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后,陆珩和沈灵犀之间的关系来稳定。两人敲定了日子,准备周末的时候一起回去看陆珩的外公外婆。
周三晚上的时候,陆珩给他外公打了个电话。
原是想提前跟陆老爷子打个招呼,却没想陆老爷子听完他的话后,让他立马回家一趟。
陆珩明显感觉到了陆老爷子对沈灵犀的抗拒,怕沈灵犀有想法,他没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开车到陆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客厅内,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正一脸肃然的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陆珩回来。
“外公外婆。”
陆珩在两人对面坐下,见两人神情都不是很好,他神色微敛:“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
陆老太太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低叹一声,扯了扯陆老爷子的衣服:“还是你吧。”
陆老爷子神色肃穆,苍劲的眼睛看着陆珩,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他:“你之前你那个女朋友叫什么?”
“沈灵犀,外婆之前在医院的时候见过的。”
“你对她了解多少?”陆老爷子又问。
“她父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她是跟着她叔长大的,她叔是我大时的师兄。”
“还有呢?”
“外公,你们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不用这么严肃。”
陆珩有些无奈的道。
他对沈灵犀的了解的确不多,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有些事情她不,他自然也不会追根究底的去问。
陆老爷子冷哼一声:“那她对你又了解多少?”
陆珩心思一向通透,此时听到陆老爷子的话,他就算是再迟钝,也明白二老叫他回来并不单纯只是想问问沈灵犀的背景了。
“外公,您到底想什么?”
抿了抿唇,他很少见二老如此拐弯抹角的时候。
陆老爷子有些心疼看了他一眼,将桌子上的件袋推到他面前,长叹一声:“你自己看吧。”
在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欲言又止的眼神中,陆珩接过件袋拆开。
里面是一份调查报告。
——关于沈灵犀的。
陆珩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看向二老,却见二老皆是别过脸去,似乎是有些不忍心。
他的心瞬间沉重起来。
调查报告并不长,陆珩从上往下看,脸色一点一点的变化,视线落在最底下时,他的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手紧紧的攥着那份报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客厅内的气氛极度压抑。
陆珩闭眼,过了许久才睁开。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哑:“你们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阿珩。”
陆老太太看着陆珩,满眼的不忍,“我和你外公商量了很久,原想着,只要你和那姑娘不在一起,这件事情我们就不告诉你。可是没想到……”
陆老太太当时也是抱着侥幸的想法,哪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陆珩就真的跟那个姑娘在一起了呢!
陆珩不话,只是看着手里的调查报告。
上面的字一个一个映入他的眼底,那么清晰。
灵犀怎么会是沈临的女儿呢!
他有些想笑。
还有他师兄,居然会是沈临的亲弟弟。
这世界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而这些巧合,却又偏偏让他给遇上,还让他和他们有了这么深的渊源。
“阿珩,那个姑娘知道你的身世吗?”陆老爷子一脸凝重的看着陆珩。
事情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他知道,阿珩从来都没忘记当年的事情,即便这孩子什么都不。
陆珩的沉默让陆老爷子又叹了一口气。
“也许她并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吧。我们把这个事情告诉你,并不是想要拆散你们,怎么决定在于你,我和你外婆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就算你仍然决定要和她在一起,我们也不会反对的。”
陆珩闻言,将调查报告放回件袋中。
他抬头看向陆老爷子和陆老太太,眸光幽深而内敛:“我没忘记爸妈当年是怎么死的,我也没忘记是谁逼死了他们。这些资料我先拿走,至于这件事情,我也会处理好的。”
陆珩完,站起身来冲二老鞠了个躬,大步往外走去。
“哎阿珩……”
陆老太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红了眼眶。她回过头看向陆老爷子,声音哽咽:“老头子,你阿珩他,他会不会……”
“阿珩不是个冲动的孩子。”
陆老爷子叹了口气,神色苍老而无力:“我相信他会处理好的,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他自己的人生,我们无权干涉。”
“可是……”陆老太太欲言又止,满眼心疼。
“哎……”
两位老人的叹息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落寞和悲凉。
*
夜已深,陆珩还僵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关于沈灵犀的调查报告。
白纸黑字,写的是那么的详尽。
他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放着当年他父亲从南安集团楼顶一跃而下的画面。
他和母亲就站在楼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父亲像一个黑点一样的从高楼上坠落,摔在地上。
血溅当场。
来不及阻止,甚至是根就没有想到过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那画面,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即使他母亲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时候他十五岁。
站在楼下,听着周围人的尖叫,他身冰凉,浑身僵硬,甚至是大脑都一片空白。
消防队来了,救护车来了,警察来了……
围在旁边的人来多,可他却什么也听不见,眼前一片猩红。
除了红,再无其他颜色。
紧接着安南集团破产,安家被逼着走投无路,每天都有数不清的人来要债,一个接着一个。
砸门的,泼油漆的,砸西的,各种各样,络绎不绝,层出不穷。
再后来,他母亲受不了这非人的折磨,也跟着自杀了。
血浸染了整个浴缸,他母亲就这么的躺在血泊中。
陆珩闭上眼睛。
他不敢再想,仿佛只要一睁眼,眼前就又变成了那遮盖掉一切的猩红满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