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调查了……但他们今天向你道歉……所以中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钟潮生想起,十三岁的时候自己还是个懵懂少年,虽然家境不富裕,但那时候有双亲的疼爱,也算是十分幸福的。然而莫长川的十三岁,要面对母亲刚离世的一切,要背井离乡在国外寄人篱下,在校里被人误会欺凌……如果是妹妹遭遇到这些事,他一定得心疼死了;莫长川还得独自忍受这一切,心里得多难受……
“校找到些线索,定位在了Gina她们身上。可我不确定她们做了什么,我猜Gina是在自己身上脸上也弄了些伤痕出来,因为后来听郑伯转述,校听信了Gina的话,认为是我先打的她,是她的朋友经过阻止了我。她们四个人指证我一个,我来就百口莫辩不占任何优势。更何况当时的我不想争辩任何事,我讨厌这个地,我只想回家……出院后,我自己拿了护照和随身的财物,乘了最早的班机回了国。我一刻也不想再呆在美国了,这地让我恶心。”她把脸埋在了钟潮生的肩膀,泪水像决了堤一样止也止不住,“我只是想要回家,想要回到我从到大呆过的那个有爸爸妈妈疼爱过的地。但我刚回来,佣人便给爸爸打了电话。我洗了个澡出来,看到他一脸愠色地坐在我房间的沙发上,张嘴就骂我,我不好,在那边闯祸欺凌同……我真的……十分委屈……”
钟潮生默默地听着,不住地轻拍她的后背。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莫长川,这些经历对于年少的她来过于残酷,也难怪她一直缓不过来。自己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好不容易回到了家,却要面对这样的指责,而不是自己最渴望的来自至亲的关心,这大概任谁都受不了吧……
“我没想到回到家爸爸竟然会这么对我,他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就这么给我下定论了!我哭着质问他是不是不爱我和妈妈了,是不是像Gina她们的那样喜欢上薛阿姨了……他骂了我一顿,还伸手要打我——我长这么大,他从来都没打过我骂过我,他竟然为了薛阿姨这么做!如果不是刘叔叔他们冲进来阻止了,他那巴掌就真打下来了……我不明白,我的家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妈妈去世了,爸爸把我送走,我只想要呆在那个给过我温暖的地,为什么这么难?!那天晚上我伤心极了,我好想妈妈……我不知道该向谁诉……我拨通了那个她曾经用过的电话号码,既希望她接听又希望没人接听。如果是妈妈,至少我能像以前一样向她撒撒娇,但如果是别人,我没有勇气这些……幸好电话没有人接,最后自动挂断了。我给妈妈的微信发了好多好多的语音,我把我想的这些都一一告诉她……我想她回来……要不,我去找她也行,我只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所以你就……不想活下去了……”钟潮生帮她出了下一句。
莫长川在他的肩上点了点头,他觉得肩膀上热热的,那是莫长川哭不尽的泪。
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安抚着:“没事了,至少现在校还了你一个公道,这件事也算是沉冤得雪了……”
钟潮生虽然是这样安慰着,心里却是有一点疑惑——当年闹成这样,以莫长川或者薛晓露这样的条件,应该是可以要求校在公共媒体上刊登道歉声明,以此维护莫长川的声誉的,但如今的感觉就像是私下了结,毕竟只有校的负责人以及当年参与调查的教职人员在,还有就是当年校园霸凌的实施者的非公开性道歉。但回头又想,像莫长川现在这样的状态,事件低调处理也好,若是不心引来了吃瓜的挑事者,最终受伤害的也只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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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从阳台悄悄地溜了进来,钟潮生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了。早上的气温有点低,隐隐地带着点寒意。
他尝试着动了动,但莫长川像个树熊似的牢牢地趴在他的身上,他不敢动作太大,以免不心把她弄醒了。
他看了看身上的这只“树熊”,发现她满脸的泪痕,眼皮肿得厉害,手和脚都像孩子一样轻握着拳头蜷缩着身体。钟潮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指尖,还好不是冰冷的,应该只是睡眠的习惯而不是因为觉得冷。
他放下心来,闭上了双眼把脑袋放空。
“叮咚——”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沙发上的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钟潮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莫长川先回房间洗漱,他去看看是谁——他几乎可以断定来人不是傅兰迪,因为以傅兰迪的尿性,有密码的话有很大的几率是不会按门铃的;钟潮生在美国肯定是没有认识的人了,傅兰迪也故意不让洛书仪知道公寓的地点,那就更不可能是她;而认识莫长川的人,除了傅兰迪,能找到这里的,难道是……?!他的心头升起了一股不祥之感。
傅兰迪这公寓大概是觉得没有客人会来,完没有安装电子门铃之类的可以看到门外状况的设备。钟潮生只能从猫眼悄悄地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女的……他的心刹那间就凉了一大截……
莫长川洗漱完出来看到他还鬼鬼祟祟地趴在门板上看,正想开口问,结果立刻被钟潮生捂着嘴巴拽到了一边。钟潮生拿出手机,打出了一行字:“这是傅兰迪的母亲吗?”
莫长川从猫眼看出去,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门口站着的正是傅兰迪的母亲薛晓露!!!
钟潮生食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她不要作声。
“快进房间,给傅先生打电话求救!声点!”钟潮生没有傅兰迪的手机号,只能让莫长川找他了。
莫长川点头正要走进去,门外的薛晓露气定神闲地道:“长川,我知道你在里面。既然来了美国,也不见见薛阿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