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泽”满脸错愕地望着自己,他迷茫的目光紧紧锁在自己身上,难以置信道:“你刚刚说什么,你叫江……江莞。”面对如此出人意料的反应,宋景亦是有些迷惑了,按照先前琼华的说法,邝泽的虚形应该早就烟消云散了,她原本便对依附在邝泽身上的虚形感到好奇,究竟是谁能得到恒霄的允许,可是思来想去也没能猜到究竟是何人。
“冯廷是谁?”祁玉问道。
正当宋景深陷思索时,忽如其来的这半句话竟使她当即愣在原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冯廷二字,更何况还是从一个与他毫无关联的人口中,联想先前冯廷的蹊跷死亡,加之一直未找到的虚形,难道……
宋景的眼睛瞬时瞪大了两圈,“难道,你就是冯廷的虚形?”此话一出,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心中却又有种莫名的感觉,指引着她往这个方向去猜测。
“冯廷”二字从宋景的口中说出来,传进耳朵里,惹得“邝泽”身躯一颤,他原本就慌愣无神的目光此刻更加空洞,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却狠狠蹂躏这额头,光是极力忍耐的闷哼声就足够能猜测到他现在有多痛苦。
这是一个好时机,一个逃跑的绝佳时机,一旦错过绝无第二次机会,宋景忽然这样想到。她不再犹豫,迅速转身。
“江莞!”
她身形一顿,这……这不是沈湛的声音,这分明是冯廷的声音。
忽然间,一双手环绕住自己的腰,还未待反应,有人已经将下巴枕在自己肩上,他声音软软糯糯的,言语间有些颤抖,道:“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是我的江莞,更是我的宋景!”
听了这话,宋景的心便怦怦直跳,她茫然的看着腰上这双削如葱根的双手,手指骨和指甲处都是玫红色的。恍惚间,这温暖而又熟悉的感觉更加让他坚信了身旁的人确是冯廷无疑。
两行清泪滑下,随后眸中泪花像是决堤了一般倾泻而下,她一喘一喘的哽咽着。宋景猝不及防地一个转身,冯廷险些没有站稳。她的双手攀在冯廷脖颈处,脸埋在那个熟悉的胸膛里崩溃大哭。
“你怎么就死了,我回去找你就听说你要死了,我已经竭力赶到法场了还是没能来得及!”宋景断断续续地抽噎着,连日来的担惊受怕和相思之苦终于在此刻喷薄而出。
祁玉单是一只左手便能将她的细腰环个大半,左手轻抚在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以示安慰。连日来的思念,他心中亦是不好受,瞧见宋景委屈的模样,他的心就更疼了。
“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你先随我去恢复功法,不然那天帝恒霄定会尾随而至。”
冯廷的话说的有理,当务之急,确实应该先确保自己有对抗恒霄的资本。
二人很快来到山洞,看着宋景掏出一柄匕首时,冯廷在一旁欲言又止,知道无法阻止他干脆转过身去避开,他实在是见不得宋景受伤的样子。
趁着宋景疗伤的间隙,冯廷问道:“这里的岩洞倒是稀奇,永远规规整整的,甚至连杂草都不肯长几根。”
闻言,宋景笑道:“并非天生如此,这岩洞自带灵力,每次取之,它都会通过坍塌在休整的方式补充灵力。”
原来如此,冯廷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一边又道:“当初邝泽知道自己时日无多,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来帮助我,后来被天帝恒霄发现,将我变成了他新的傀儡,现在回想,那日竟然是我亲手杀了穆云,还几次三番刁难于你们。”他越说越感到愧疚,慢慢低下了头。
受制于此刻正恢复灵力无法脱身,宋景有心拥抱他却又无能为力,只道:“穆云未必真的烟消云散了,只要能找到他的虚形他就还有希望。”
冯廷刚想要回答,却忽然感到胸口一痛,道:“不好,恒霄来了。”他清晰记得这痛感,没人能比他更熟悉,自从成了恒霄的傀儡,每次被召唤都是这样的感觉。“你还需要多久?”他急忙问道。
“半柱香。”宋景亦很无奈,虽然他也很想结束,可这确实由不得她来作主。
冯廷点点头,道:“你疗伤要紧,我先去拖延住他。”
尽管不愿冯廷再次冒险,但此刻确实没有别的法子,她只好点点头,专心恢复身上的伤。
岩洞外,冯廷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到正往此处走来的恒霄,他一向避讳此处,此番定是等的不耐烦了才会亲自前来。再次见到他,冯廷忍不住心下一凉,他贵为天帝,却间接害死自己一儿一女,更是亲手杀了一个儿子,这样的人简直太过可怕!
“邝泽,你还不过来?”恒霄仍在密林之中,这话是通过腹语传到耳边来的。
冯廷迟疑一会,还是飞身而下,转眼间便来到密林之中。
“主人。”他恭敬地跪下行礼,依旧如此称呼道。
恒霄冷哼一声,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宋景呢?”他并没有让冯廷起身,理一理皎洁无瑕的广袖,抖落上面的一根银发。
“被我杀了。”冯廷自己起身,平静地答道。
恒霄闻言一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盯着冯廷道:“她死了,怎么死的,死后可有何反应?”
“她疗伤途中被我拦下,我用法术斩碎了她的翅膀,内力化作利刃,一剑穿心而死。最后她的虚形和身体都化成紫金色的粉末烟消云散了。”他说得平静,神色中没有半分异常,眼神冷漠颇有几分冷血。
冯廷本就是比照着祁玉死时的模样说的,暗自在心中掐算着时间,约莫着还有几刻,宋景就该恢复了。
“撒谎!”恒霄目光阴冷,继续道:“如若宋景真的被你杀了,那她便不该是这副模样,你真当以为本天帝好糊弄吗?”话说到最后,恒霄已经彻底愤怒了,冯廷的表现说明他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已经彻底失去掌控了。
不待冯廷做出进一步的反应,恒霄忽而冷笑道:“她应该还有几刻对吧,今日便让你好生瞧瞧本帝的力量。”语毕,恒霄眸色一冷,蓝光骤现。
冯廷的心先是一阵绞痛,随后便不受控制地被恒霄吸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