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琳抬头看着听泠,再度哀叹一声。
听泠嚅动嘴唇,也不知道该些什么。
看这样子,也知道自家主不想进宫,更不想跟宫妃们斗来斗去,更别跟那个样貌绝对绝对比不上夏公子的陛下做些花前月下的事了。
可这哪是自己一个丫鬟能决定的事?
自己的家人姊妹们都在风府过活,而自己跟着主进了宫,也注定是一辈子出不去的。
这都是命!
没得选。
就像当初,谁能想到,那位四姐会突生怪病,脸上长了一大块黑色的胎记,便是过了数月,太医们都治不好,如今只得送去城外的庄子上,也不知日后的结局会如何。
与那位婚嫁难定、几乎没了前程的四姐相比,主的结局倒还好些。
可到底意难平。
定了定神,听泠道:“主也别忧心。如今宫里子嗣不丰,张婕妤身边养着自己亲生的凌杬(uán)公主,江昭容抱养了已经去了的吴宝林所出的凌枫公主,穆承闺生有一位身体孱弱的皇子,也是咱们裕朝唯一的皇子。”
风琳挑了挑眉,意思就是你什么意思?
“主五岁那年,府里来了个和尚,是入府念上两年经便走。原是因着风家先祖当年的恩情,那和尚的师爷留下了遗命,那和尚为了还这份恩情,便自行来了。老夫人茹素多年,便将他留下了。”听泠道:“两日后,主到了老夫人院里,那和尚便,主这病得将养在老夫人院里,老夫人便做主把奴婢赐给了主,伺候了您九年。”
风琳眯着眼听了这许多,在自个儿的头发上摸了两把,便又一脸希冀低看着听泠。
听泠:“…………”
你当我人书成的呐!和你这么久话我口不干?!
腹诽归腹诽,听泠还是微笑道:“那和尚在府里住了两年,倒是只吃些青菜豆腐,半点没沾荤腥。老夫人茹素久了,也觉着这和尚有些意思,便吩咐下人来去自如,也别把他当外人。”
茹素久了……有些意思……风琳恶趣味地想着,这老夫人也许是守寡久了,看个和尚也觉着眉清目秀了吧。
这么一分神就漏了点话,风琳仔细听了会儿才勉强跟上听泠的思路,“……两年后,正是那日那和尚来的时辰,原去客房送斋饭的下人回老夫人的院子禀告,那和尚走了。那日主发热了,您不知道也是奴婢疏忽了。”
风琳忽然看向窗外。
听泠一愣,便也转头望去。
却见一个身形娇的宫人拿着桶,站在梅枝下,头高高地仰着,许久都没转下来。
“主可是觉着奇怪?”听泠道:“主的喉咙伤得狠了,太医看了,都难将养,寻常的药怕是也治不好。这栖风堂花树上的露水怕是吸取了日月华,不得便有奇效。主当年发了几次热,那和尚便了这个法子,主果然好得快些了。”
风琳叹息一声,便拾起了那被冷落许久的诗经。
听泠一怔,但还是福身一礼,撩开珠帘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