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莫长川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眼睛完睁不开,只能把手挡在眼前。
“你来了?”偌大的落地窗旁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光用低沉的声音冷冰冰地打了声招呼,“过来吧。”
莫长川像是被人施了咒语一样,身体竟然自主动了起来,跟着那人来到右手边的沙发旁。
“这位是薛阿姨,是爸爸的好朋友兼生意伙伴,旁边的是她的儿子傅兰迪,你们时候在同一个幼儿园呆过的,还记得吗?”那身影简要地介绍道。
莫长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但对明显不在意这些,那位薛阿姨很热情地站了起来,双手握住她的手,亲切地道:“长川好久不见了!已经长这么高了啊!瞧这双大眼睛,长得可像妈妈了,那么有灵气!”
听到这话,莫长川竟觉得无名火起,马上黑着脸不话了。旁边高大的身影把她牵到对面的男孩身旁坐下,冷漠地道:“爸爸以后可能没多少时间能陪你,但我希望你能接受到最好的教育,能上个师资和教都一流的校,将来能进入常春藤的大。幸好有薛阿姨的帮忙,才能帮你在美国那边找到一个很好的中。下周开始你将会和她的儿子上同一个预备校,在语言面要加强,还要习那边的生活常识和面试技巧。”
“什么?!”莫长川闻言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什么?!您要把我扔到美国去?!”
身旁那男声还是用冷冰冰的语调道:“给我坐下。什么时候会在客人面前没大没的。”
莫长川感觉委屈极了——凭什么?!凭什么送她走?!为什么可以不经过她同意就随意做决定?!爸爸甚至连问都没问过她的意愿,竟然就这么决定了她接下来要去的地要做的事?!妈妈才过世没多久,她以为爸爸只是像郑伯的那样忙于公司的事才疏忽了自己,现在看来他是恨不得赶紧把自己这碍手碍脚的累赘扔掉!!!
莫长川实在是坐不下去,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
“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郑轩正在厨房里给佣人交代招呼薛太太和她儿子的注意事项,厨房里的人忽然都不话看向他的身后,他才发现莫长川正揉着通红的双眼站在厨房门口。
“呜呜呜……郑伯……”莫长川一对上郑轩的双眼,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很少在其他佣人面前情绪失控,这一次她十分努力地尝试着憋住,然而一开口眼泪就像决了堤似的流下来。
郑轩快速地叮嘱了几句,转身牵住莫长川的手,把她带到花园的亭子里,才从衣袋里掏出干净的纸巾,半跪着帮她把哭成花猫似的脸擦干净。
“好了,不哭了啊,告诉郑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他这么一问,莫长川又开始眼泛泪光:“郑伯……爸爸他不要我了,他刚才要把我扔去那什么美国呜呜呜……”
郑轩愣住了。许久,他才摸了摸莫长川的头,长叹一口气道:“姐,老爷和太太的确是曾经打算要把你送到国外接受教育的,但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在这个时候……”他低头闭了闭眼,咬着后牙槽继续:“之前太太是打算她跟你过去照顾你的……你先别哭,等一会儿客人走了,我去问问老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长川揉着通红的双眼,轻轻地点了点头。她不想离开这个家,这里有爸爸妈妈和她从就熟悉的一切,不管爸爸是由于什么原因,在妈妈身患重病的时候无法照顾,可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回忆,都是和这个家密不可分的。留在这里,她还能感受到妈妈的气息,还可以凭他们所创造过的回忆去试着体谅爸爸,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一定有自己迫不得已的苦衷。
她独自回到房间里,抱着放有家福的相框放声痛哭。她怀念着过去的美好,想念着一家三口那些温馨却充满了爱的时光。她怔怔地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天花板,眼睛哭累了思绪疲惫了,在朦胧之间她反复对自己,这些都是噩梦,都是假的。等明儿睡醒了,所有的一切都会回归到正常的状态,妈妈还在,爸爸还爱着她们……去美国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个梦,睡醒之后都会好起来的……
国际航班的候机室里,莫长川面无表情地看着落地玻璃外来来往往的飞机,用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清的声音问道:“不是会试着游爸爸让我留下来的么,怎么到最后还是要去美国……”
坐在她身旁的郑轩从随身的行李里取出一条围巾,心翼翼地给她系好,懊恼地道:“对不起,姐!我……没能让老爷改变主意……”他给莫长川把头发整理好,“我真的……尽力了……可是老爷他态度很坚决,他不希望你经常一个人留在满是太太气息的房子里徒增伤悲,也算是为你好吧……”
“哼,为我好……”莫长川冷笑一声,“真谢谢他这么为我着想了,凭什么他认为这是为我好我就得接受。他怕不是早就不爱我和妈妈了,看到我就碍眼罢了。”
郑轩张了张嘴,却低下了头没再为莫皓宇解释。“不管怎么样,我都会跟在姐身边。这是我答应过太太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
莫长川垂下了双眼,摩挲着围巾感受着它柔软的质感,想起这是妈妈今年送她的生日礼物,也是妈妈最后一次送给她的礼物。这是妈妈住院的时候让郑伯给买的羊毛毛线,她向院友请教了怎么织围巾,第一次织的时候老是出错,于是织了拆拆了织,重重复复好多遍,好不容易才织好了一整套帽子围巾手套,冬天却已经过去了,送给莫长川之后只能一直放在衣柜里,没想到郑伯细心地把它们带到随身的行李里了。