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官城是一座形状不太规则的城,长长的青石板街道宽丈三,青石板被磨得光滑,两侧是两层小楼的房屋,行人拉着驮着货物的驴子,滴滴答答的走过长街,路边多是布庄铺子,鲜艳的蜀锦摆出店门口,摊主热情的吆喝着,不时的抬起头,看看天空头顶乌沉沉的天空。
这见鬼的天气,可别临入冬了还下场雨。摊主看着房顶开始摇动的布匹,腹诽道。
蜀中历来多雨,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像个低洼的盆,仰天敞着,把下来的雨尽数不露的收在怀里。雨水落在地,又变成了一条条河流。
多雨,气潮,养得玉华山山深林密,蛇虫横行,中有若水,外有沂水,往西南方过去,又是一条斛江。
丰富的雨水养的蜀中物产丰富,粮产多多。
但这雨多也不见得是好的,比如说,今年赶织出来的一批蜀锦。
蜀锦以色彩鲜艳闻名,用的是彩色提花织锦,费工费力,这类织锦见不得潮,否则会影响锦卷的颜色。
入冬雪落之后,玉华山会封山,眼下就是今年最后一波蜀锦交易,每年时兴的锦缎花样不同,今年要是卖不完,到了明年指不定就卖不价了。
摊主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店里的存货,叹了口气,耳边突然有人问道:“老板,你这锦缎怎么卖?”
摊主回神,面前站着一男一女,他在锦官城许多年了,见过的各色人物不少,眼前的两人虽长相颇为惹眼,一身打扮虽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还算考究,当即眼睛一亮,开始热情的介绍起手的锦卷。
别看在锦官城蜀锦都是摆着摊的卖,但随便一匹价格绝对不便宜,蜀锦最金贵的时候寸锦寸金,可不是谁都能买的起。
“客人你可看好了,这花样可是京城最时兴的样子,看看,这颜色!做身衣裳啊,绝对值当!”摊主眉飞色舞,“在整个锦官城,我这儿的料子都是顶好的!前些日子殷家的小夫人进门,可是点了名要我这儿的!客人你大可放放心心的买,绝对划算!”
封玲珑看了两眼就没了兴趣,苗家女子皆擅织擅绣,比起这种艳丽的蜀锦,她还是更爱苗家织染多一些。
季江南闻言目光一动:“可是庆安道六扇门的那位总捕头大人府?”
“当然!”摊主自傲的抬起头来,“我这儿的料子!绝对进得起殷大人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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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位殷大人不是都六十多岁了么?怎么还有夫人进门啊?”封玲珑好奇问道。
摊主顿时住了口,讪笑低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为什么不能说?”封玲珑越发好奇,继续追问。
摊主顿时有些尴尬,也没心思卖布了,索性不再开口。
季江南也没继续追问,拉着封玲珑离开了那个摊位。
入冬前最后一波热闹必定是要凑一凑的,二人在锦官城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封玲珑难得出门,什么都看得新鲜,逛得兴起。
倒是苦了一直跟在后面的一群人。
当第四次经过王记布庄时,几个藏在人群中的男子暗暗咬了牙。
“大哥!那小子绝对已经发现咱们了!尽带着我们到处绕圈,这是在遛着咱们玩!”其中一人恨恨的一拳砸在墙。
那一男一女两人极为滑溜,转个弯的功夫就不见了,为此他们还误闯了一家卖女子衣物的店铺,被老板娘拿着扫帚劈头盖脸的打出来,每次都是在跟丢的时候又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令人恨得牙痒。
季江南与封玲珑依旧悠哉悠哉的逛着,势必要把每一个店铺都逛一遍的架势,几人终于忍无可忍,在路口将二人堵住。
季江南看着眼前面色不善的几人:“有事?”
领头一人压下火气,拱手道:“在下四海镖局镖头赵扩!我家少镖头想请阁下过府一叙!还请阁下赏光!”
“请客不应该是主人前来吗?你家少镖头要请我,让他亲自来!”季江南道。
赵扩眉头一皱:“阁下未免有些张狂了。”
季江南摇头,拉着封玲珑就要离开,赵扩面色一怒,大喝一声一拳打来!虽然不知道这厮什么来路,值得少镖头如此重视,但凡对方态度好些,他都会礼数周全的请他前去。岂料对方不识抬举!还口出狂言!嚣张至此,简直没把四海镖局看在眼里!
身后拳风逼近,季江南一把拉开封玲珑,举起手中长剑迎面而来一砸,赵扩匆忙撤身一让,长剑砸空,忽觉膝盖一凉,心呼不妙,抬手去抓季江南的长剑,刚抓到剑身,一道剑光闪过,赵扩腹部一痛,倒飞出去,重重的砸落在青石板,疼得龇牙咧嘴。
季江南淡然前,几人扶着赵扩如临大敌,捡起被赵扩抓走的剑鞘,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转身拉起封玲珑就走。
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甚至看都没看倒在地的赵扩一眼。
“大哥,怎么办?”看着二人走远,有人问道。
赵扩彻底冷静了下来,站起身开着走远的二人,沉声道:“怎么办?如实回复少镖头!此人武功不弱,以你我的能耐,根本拿他不住!”
走出一段,封玲珑问道:“不是说要等雷霆找门来吗?为什么不去呢?”
季江南微微一笑:“他既然要找我,自然是探过我的底的,江湖门派划分严密,四海镖局虽在江湖,但镖局不是门派,说到底和奎山城没有多大区别,雷霆拿少镖头的名号来压我,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至少我现在确定了一件事,雷霆有求于我,但又不想对我低头,故而才特意给了我一个下马威。”
封玲珑眉头一皱:“这是什么毛病?求人帮忙还不想低头?”
“这位少镖头可不好相与,若不是迫于无奈,可能也不会找到我头,”季江南说道,“我现在倒是有点好奇了。”
与此同时,锦官城内,明月楼中。
一名锦衣男子坐在桌旁,另一侧站着低头的赵扩等人。
“罢了!”男子眉头紧锁,起身走向窗边,眉宇间涌一股焦躁。
此番压季江南不住,后面他的局面就会非常被动,这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可那件一日不解决,他在蜀中就日日寝食难安。
男子袖袍一挥,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