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所谓的亲情,姜悦难道就活不下去了吗?
当然不会!
周贺很笃定地这么想着,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他还是从被至亲抛弃的,不也靠着自己生存下来了吗?也没少块肉?
单从现状来讲,也不比任何人差啊!
只是……
“姜先生,我知道您是为了悦好。但我想…在这件事情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尊重她的选择!”
周贺沉默了许久,所给出的回复,却并没有让姜诚满意。
姜诚在那边嗤笑了一声:“你倒是真惯着她!但愿你比我这个亲爹…更能疼她长久吧!”
那语气中除了不悦以外,还透着淡淡嘲讽,意思却很明显:
我是她亲爸,我都受不了他的脾气,你一个半道杀出来的外人,还能长久无底线宠着她啊?真是笑话!
“当然,我一定会尽力的!”周贺的回答认真且严肃。
然后…那边就把电话挂断了!
周贺看了一眼手机,不由失笑。
姜悦脾气差,那都不怪她,女儿不随爹随谁?
卧室里,昏黄的夜灯微微亮着。
周贺心翼翼走向床边,轻轻抱住在睡梦中呓语低泣的人儿,充满疼惜地低语道:
“不管开心还是难过,我都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
姜悦像是听见了,在他怀里一点点平静下来……
周贺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是对姜悦最好的选择。
他虽然斩钉截铁的跟姜诚了要尊重。要尊重自己的选择,可那就意味着,姜悦很可能和他一样——这一辈子,至亲陌路!亲情这张空白卷,一路交到底!
是,人没有亲情照样可以活,可那份遗憾和揭不开的伤,却会一直存在,怎样也磨灭也不掉。
更何况,姜悦若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又怎么会一提到姜家人,就如此痛苦?
他总是希望,姜悦能得到最好的,就算来的晚了些,也好过永远没有!
可……
劝姜悦回家这样的话,周贺怀疑他只要再提及一次,基上就离滚蛋不远了,而且连铺盖都未必能让他卷的那种。
他这才刚熬出头没多久,实在不敢冒这风险!
所以这事儿,也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
一年后,
钱远和交往了三年的女友夏夏,奉子成婚。
周贺去参加了新人的婚礼,却意外抢了主角的风头,成了大龄被催婚的头号人物。
“老周,我们这一帮人里面,可就真只剩下你了啊!赶紧的,找个日子跟你那宝贝疙瘩把事儿给办了!”
周贺只是笑笑,试图转移
莫雪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的那一刻,周贺明显愣了愣。
“怎么是你啊?”周贺压低了声音问。
虽然他跟莫雪真的已经八百年都没联系过了,但他还是怕姜悦听见了误会。
“上次的事,我都听我远哥了!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莫雪刚开始还能忍住一点哭腔,后来就泣不成声了。
“行了行了!”周贺听着她哭的声音一抽一抽的,觉得实在累的慌。
“你与其谢我,不如好好想一想怎么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像点样吧!我们帮得了你这一次,下一次我可就无能为力了!”周贺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很直白地道。
“我…我知道的,可是…可是周贺,我…”
“没有什么可是!”周贺有些严厉地打断了她,“我告诉过你很多次,我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不要打扰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周贺接完那通电话回来,从身后抱住了正在套被子的姜悦,没一会儿又贴着她雪白的脖子开啃,“你看你明显不关心我,都不问问我是谁打的电话……”
“别闹了你,属狗的是吧!”姜悦躲多远,他就贴多近,还是逃不了被啃的命运。
姜悦特别怕痒,某人在颈窝处啃的力度一轻了之后,就会忍不住呵呵笑。
“!这青天白日的,是哪个妖给你打的电话?!”
她忽然变凶了的语气,把周先生给惊了一下,低沉一笑:“那是坚决不存在的,我对你绝对的忠贞不二啊!”
“那不就结了!”姜悦很放心地冲他一笑,然后看着床上那套的缩成一团一团的被子,一阵苦恼:“都怪你,我连个被子都套不好了!”
周贺听了之后,忍不住为她鼓掌:“看看我家悦这锅甩的,真绝了!”
※
他俩相处了这么多年,在生活习惯上面,基上可以是了若指掌了。
至于其他的,姜悦也不会过多干涉。
周先生就老爱借题发挥,她不关心他。
姜悦虽然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但有时候其实还是挺可爱的:“我关心呀!我当然关心啦!毕竟是我家的钱包嘛!”
“只是钱包?”某人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危险了
姜悦赶紧补充道:“不只是钱包,还是长期饭票,关系着我后半辈子的幸福,要是没有你,我就可怜死了!”
每次听到她这样,周贺的心情总是会瞬间多云转晴。
虽然他知道这话,肯定是了哄他的成份居多。
到底还是姜悦的心态变了,两个人之间关系不一样了,她现在对哄周贺这事儿愈发得心应手。
毕竟既然决定了要在一起,还是要拿出一定诚意的。
两句好听话的,能让某人觉得高兴的话,还是挺划算的。
※
不得不,生活还是处处充满“惊喜”的,比如——姜悦发现有人居然找上门,来给她送钱。
“姜悦,这是我还给周大哥的。麻烦你转交一下!”
姜悦看了一眼那厚厚的纸袋子,波澜不惊的微微一笑:“给周贺的?让我转交不太合适吧!”
“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让我不要打扰他…”莫雪的语气带了一丝苦涩。
“既然他都了让你别打扰他,你为什么还要大老远的跑来找我?”
