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铠甲有灵性,却没有相应的智商。
它只知道,遇到攻击应该帮主人抵御伤害;
如果主人受伤了,它该奉献力量帮主人愈合。
恶念像一群活泼爱闹的魔鬼,随时移动,生根发芽,愈发繁盛。
敌攻势太强了……
铠甲认为自己没办法把所有恶念驱逐出去。
那么它最该做的就是……尽力帮主人恢复,推动她,用她自己的力量去反击!
铠甲从追逐作战到不再理会它们,只管当好自己的医生。
这样一来,在郁朵儿身上呈现出的状态就是:
腐伤加速愈合,溃烂;
再愈合,再溃烂……
女人的惨叫声里仿佛还能听见铠甲无力的低吼——还有什么比遇到一个什么都不想做的咸鱼主人更难受的呢,这是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哀!
它为她提供最到位的保护、最快的恢复速度。
她却扔了她的刀,甘心缩在安的壳子里咿咿呀呀!
铠甲感到愤怒。
它想叫醒这个在战时做梦的家伙。
可它不知道,现在这样也不是郁朵儿希望的结果——让她去反击吗?不,她顾不上。
有一个瞬间她甚至很想求饶。
想让铠甲放过她吧,别再帮她修复了。
太疼了!
这比在珈蓝梦境里被削断手臂的结果可怕多了,因为这是兰疏影仿照昼神身上的诅咒而作。
她临时想出来的一招。
南明的神力偏向于“生”,生机造化,向往光明,必然见不得使用者受创。而黑衣南明的神力与他恰恰相反,是腐蚀,是罪恶,是野火烧不尽的邪念。
它们俩才是天生的对手。
郁朵儿的魂躯,只是做了它们的战场。
一块即将被食人草占满的实验田。
……
银龙一族完成使命,然后很规矩地退远了。
除了银龙勇士塞勒斯带着崽儿在犹豫,而其他龙都在转向,他们要回老家去,想必,有生之年都不想再来这个地。
他们没有趁机加入两个女人的战争。
但是天边有个黑点正在飞速靠近。
辨别出那个黑点的气息,银龙族长一惊,赶紧招呼大家撤离!
……
“为什么……你也有神格?”
郁朵儿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
她身发烫,魂体内部有一股股邪气苏醒了,却不帮她,反而与那些入侵的恶念联合起来,奋力绞杀这件铠甲!
郁朵儿作为铠甲的主人,就是被它们给禁锢住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些邪气是哪里冒出来的!
眼底满是不甘,但,无能为力。
她已经输了,输得很难看。
而且,是在她竭力想炫耀的优势上被对手击败。
魂体上的苦痛勉强还可以忍受,真正要命的却是心理打击!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失去灿金光芒的铠甲已经崩解到她腰线。
线条柔美的背部,一朵又一朵暗红与灰黑交错的“花”在雪锦上绽放……实际情况没那么美,更像是热天里放置太久的肉,变色,软溃,发臭。
到了这一步,是神格之间的交战。
你攻来,我抵御,与她们俩竟然毫无关系。
郁朵儿不是心甘情愿在这里等死,她是走不掉。
当她意识到铠甲拿那些鬼西没办法的时候,就想立即脱离位面,回去向主子求救!
但是……
云层里银芒闪烁,不知道是何大能封锁了这片天地!
要是能走,谁乐意趴在这里像条死狗呢。
“回……答我!”她几乎动弹不得,费劲地喊出来:“让我死个明白!”
兰疏影抬起手。
她实在不愿意靠近,便把这件事交给王者之剑去完成,
就在剑尖瞄准了对魂珠所在、即将发射的时候,郁朵儿猛然抬头,金色瞳孔却变成妖异的红,那一眼噬魂夺魄,竟然让心有防备的兰疏影也恍惚了。
意识模糊。
身体却被控制了。
她再次清醒,珈蓝魂珠紧贴着她烫得像在燃烧,急切地在唤她回来。
此刻,王者之剑的剑尖已经探进心口!
但她醒了。
剑尖再也进不了一丁点。
郁朵儿露出颓然,失败了,她又失败了。
“注意她的【惑心】!”珈蓝提醒道。
那是对最让人头疼的天赋,也是不介意让大家知道的那个。
她们俩私下讨论过,都觉得,既然郁朵儿敢让所有人知道【惑心】能对首座起作用,不定真正施展的效果也能影响神灵,譬如,当年的南明。
此外郁朵儿还藏着一个不知名的天赋,据更强。
“你,果然也活着……”郁朵儿喃喃道,今天的打击太多,见到珈蓝的震惊似乎也平淡许多。
兰疏影拔出剑,心口破损的那块静静合上。
其实刺进去也没什么,她的魂珠根不在那里。
她忍着臭味走到郁朵儿身边蹲下,很认真地:“你特意挤过来让我认,想让我看清楚那是南明的神格,我认出来了,也给你回礼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近距离地摧毁敌人的心理防线,感觉很爽。
她该感谢郁朵儿的轻敌。
如果不是对披着神格幻化的铠甲,像孔雀开屏一样拼命招摇,她恐怕还想不到那一半神格的正确用法。
也该感谢珈蓝的预知梦,以及那把被反复强调的黑剑。
新手上路,她觉得幻化有点难,所以选择用依附的法子,把某些特性赋予王者之剑——她不需要这剑有灵性,因为比起装备通灵之后自主作战,她更喜欢用自己的手控制它削死敌人。
话的同时,长剑从郁朵儿的头部刺入,一寸一寸向后挪动。
这一幕并不血腥。
就像用细牙签把一个橡皮泥做的人切割成两半。
过程中并没有红色液体和五脏六腑流出来,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虽然还有恶臭相伴,但从她伤口散出来的魂力十分纯,凉丝丝的,被兰疏影捉过来吸收掉,仿佛酷夏里进入空调房拽开冰箱,取出罐装可乐一口气闷掉。
长剑划到腰部时受到阻碍。
那副华而不实的铠甲又出来挡路了。
“就到这里吧!”珈蓝忽然出声:“能切下来的那些,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