿了,都不见姜悦出来一趟,也有点心不在焉地一直往那边看。
直到时钟走过了七点半的时候,周贺忽然没了声儿,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惊了,看着他:“老周,你干嘛呢?”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她,一会儿过来!”
周贺拿过碗,夹了两个很大的蛋饺和一块鳕鱼,心翼翼地去敲那道一直紧闭着的房门。
他一离席,那一桌子的人,哪儿还有心思吃啊!六七个人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周贺,竖起耳朵听动静。
“唉!真是不管见识几次,都得由衷地感叹一下:不服不行啊!”有一哥儿们摇摇头,呵呵笑着。
“服!我是真服!就这么两步路的距离,都不能出来吃,还得送进去哄着吃,这姜悦哪辈子修来的福啊,我怎么就没那么好的命呢!”
众人接二连三地感慨几句以后,又保持了连气都不大声喘的默契状态。
“悦…是我!开开门!”
姜悦趴在电脑桌上,饿的都睡着了,被吵了之后,椅子一推,懒懒地往床上扑,“别喊…我困!”
“要吃点西才能睡!你先把门开开!”周先生又敲了一次门,但没拧动锁。
该送的时候不送过来,非得等瞌睡虫战胜肚子里的馋虫了,再过来叨叨,真是……
姜悦打起神去开门,看着他脱口而出地:“这么不厚道…咱俩容易结仇知道么?”
这话一出,耳边顿时传来一阵稍显克制的笑声。
姜悦皱皱眉,不太能理解他们的笑点在哪里,也有一丝轻微的尴尬。
“你去赶紧招待他们吧!不用管我…”姜悦用闪电般的速度接过蛋饺,把周先生往外推。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回到了为生日宴专门装饰过的客厅里,重新入席。
一帮损友,每个人望向周贺的目光都不尽相同,有同情的,有佩服的,有暧昧的,也有藏不住笑意的。
“看什么看,悦就是慢热的脾气,人多了不大习惯,可没其他意思啊!”周贺很认真地解释着。
“别了,扎心好么?整整五年都没能热起来,我们这辈子也是不指望她对我们有多欢迎咯!”叶贺一脸不抱希望的表情。
不过兄弟始终都是兄弟,即便他再怎么为周贺抱不平,也始终会尊重他的选择。
“姜悦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冷吧,我看这两年…她对贺哥也挺好啊!而且,我每回到悦趣吃西…她都没怎么收我钱…”夏夏坐在钱远旁边,温温柔柔地了一句。
就冲这句话,周贺觉得为今日寿星做这顿饭,挺值了!
“实话!我也不是姜悦不好,可我一想到老周你对她那副掏心掏肺的样子,再看看她……我就有一种…”
叶贺喝着酒思索了半天,“有一种大白菜让猪给拱了的感觉…有点不值,你懂吧?”
他这话的时候,姜悦正好儿从屋里走出来,神色自若地问周贺:“还有生日蛋糕吗?我想吃一点儿……”
刚刚踊跃发言的叶贺,顿时尴尬得要死,恨不得把自己这张贱嘴给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