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的头风好了很多,人也神了许多,便执簪凝望着窗外的梅枝。
苍骨沉郁,梅枝独展。
侍婢握着梳子,细细打理主子的长发。
“大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唐嬷嬷喘着粗气打帘入内室,便看见铁青着脸的大夫人。
“扑通”
“你谁不好?”
唐嬷嬷跪在地上,手动都不敢动,低着头道:“元大娘子和杜六娘子没了。”
“谁?”
唐嬷嬷膝行几步又停下,低声道:“昨日,五娘子请了三位娘子一同玩耍,未过申正(16:)便离府了。只是今日元府杜府传来消息,昨日两位娘子没回府。下人寻了一夜没消息,两位大人请京兆府的人出手,才沿着车辙痕迹寻着了坠入悬崖的马车。只是三个下人和两位娘子的……尸首寻不到了。”
内室极静,只有侍婢梳发时的悉索声隐约可闻。
大夫人轻轻地放下金簪,道:“你急什么?”
“我……”
大夫人示意,梳发的侍婢便放下了梳子,退在一旁。
“昨日我理完账,头风又犯了,便打发了她们。我记着你离开了片刻……”大夫人牵了牵唇角,“是去做什么?”
“奴婢出了意竹院,遇见了元大娘子。”
“只是她吗?”
“还……还有杜六娘子。”
“是么?”大夫人转头看她,“昨日发生了什么,你一字一句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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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唐嬷嬷的复述,大夫人轻叹一声。
“昭郡主的侍婢递了帖子,郡主伤了手,不能入府与五娘子一叙。”
大夫人想了想,又道:“张五娘子没递帖子,你可查得,她是否入府?”
“奴婢不知。”
“府里的侍婢可见过张五娘子?”
“应当没有。”
大夫人道:“这件事儿……有点意思。你送两位娘子出府时,可有人看见你?”
“车夫和两位侍婢坠崖了,除此之外,也不知是否有其他人。”
这话回得不清不楚,大夫人也不再问了,便摆了摆手,令其退下。
唐嬷嬷却不肯走了,仍跪在地上道:“昨日的元大娘子实在有些奇怪,和传闻也不怎么一样。奴婢瞧着,她才名既盛,哪还会在意一盒点心。只是夫人头风犯了,奴婢才不敢声张。”
大夫人听了也轻哼一声:“时辰既晚,她出府也得通。虽临沂楼和意竹院在一条路上,但隔得实在远。便是不认路,她也该选条近些的路。”
唐嬷嬷点头道:“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你,七娘跟着杜六娘子一道走到了意竹院?”
大夫人没等嬷嬷回便又自顾自道:“一个庶女,想登天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事。才十岁就找上了杜六娘子,也不想想她在杜府待了那么多年,了多少手段。”
唐嬷嬷略抬头道:“七娘子手里拿了个物件,应是杜六娘子的。奴婢眼见着那玉的水头,应当是贴身的物件。”
“递张帖子去杜府,就府上的娘子不知事,拿了西,也不让二夫人麻烦,我们便做了这个主。”
唐嬷嬷抬头看着大夫人,她又恢复了平静,神色无波。
“二夫人痛失爱女,只怕也想一查究竟。”
大夫人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柔软:“杜二老爷的官位还想往上挪挪,他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