姜悦看她那副柔弱无辜的样子,实在有些好笑。
被泼了一杯热咖啡的事儿。姜悦可还记着仇呢!这会儿又像没事人一样,坐这儿跟她装友好。
这
周先生求生欲爆棚:“那肯定是好好过日子啊!好不容易让你上了我这条贼船,你这辈子都休想逃离我的魔掌!”
姜悦看了他好一会儿,也就没再什么了!
毕竟莫雪想要跟他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而周贺的态度一直很坚决,不然也应该没她什么事儿了。
他们俩之间真正的考验,从来都不是因为莫雪,而是……
渐渐地,姜悦发现有很多事情,她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比如周贺自从云城回来以后,就多了一个跟姜诚汇报她近况的习惯。
“悦,你爸其实一直挺想我们回去的,想让我们俩结婚,让他放心!”
姜悦来枕他腿上玩游戏玩儿的挺好的,忽然听他了这话,整个人瞬间就炸毛了!
“你怎么知道姜诚想让我回去的?你跟他有联络?”
姜悦的语气很重,那种警惕和戒备,还有愤怒的情绪,瞬间就都写在了脸上。
周贺这次跟以往不一样,他是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才踩这个雷的。
“宝,不管怎么,他是你爸!而且我觉得他其实很关心你……”
只要涉及姜诚和蓝兰,姜悦是完听不进去任何解释的。
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充满了攻击性。甚至不管对是谁:“周贺我知道你可能是为了我好。但是,如果你想让我好过一点,那就请你永远别提那两个人的任何一点事,谢谢!”
周贺出师未捷,让姜悦那地震般的甩门声给弄得再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又听见姜悦隔着电话,跟她父亲大吵了起来——
“对,我是把姜皓的电话拉黑名单了!那有怎么样?谁让他成天闲着没事儿就来烦我的!”
“姜皓是你亲弟弟!你就这么冷血是吧?!”姜诚又在那边儿骂。
“我冷血你第一天知道吗?”姜悦冷笑了一声。
“那好,你先给我回来把婚结了!结了婚之后,你爱去哪儿去哪儿,爱干什么干什么!我要再管你一点儿,我就不是人!”姜诚一急起来,想到哪儿吼哪儿,根不管什么逻辑,也不管什么措辞。
“谁跟你我要结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也不可能生孩子!你管好你的儿子就好啦,你管我干嘛?!”
那浓浓的火药味儿,让周贺听了着急,他一开门,过来把姜悦的手机拿走了。
“姜老师,我觉得您跟姜悦都需要冷静一下。我稍后再联络你吧!”
“再冷静一百年也还是那副死样子!”姜诚余怒未消地骂道。
“能把你气死最好!”
周贺也是服了这父女俩,手机都让他拿过来了,还能隔空pattle。
“嘘…安静!”周贺不断地安抚着姜悦的情绪。
过了几分钟,周贺才慢慢靠近她,把她抱住:“你不是最不喜欢吵架了吗?为什么每次都跟你爸吵那么厉害!”
姜悦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眼神空洞地靠在周先生怀里,喃喃道:“你什么都不懂……”没人会懂。
“我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忘记过去,重新生活了,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姜悦不知不觉中,眼泪又流了满脸。
“可是,他们是你的家人…至少比起我那个妈,姜老师做的已经好了太多,不是吗?”
周贺竭尽所能地劝她,只是想让姜悦放过她自己一点。
“我也不是没有这么劝过自己,可是没有用。他们明明可以让我的人生减少一点痛苦,哪怕是当初不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也好过打着训练我成长的名义,袖手旁观之后,还一次一次地踩碎我的自尊心!”
只要一想到他们两个,就会想到因为这双无法行走的腿,被困在房间里,受人奚落,满是绝望的日子。
“他们嘴上着爱我,却不肯花一点耐心。也不肯花一点时间在我身上!他们是这世上最该爱我的人……”
姜悦捧起他的脸,一点一点地用指尖描绘着周贺的轮廓,却是满眼的不出的伤心,“他们是最该爱我的人,可陪着我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毫无关系的人的一半,你知道对我来,有多么讽刺吗?”
“悦!我从来都不是毫无关系的人!”周贺有些急切的跟她强调。
“所以啊!我明知道有一天你可能会受不了我,可还是想要留住你…我不想再回到做什么都是一个人的日子了!虽然,我一个人…真的什么都可以!”
姜悦在对他笑,可是眼泪一直没停下来过,看的周贺恍惚明白了痛彻心扉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你知道吗?我没有足够的智慧,也没有那么豁达,没办法把前面二十年所经受的那种痛苦,从记忆当中抹去!我来可以更好的,他们在我最难的时候,选择了放弃我……”
姜悦知道自己的想法偏激,可这又何尝不是事实呢!以前没钱的时候,他们要赚钱,后来有了一点钱,他们那是他们的钱,跟她没关系!
蓝兰成天出去打麻将,也很少给她烧过一顿饭。
后来姜皓出生,那个家里就更没她什么事儿了!
现在想起她了,让她回去,多可笑啊!
“我不稀罕!无论姜家的钱,还是房子,我都不稀罕!我真的…只想过我自己的日子……”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周贺后悔自己总不了乖,明知是雷,还非得踩下去震伤姜悦,“我再也不提回去,不提结婚,更不提你爸妈了!”
对他来,只要姜悦能够高高兴兴的,比什么都重要!
夜里,周贺还是趁姜悦睡着的时候,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你俩在一块儿的事情。我不反对了!但你必须答应我,要把她给我带回云城来,这是她的家!”姜诚一再地跟他强调。
“姜老师,姜悦不想回去,恕我直言,她对您的抵触情绪,真的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周贺很头疼地抚了抚额。
姜诚特别理直气壮地回了句让周贺无从反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