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邝泽”的仙术击中,穆云的身体静止在原地。那蓝光并没有立即消散,反而像一股气味一样绕在穆云四周。渐渐地,穆云身上开始凝结出一股水雾,渐渐冻成冰。
而此刻的穆云仿佛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一样,虽然没有了任何感觉,却还是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就连最后一个目光中都充满了无限的温柔,只因为这最后一眼看到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他无法再操纵自己的躯体,上下嘴唇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在心中默念道:“大人、江莞,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轰隆——
冰块倒坍在地,四分五裂的声音。
“邝泽”的仙术并没有停止,对琼花的束缚依旧存在,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将头稍稍转过来,却眼睁睁看着穆云的躯体由碎裂的冰块变成粉末,最后随风弥散。
“不要!”琼华心如刀割,抑制不住自己狂吼出来。
这是什么样的法术,居然能在顷刻间将人变成骨灰,简直太过丧心病狂!
又是一缕风过,空中隐隐可见方才碎末的残骸。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忽然之间收回了抵御“邝泽”的仙术,一鼓作气便向残骸扑去,那是穆云最后剩下的东西。
没了防护,她自然不堪一击,即便已经透支了仙力,好不容易才捉住残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中,却被“邝泽”击中,呕出大口鲜血,面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就在“邝泽”想要乘胜追击,准备最后一招一起了决了琼华时,一阵金紫色的光芒再次闪烁。他犹豫片刻,在金紫光芒即将隐入山林中时,立即追了过去。
“邝泽”走后,祁玉才慢慢自房中走出,他匆忙看了眼琼华,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握成拳紧抵在眉心处,祁玉知道琼华本就是医倌,仙界中人一旦进入疗伤的过程,便不能被人轻易打扰。
正在这时,宋景房中传来一阵杯子碎裂在地的响声。
他大惊失色,毫不犹豫地推开宋景的房门,果然看到已经跌倒在地的宋景,她此刻已经完全清醒,正费力地去抓住桌榻的扶手,想要站起来。
“怎么不直接喊我?”祁玉边说边疾步走到宋景身边,扶她坐起来。
被重新搀扶到榻上,宋景的气还没有喘匀,面色依旧苍白,撑扶在额头上本该纤细洁白的双手此刻骨瘦如柴。她也注意到了额头上的粗糙感,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这如老妇人一般的身体真的是自己的吗?
身侧的祁玉注意到宋景的黯然神伤,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不要担心,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有机会治好的。”
他声音温柔的就像温泉中缓缓流动的水雾,总是在不经意间令人放松,宋景点点头,却忽然觉得这四周少点什么,“穆云去哪里了?”他那样聒噪的性子,按理来说早该围在自己身前才对,怎么这会毫无动静。
听得此话,祁玉神色一顿,目光有几分闪躲,道:“你可知你是被谁救过来的?”
她一愣,不明白祁玉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穆云去哪了,道:“不是你,便是穆云。”她现在能够求助的也就只有这两个人。
“不是我。”沈湛说。
“那就是穆云了。”她忽然一笑,不曾想到竟然是这小祖宗,“这一趟,那小子总归也算没有白来。”
“是,也不是。”他继续回答。
今天这祁玉还真是奇怪,无端端跟自己打起哑谜来,她眉头一皱,道:“到底怎么了,但说无妨。”
“外头有位琼华医倌,此刻正在疗伤,我们还是等她醒了再说吧。”
祁玉的话令宋景莫名有些心慌,为何会突然多出来一位叫琼华的医倌,她的穆云又跑到哪里去了,“穆云可是有什么危险,休要再同我打哑谜了,有话直说。”
面对她的急不可耐,祁玉心中越来越没底气,她此刻才刚刚清醒,身体尚为虚弱,从前与穆云的关系又那样要好,若此刻忽然得知穆云灰飞烟灭的消息,真不知她的身体能不能撑住。
“抱歉,我来迟了。”
一阵女声响起,二人纷纷抬头向外望去。
来人正是琼华,她方才在外耗费大量功夫才看看修复好身上的伤,面上沾了些灰尘,幸得她穿得是黑衣,才不至于看起来太过狼狈。
“穆云为了拿到救治你的解药与我打赌,现下他履行赌约去了。不过他人是安全的,你且放心。”琼华说这话时,目光紧紧锁在宋景身上,心中难免感慨,原来大殿下朝思暮想的就是这个人,穆云宁愿丢掉性命也要救的就是这个人。忍住心如刀绞的撕裂感,她尽量使自己保持冷静。
察觉到琼华嗓音中的颤抖,宋景心中有些疑惑,道:“你们打的什么赌,穆云何时才能回来?”
“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约定,不方便外露。”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谎话圆到这里,她已经耗费掉自己所有的忍耐,临出门时路过一直沉默的祁玉,给了他一个犀利的眼神,眼珠转向门口的位置,眼尾一挑,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景儿,你才苏醒,应当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他便在宋景作出反应之前向外走,替她关好门时还不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仍旧温柔,却没了从前和煦春风般的味道。
“未曾想,灵界少主竟然是这般卑劣之人。”
祁玉才刚刚走上甲板,还没见到琼华的正脸便冷不丁被她讽刺了一句。
“不知祁玉哪里招惹琼华医倌了,还是穆云刚刚灰飞烟灭,小仙倒是可以理解。”他目光中没有丝毫的慌张,来到她的身侧,从容应对着她的刁难,甚至没有给她一个正眼。
“无需再装模做样了,我知道紫阳琴在你那里。”她双拳紧握,紧贴这心脏的手帕中包裹着穆云最后一丝骨灰,言语间只觉得手帕灼心。
纵然神色一顿,祁玉还是很快就恢复过来,“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如何得知紫阳琴身在何处,更遑论私藏紫阳琴。”
“劝您还是跟我说实话吧,不瞒您说,那凝华露毕竟是归我所管,即便宋景已经清醒了,我还是能随随便便取了她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